第三章:下棋
"天下纷乱，不知路向何方，不如将前路再走一遍。"院中一道清雅却又不失温和的声音传来。
灿烂如火的夕阳为庭院附上一丝霞光，令人目眩神迷。庭中竹影飘摇，竹叶轻飘。一身红衣的少年天子李星云和那白衣飒飒的天师张子凡二人相对而坐，欲在那一方小小的棋盘上演化山河，对弈天下。
"寻个方向，正有此意。"
"请。"
"请。"白衣人张子凡向那红衣少年示意，正是那少年天子李星云。
“开局!"李星云手持黑子，随着话音，棋子已然落于棋盘。
"不良帅舍命开局，我辈唯有入局，方能破局。"张子凡一子落下，正是白子。
“霸王之形，智谋胜之，兵战胜之，地形胜之，动作胜之。这一子，敬袁天罡。"李星云执一子，却落在了棋盘之外的石桌上。
“天道有常，欲知将来，当观以往，得贤者治，失贤者丧。这一子，我敬李淳风。"张子凡亦是同样将手中白子放于石桌之上。
见此，李星云微微勾起嘴角笑了笑。他这是在笑张子凡足够了解他，话不出口，便已知他意。
二人一选霸道，执黑子，是比袁天罡，一选天道，执白子，是比李淳风。看似是李星云和张子凡的对局，却又是袁天罡和李淳风的对局。
“兵神怪谈，九死一生。”
"阴谋易破，阳谋难防。"
“李嗣源毒公一应一和“
“我等唯有远赴娆地”
“却不知齐身在中原，夺玉玺，成监国。"
“他这步棋，实在高明。今日监国令，围剿不良人。”
“围剿是其一，引人杀你是其二，引你现身是其三。”
“监国势大，各路诸侯无力相抗，唯有臣服。"
“五叔说了，岐王没有。"
“哎，岐王重情义不会与监国这等重利轻义的小人同流合污，但监国有数十万大军"
“若是岐王，如何抗衡若是你我，如何抗衡"
李星云听到此话，看着张子凡沉默片刻，右手抓起一把棋子一挥手洒向地面“用那些四散天下的，不良人。"
"呵!那是要杀你的人"张子凡身体前倾，死死的盯着李星云，似乎要予以威胁。
“打服便是。"张子凡话音未落，李星云迎面直视张子凡，身体前倾，与张子凡成对峙之态的说。
“恨你的人呢"
“攻心即可。所以"李星云右手爪状，动用内力，吸取方才洒落于地面的棋子的其中一枚，放在棋盘上“我会救他们，也会打他们。"
"你救人的速度，能有监国，杀人的速度快"张子凡落下一子，从棋盘上抓回两个黑子。
"那便能救多少，就救多少。"
"可如今局势，不良人必视你与李嗣源为死敌，他们愿杀你二人，但，愿救这天下吗若非身处绝境，何人愿再陷战乱"
"愿不愿的，可由不得他们!"李星云听到此话，忽地站起身，落下一子，反震起两个白子，握在手中，已然拉回方才的劣势。
"就算你本领滔天，能将世间不良人尽数救回，就能除掉李嗣源吗"张子凡些许仰头看向掂起酒坛喝酒的李星云，复低头落下一子。
“我虽无法与之大军相抗衡，但若亲自领人，可暗杀之。"
“之后呢不良人大仇得报，就算仍为你所用"张子凡落下一子，取回一黑子。"就能天下大同取民者安，聚敛者亡，不良帅的老路走不通，的确，他三百年功过难评，可唐灭后，他的霸道，除了逼出来一个你，带来的，唯有杀生，召寇，肥敌，危身，武功盖世有何用，口服心不服的人还有多少唐灭时不良帅的无力回天，还要再出现几次啊李兄!"
张子凡坐着，手执棋子，一句句一声声宛如质问般的话语传入那情绪波动越来越大的李星云耳中。
"知强大者，不务强也。"
"呵!李嗣源立身(iiao)暴,事行倾覆，出手便要万千人性命，依张兄之见，又该如何定乱安民"
"百里之地能取天下，足以一人而己多，这一人，便是你李星云。无论如今李嗣源把你说成什么，只要你这个天子活着，我便有希望拉拢东西南北各路王侯，群起反之。"
"你要开战外敌定趁虚而入!"
