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要干什么
但是秦深为什么还不回来，池浅感觉自己憋着的那股气都快散了。
他把中午份的药吃了，小口地喝着水润嗓子。
他的嘴不自觉的鼓了起来，像一只生气的河豚。
直到快上课了，秦深才回来。
从他进来池浅眼睛就一直盯着他，一眨不眨。秦深看起来好像很累，眉宇间全是烦躁。
但在看到池浅的一瞬间，秦深先是惊讶了一瞬，随即眉目舒展，那种烦躁就全散去了，池浅又看到了那两个漂亮的梨涡。
“怎么回来了，感冒好完了吗？”秦深走近揉了揉池浅的头，他坐下，面向着池浅，脸上是毫不遮掩的愉悦。
他回来了秦深好像还挺高兴的，这个认知瞬间就把池浅刚冒出头的一点点叛逆小火花给熄灭了。
他乖乖地点了点头，“吃过药已经好多了”，他瞬间把刚才的失落抛之脑后。
保温杯里没热水了，池浅想去饮水机那边接点热水，他嗓子好干，他也挺害怕扁桃体发炎的，毕竟真的很难受。
他拿着杯子刚站起来，秦深就把他按回了椅子上。
秦深从他手中接过杯子，“你坐着，我去接。”
秦深走去了饮水机前面，男孩修长的手指拧开了瓶盖，按下了开关。
同学生病帮忙接水明明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做这件事的人是秦深就突然让人感觉不一样起来。
毕竟班上根本没有人敢麻烦秦深，别说接水了，很多人连靠近他都会被他周围的气势吓退。
很多人说，如果不是知道秦深是年级第一的话，他看起来真的好像一个校霸。
秦深把杯子递给了池浅，他伸手接过，“谢谢。”
他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秦深很细心，还加了些冷水，是入口微烫的程度，刚刚好。
池浅喝完把杯子抱在怀里，感觉整个人幸福得冒泡泡。
旁边的秦深在整理书桌，他从书里拿出了一个笔记本递给他，“有不懂的就问我”。
池浅打开，发现是今天上午上课的笔记，每节课的知识点都很详细地记在了上面。
池浅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明明想找秦深吵架，可是秦深对他真的很好。
池浅只能默默在心里把吵架这个选项划去，这次他就先不和秦深吵架了，等下次找到秦深的事情再和他吵架。
一下午过去，他觉得自己是不可能找到了。
杯子里没水了秦深就起身给他接，晚饭都是他从食堂给他带的。
吃着温热的饭菜，池浅越发找不到和秦深吵架的理由。
他其实不是非要和秦深吵架，他就是需要一个机会去了解秦深的想法。
不想再反复去思考他每一个眼神的意义，他想要一个答案。
他心不在焉地吃完饭，秦深把饭盒整理了一下，把感冒药拿出来按时给他吃了。
摸了摸池浅的手心，感觉有些发冷，他甚至拿出了刚从便利店买的暖宝宝，贴在了池浅的背上。
本来池浅是有点冷，结果现在这个暖宝宝贴上，不过初秋的温度，池浅感觉自己热得快冒汗了，秦深还不让他脱外套。
“呼……”池浅长呼出一口热气，他觉得脑子都快热晕了。
但是上着上着晚自习，他发现不是错觉，他是真的在慢慢发热。
他脑子乱得像一团浆糊，喉咙越来越疼，喝热水完全没用。
是熟悉的感觉，池浅无奈地摇了摇头，扁桃体发炎。
从来都是这样，每次换季的感冒池浅都必扁桃体发炎，躲都躲不掉。
秦深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他看见池浅整个人都在冒汗，汗水从额头流到了耳鬓。
他把手放在池浅的额头上感受了一下温度，温度灼人，“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没事，不要紧，我上完课再去。”一开口池浅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了许多。
秦深直接把他拉起来，右手从桌上拿起了他的保温杯。
老师已经没在讲课了，他上去给老师说了情况，老师没有说什么就直接就放他们走了。
一出门本来热得冒汗的池浅就打了个寒颤，发烧的人都有些畏冷，下一秒他就感觉秦深的外套落在了他身上。
还带着秦深残余的体温，秦深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把他整个人包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带他去了班主任办公室那里拿假条。
秦深走得很快，他好像很着急。但池浅因为感冒戴着口罩，就这样走了几步，他都感到呼吸困难，嗓子眼又干又疼。
池浅重重地咳嗽了几下，撕裂般的疼。
秦深瞬间放慢了脚步，他把右手的保温杯递给池浅，“喝点热水会好一点，我们慢慢走，刚才太着急了。”
池浅慢慢喝着水才感觉缓过来了一点。
不过他脑袋还是晕，手脚都软。他乖乖地跟在秦深身后，秦深把夜风挡得严严实实的，一点也没能吹到池浅。
他带着池浅去了学校对面的第五人民医院，晚上的医院人不多。
秦深很快地挂好了号，面诊部离挂号的地方要跨过一整个住院部。
走在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池浅是因为嗓子疼说不出，但是秦深则是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情绪里。
