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第三个死者(上)
平分,一个我没料想到的结果。
为了分出胜负,小丑掏出一副新的扑克牌洗了洗,然后让我抽一张,示意比大小,谁大谁赢。我没多想,随便从中间抽了一张黑桃j,一个还算可以的点数。
小丑也随便抽了一张,至少我认为他是随便抽的,看不出做手脚的痕迹。他示意我先摊牌,我照做,结果他看后沉默了一阵,没有给我看他的牌,而是直接举起我拿牌的手,示意我赢了。
我对此深表怀疑,觉得小丑此举是为了不想输光摊架上的那些玩具,毕竟押他赢的人比押我赢的人多。我也不认为自己真赢了他,刚才的枪击比赛中,如果不是他故意让了我一手的话,我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
小丑把郭寅看中的弹弓和超大号熊猫玩偶送给了我们,我本想拒绝的,因为我觉得自己胜之不武。但小丑却硬塞给了我们,再一看郭寅也挺想要,我便没再矫情,接受了他的好意。随后,我们还一起合拍了照片当留念。
离开游乐园,郭寅说他饿了,我真不知道他的小肚子为什么能装下如此多的食物。于是我们去吃了西餐,享受了一顿鲜美可口的牛排。
当然,还是叶清秋付的账,谁叫现在的我是个穷鬼呢?以前的积蓄早被我嚯嚯光了,单单疯人院的费用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想,有机会一定要找教授报销,因为我可没让他把我送进去。
吃完西餐,叶清秋带我和郭寅去休息了。这回没有再住酒店,而是去了她家。
一夜无话辗转天明,农历7月5日9点45分,吃过早餐,我们来到了第三个案发地点,十里飘香食油厂。案宗显示,死者为二十六岁女子,姓名张素兰。
据滇志记载,十里飘香食油厂未建之前,此处是块墓地。说清朝时期有个大地主,姓周,人送外号周扒皮。
嘉庆三年,周家时运不济,生意受损亏本连连,大有倾家荡产中落之势。周扒皮痛心疾首,昼夜抓耳挠腮苦思冥想,琢磨着解救之策。
忽一日,府上来一女人,自称白莲教首领王聪儿之后,王凤仙。周扒皮大惊,二话不说就要赶王凤仙走。
因为当时在清王室眼中,白莲教是叛军,王聪儿才跳崖自杀不久,官府正四处缉拿余党。要让人知道王聪儿的后人躲在自己家中,那非得被诛九族不可。
王凤仙云云一笑,说只要让她在周家躲避一时,那她便帮周家解围,并赠黄金万两。周扒皮听后一琢磨,贪念横生,就问王凤仙有什么法子可解周家之困?王凤仙回了两字,风水。
周扒皮不解其意,王凤仙说是周家风水不好,得重选墓地迁移祖坟改变气运方行,否则周家必定衰败。周扒皮向来迷信,三说五说之下就点了头同了意,让王凤仙做了主。
王凤仙一通掐指拨算下,挑了一块风水宝地,建了个周家宗坟,把周扒皮七大姑八大姨都迁来此处安葬。并嘱咐往后周家子弟都要埋葬于此,且不可让人随意出入破了风水。周扒皮不敢不听,为防万无一失,还出大价钱雇了个守墓人。
说也奇怪,自打经王凤仙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一指点,周家生意真渐渐有所好转。没几年功夫就富甲一方,干什么都顺风顺水犹如神助。几代人之后,这块风水宝地上便立起了百十座坟墓。
辗转岁月变迁,民国时期,敌寇入侵军阀混战,一颗炮弹正巧打中周家宗坟,从此周家家道中落,子孙全相继死于战火当中。守墓人为了逃命,也不知跑去了何方。
时至凛国千禧年,政府大搞规划,这块墓地被选其中,欲在周遭建一些制造工厂。谁料这时,忽跑出来一人捣乱。
这人自称周家宗坟守墓人,成日去闹不许肆意拆移墓地,任谁去做思想工作都不好使,甚至直接搭起帐篷,住在了墓地上。后来有一包工头出了个馊主意,说扮鬼,把守墓人给吓走。
这夜,皎月如钩,藏在薄云后面时隐时现,阴森恐怖。包工头带着两人画上浓妆,穿上鬼服,摸到了墓地里。
隔很远,就看到帐篷灯影孤立,在黑暗中格外显眼,看上去也格外阴间。包工头三人悄悄潜到近前,准备好好吓吓守墓人,却怎料,忽听得帐篷里头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还看到一道血水光影溅在帐篷上。
包工头三人心里咯噔一惊,猜到了些什么,但又不敢相信。愣得片刻,包工头咽下口唾沫,鼓起勇气小心翼翼拉开帐篷一角,想把头伸进去看个清楚明白。