"不战，但有了诸侯支持，玄武山下百里疆土，我们便能从此地开始，行政等赋，理法治人，辟田野，实仓禀，便备用"张子凡说到
激动处起身。"财万物，无德不贵，无能不
官，无功不赏，无罪不罚。"张子凡说完回身看向李星云。
"张兄，你确有治国之智，比我强的太多了，可我历代先贤也都是如此，结果呢这其中
诸多变数，就算是李淳风前辈在世，也无法参透。”
"但天道。乃万事不易之道!"
"那又如何不依然走到了今天这般局面"
"世间变化无常，事成与不成，与我们是否有心去做，是两码事。”
我看着他俩从平静到激动，从和谐到现在这对峙之态，两人已然是不同立场，开始争吵。
"但我相信，制心一处，便可无事不办。"
“吱呀”院中木门被推开。
"师哥”陆林轩的声音传来。李星云和张子凡二人一齐扭头望向院门，陆林轩与姬如雪并肩站在门口朝这里看来，姬如雪手中提着食盒，原是送饭来了。
看到两人对峙的样子，姬如雪愣了一下随即说到:“饭菜给你们放这了，记着趁热吃。”
说着拉过想要再说些什么的陆林轩说到:“走。”
二人随即离开，只听得陆林轩对姬如雪说到:“雪儿姑娘，他们这是吵架了吗”姬如雪不太确定的说到:“应该是吧。”
“那要不然我们过去偷听一下。”
陆林轩轻声对姬如雪说到。
姬如雪微微一笑说到:“可以。”
二人刚要原路返回过去偷听，只见后院入口处站了一排白衣人，正是天师府的弟子们，只见领头的弟子对着陆林轩和姬如雪一行礼随即说到:“少夫人，雪姑娘，少主吩咐过了，任何人不许靠近后院。”
陆林轩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只见她撸了撸袖子，怒视那几名弟子到:“胆肥了是吧，连我们俩都敢拦！”
说着就要走上前去，试图教训教训那几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子。
姬如雪赶紧拉住陆林轩说到:“算了算了，他们有他们的事，我们也有我们需要做的事，走吧。”
“好吧，不过这么晚了，我们能干些什么”
“要不然泡一下”
“好。”
两人随即离开后院，去泡澡了。
院中月光如水，蝉声阵阵，石灯中的烛火噼啪作响，天色昏暗，张子凡和李星云二人，一人坐于石凳之上，左手撑头，一人蹲在石凳子上垂头丧脑。
“想好下一步怎么走了吗”张子凡问对面垂着脑袋的李星云。
“唉!总觉得可走之路有许多，但又似乎无路可走，当年袁天罡与李淳风，便也是这样的心境吧。”
说罢落下一子。
“是啊，他们作为执棋者，将这一盘棋下了一辈子，终究也没分出个胜负。”
“所以现在，轮到我们了吗”李星云苦笑着说。
听到此话，张子凡即将落下棋子的手僵
住了，李星云见此抬头看向张子凡。
“呵!”张子凡收回落子的手，将棋子丢回装棋子的罐中。“也许你是对的，行政等赋，理法治人，每一代人都在做着同样的事，单一个民心所向，就要付出多少代价，更遑论，那些无常的变数。”
“也许你也是对的，霸道不败，但天下不安又有何意义，就像你说的，杀死李嗣源，我又有何本领能叫那天下大同。这棋，不必再下了。我赢不了你，你也赢不了我。输赢尽在变数之上，就如同李袁二人一般，与其费尽心机，不如，就此放手。
“你刚刚，说什么”张天师清亮的声音猛然低沉。
“呵!我说我们谁也赢不了谁，不如就此放手。”
“谁说，我们一定要分个输赢了”
“对啊!我们又不是袁天罡跟李淳风，他们为了行天道，还是霸道，掐了一辈子，但我们不用”
“若这天下如棋局，世人如棋子，作为执棋者我们还可以选择另一条路”
“和棋”
“不知李兄可愿和我，下一盘和棋。”
李星云笑笑不答，却一挥手打乱棋局，分出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