池浅现在很难受，但他什么都不能做，这个认知让他情绪很糟糕。
晚上的医院阴森又恐怖，池浅忍不住像秦深靠了靠。
秦深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他感觉到池浅走路有点软，他就拉着池浅的手腕让他借力。
步伐不紧不慢，不会让池浅呼吸不上来。
等去到门诊部的时候，秦深带着池浅在外面排队。
校服外套披在了池浅身上，秦深就穿着一件白t恤。
夜里还是很凉的，池浅拉过秦深的手，要把校服脱下来给他。
秦深抬手按在他手上阻止他继续动作，“穿好，我不冷”。
手指处传来秦深皮肤的触感，他的手指虚拢着池浅的手，双手摩擦间又似乎插进了指缝里。
有一个瞬间，秦深想把池浅狠狠按进他的怀里，护着他，疼着他，让他免于苦难。
池浅的脸埋在口罩里，夜色太暗，他没看到秦深看着他的目光全是爱怜。
“35号，”护士叫到了他们的号。
“走吧”，秦深放开了他的手。
池浅的手指无意识痉挛了一下，像在不舍秦深的离去。
面诊的是个和蔼的爷爷，他先给池浅量了体温。
“383c，高过385c可就要打针了，现在问题不大，吃点药就可以了，主要问题是你的扁桃体发炎。”
医生走到池浅身边，“把嘴张开，我看一下你扁桃体发炎到什么程度了。”
池浅把口罩眼镜都取了下来，脸上是生病带来的红晕，眼里是因为咳嗽带出的泪水。
他看上去脆弱不堪，又莫名让人有施虐欲，不过秦深现在只感觉心疼得厉害。
池浅努力地张开了嘴，但是他现在咬肌酸软，达不到医生想要的程度。
正在医生想自己动手的时候，旁边的秦深骤然伸出了手。
他把手放到了池浅的两颊，微用力，池浅的嘴便不自觉的张开。
艳红充血的唇瓣里是小巧的舌尖，手里是柔软发烫的脸颊。
医生凑过去拿着手电筒往里照，观察了扁桃体的情况，“可以了”医生转身回到座位上。
秦深却没有立刻放开手，他看着池浅。
池浅眼里带着泪光，因为被秦深捏着脸说不出话，他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几声疑惑的轻吟。
秦深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他在池浅唇上轻轻抚了一下，随即在医生发现之前手离开池浅的脸。
那一下抚的极轻却抚过了整个唇面，动作有几分缱绻，又好像有几分留恋。
池浅感觉嘴唇连心脏都是麻麻的，他的脸从秦深碰到的那一刻就已经很红了。
他不敢看秦深，医生这时把药单给了他们，“充血比较严重，不过没有破损，注意清淡饮食，不要吃辛辣刺激食物，不要剧烈运动，去下面拿药按时吃就可以了。”
秦深接过药单，他对医生点了点头，“谢谢您。”
他和池浅去下面交费，拿了药之后就带着池浅离开了医院。
秦深走在前面，学校这边晚上没什么出租车，只有一班公交车。
池浅站在公交车站台上。
他裹紧秦深的外套，秦深真的好香。
外套上清冷的木质香经过体温氤氲出了温暖的气味，带着一点点甜。
像被阳光暴晒后被子上的气息，安心又舒适。
秦深刚才摸他的嘴唇了，虽然很轻，但触感真实。
和那些似是而非的眼神一样，这又代表什么呢？
池浅很笨，他不擅长捉摸别人的心思，可这件事很重要，他需要问清楚。
正好他想找秦深的事情，机会这不就来了。
可现在这个气氛总感觉哪里不对又有些熟悉，他们之间很少有这么压抑的气氛，让他有些不好开口。
某个瞬间他看着秦深的脸突然想起来，这种莫名氛围的熟悉感是哪里来的了。
上一次他课间操腿受伤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氛围，秦深也是一言不发，和现在一模一样。
池浅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就在他马上要问出你为什么要摸我嘴的时候，秦深开口了。
“池浅”，他叫他的名字，又软又轻。
秦深很少直呼他的名字。
或许是某种莫名的心领神会，你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话是对我说的。
叫过池浅名字的人那么多，可这两个字从秦深的嘴里叫出来就带着特别的温柔，池浅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那么动听。
他没有等池浅的回应，而是继续说：“以后好好的好不好，不要生病了，你生病我真的……”很心疼。
他的话无厘头又不讲理，生病又不是池浅自己能控制的，就算池浅说好，他也不可能真的不生病。
可是看着秦深路灯下的脸，昏黄的灯光铺满少年精致立体的脸，让他看起来无端带着种孤寂，他垂着眉眼，目光散漫，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着他的唇畔，池浅想到，他好像已经一晚上没看到那对梨涡了。
池浅其实有很多想说的话，但现在到嘴边了却一句都说不出来，他只是点了点头说“好”。
我答应你不生病，你可不可以也答应我不要再难过，不要露出这种让人心碎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