怎料想,一个黑不溜秋圆不隆冬的物什,突然蹭一下子从帐篷里面飞了出来,准准落到包工头手上捧着。低头一看,嚯!好家伙,竟是一颗鲜血淋漓的脑袋。
夜黑风高,郊野荒坟,包工头三人登时被吓得魂飞魄散直喊娘,反手将脑袋一扔,转过身撒开腿就跑。等跑出几里地回了神,包工头三人当即报了警,说杀人了。
探警立马过去调查,守墓人却说自己没杀人,那颗脑袋根本不是什么人的脑袋,而是他从别人遗弃的一个情趣娃娃身上割下来的。他知道包工头三人要吓唬自己,所以抢先一步来了个反守为攻,把鸡血涂抹在情趣娃娃脑袋上,伪装出血溅帐篷砍脑袋的恐怖一幕。
几天后,包工头三人越想越气,越气越不服,说自己明明是去吓唬人的,怎么反过来被别人给吓唬了呢?这要不把面子找回来,以后这工地可没法混了。包工头三人为了不丢饭碗,一合计,决定还得再去墓地走一遭,彻底吓走守墓人。
这回,包工头三人准备来个狠的。他们一人打扮成白无常,一人打扮成黑无常,一人打扮成判官。夜刚过子,就潜到墓地里,躲到坟后。
黑无常捏着鼻子,怪叫了几声,不一会儿,守墓人就打着一个手电筒走出帐篷,寻着声音过来查看。判官和白无常趁其不备从后面蹿跳出来,当头一闷棍,把守墓人给敲晕了过去。
为了解气,包工头三人上去就是几拳几脚,打得那叫一个爽。打完觉得不过瘾,包工头三人又撒了泡尿,搅和着土壤拌成稀泥,糊在守墓人脸上,还有塞进嘴巴里。
折磨一阵子后,包工头三人就掏出绳子,把守墓人扛到一棵树下五花大绑了起来。然后白无常和黑无常各站一方,手抡勾魂链,判官则一手执着大毛笔,一手拿着生死簿,模样架势装的恰当好处,十分可怖。然后掏出一瓶矿泉水,准备将守墓人泼醒,好好吓唬吓唬。
就这时,突然的,包工头三人听到身后几座坟墓乱草当间,传来咯咯咯的声音。一阵一阵断断续续的,听上去就像是有人在磨牙齿。
包工头三人心里登时有些慌了,说这大半夜的,谁会在坟地里磨牙齿呢?抄起守墓人手电照过去一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全是乱草荒坟。只觉得非常阴森,非常恐怖,因为每座坟的坟头之上,都挂着许多纸叠的大红花。
黑无常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低着嗓问:“头儿,咱们,咱们不会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判官没好气说:“少他娘胡说八道,就咱们现在这身行头,鬼见了都得绕着咱们走。”
白无常附和道:“头儿说的对,咱们现在可是阴差,怕个毛线的鬼。照我说啊,定是有什么动物吃了死尸在磨牙呢!”
“以前听我奶奶说过,有种动物长得狗不像狗,猫不像猫,叫狗狸子,经常跑去扒人坟墓吃人尸体,尤其是刚埋不久的新坟。这狗狸子很聪明,他不仅能嗅到新鲜尸体散发出来的味道,还会从远处打个洞,直接钻到棺材里,把尸体啃食得只剩骨头。”
一听这话,包工头三人顿时扫去害怕,打着手电筒走过去,说要看看这狗狸子到底长个什么模样?可找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找到,连狗狸子的影都没看见,反倒这咯咯咯的磨牙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听起来真似是从地下墓穴里传出来的。
包工头三人不是土夫子,没那个胆子去挖坟掘墓,便作罢不去管,说还是吓唬守墓人要紧。结果回身一看,呀嘿,守墓人不见了。树上空空如也,连绳子都没了影。
人呢?包工头三人懵了,心说自己刚才可绑得严严实实的,怎么一转头这人就没了呢?包工头三人不信邪,围着树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可仍旧无有所获。
白无常抱怨黑无常说:“刚才我绑的是他下半身,你绑的是他上半身,定是你没有打紧绳结,让他回过神来跑了。”
黑无常哭丧着个脸,像个受气包似满脸无辜回道:“我绑紧了啊,打了好几个绳结呢,他不可能挣脱开的。”
白无常说:“你要真绑紧了,他怎么可能逃掉?这荒山野岭的,难不成是鬼救了他不成?哼,我看你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儿。”
判官呵斥道:“行了,叽叽歪歪有个屁用?大晚上的,别他娘一口一个鬼啊鬼啊的,不觉得丧吗?”
白无常一边掏出烟给判官点上,一边问:“头儿,那你说咱们现在怎么办?要是他跑去报了警,咱们被逮了可如何是好?”
判官深深吸了一口烟,道:“怕个鸟啊,探警要问,咱们就说咱们是来蹦迪的,法律规定不许在坟头蹦迪了吗?”
“再说了,四分局局长可是咱们老板的小舅子。咱们就在这等着,不信他不回来。他要一回来,咱们就把他直接揍一顿,他要再不同意,就随便找个理由栽赃给他,然后让四分局局长找个黑地儿,拘他几天。”
“好注意!”三人一拍即合。
黑无常嘬了口烟,说:“就是这磨牙声听得我难受,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躲在暗处盯着咱们。头儿,要不你给想个办法,叫这狗狸子别再磨了。”
判官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踩灭,道:“得!闲着也是闲着,咱们今儿就把这狗狸子给堵了,拿回去给你嫂子煲汤。”
说干就干,三人寻着声音摸到一座坟前,四下仔细一找,在坟尾乱草里找到了一个洞。洞很新鲜,洞口很圆,不大不小,刚好容得下一个人蜷着身子爬进去。白无常才一打眼,就说定是狗狸子刨出来的无疑了。
包工头三人不敢爬进去,白无常说狗狸子挺凶猛,牙齿还带毒。要是不慎被咬伤的话,那咬到哪里就得砍掉哪里,否则毒气攻心非死不可。于是,包工头三人就在洞外做了个陷阱,只要狗狸子一跑出来,绳子就会直接套在它脖子上往死里勒。
白无常还说,狗狸子虽然生得怪异可怖,凶猛无比,但却怕大公鸡。判官和黑无常不解,问其因,白无常说狗狸子属阴,大公鸡属阳,只要被大公鸡一啄伤,哪怕一小点伤口,狗狸子都会死。
判官抱怨道:“这荒山野岭大晚上的,咱们上哪去找大公鸡?”
白无常故作神秘笑了笑,说:“头儿,不用找,这狗狸子怕大公鸡怕得要死,别说见了,就是听到大公鸡叫都会害怕。咱们呀,学着叫几声吓唬吓唬这狗狸子就成。”
打定注意,包工头三人冲着洞内便一通鸡叫。才仅几声,那咯咯咯的磨牙声忽就没了。这让包工头三人更加确定,狗狸子一定就在这洞里,故越发卖力的去学鸡叫。
约莫过了五六分钟左右,包工头三人听到洞里传出了动静,探出头往里一看,只见一双煞红如血的眼睛正在洞里时隐时现。包工头三人吓得一大跳,躲到一旁不敢再去看。就这时,一个成年土狗般大小的黑影,从洞里呲啦一下蹿了出来。
狗狸子不知道洞外有陷阱,径直踩了进去,绳子立马套住它脖子,将它勒得摔了一跤。黑无常和白无常乘势而上,紧紧拉住绳子,生怕它跑了,判官则抡着木棒一通乱打乱敲。
奈何这狗狸子力气实在太大,黑无常和白无常直接被拖出数米远,没差点撞石头上撞死。判官则差点被这狗狸子咬到,幸好在那危急关头想到了白无常之前说过的话,连忙学着大公鸡叫了几声,这才把狗狸子给赶了走。
惊魂未定,判官不敢再在这墓地里逗留,想喊黑无常和白无常快走。站起身,借着微微月光,无意当中,判官看到左边不远处的地上有一物什,圆不隆冬的。
带着好奇走近一看,嚯!好家伙,竟是一颗鲜血淋漓鲜的脑袋。再一细看,嚯!吓得判官半死。他发现这颗脑袋不是别谁的,而正是守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