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上古妖巫
“阿梓，我会永远陪着你，我一定会保护你。”
操场战斗结束后，颜梓佟再一次坠入了无休无止的梦境中去。梦里依旧是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温暖的笑容，每一个和颜梓佟相遇的人都微笑着对她见礼。颜梓佟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方，可是这熟悉的感觉总让她觉得很温暖、很舒服。
画面一转，颜梓佟和一个高大的背影并排坐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地上，他拿着几根牛筋草，双手灵活的拉来扯去，一把小刀就出现在了他手中。
“阿梓，以后我要为你打造一把全天下最好的刀，到时候我们阿梓就可以走遍世界做一个真正的英雄。”
颜梓佟笑着接过了他给自己的草织小刀，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肩上。
“以后你给我做了刀，我也叫它阿梓，让它和我永远在一起，我们也要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随着虎口的一阵刺痛，画面消失了，颜梓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世界从模糊到清晰，她看到了李明曦那张熟悉却有些焦急的脸。
“阿梓，感觉怎么样？”
把晕过去的颜梓佟抱回家之后，李明曦就一直守在她的床前，看着她悠悠转醒，李明曦伸手扶她坐了起来。
“没事，我怎么就睡过去了，事情都解决了吗？你受伤了吗？”
发现自己在陌生的环境中醒来，颜梓佟说着并环顾了四周，这才发现，大概是李家的某个房间里，满屋子白发苍苍的老头正一齐目不转睛的看着刚醒来的自己。
“已经没事了。”
李明曦端上了一杯热水，喝完之后，颜梓佟才真的觉得回到现实中来了。
“您就是阿梓吧？”
这时候，为首的一位老人家开口了。这这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对着自己说出了敬语，颜梓佟差点惊的从床上跳了起来。
“别，您别这么叫我，我叫颜梓佟，是您的晚辈。”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终于等到您了。”
老人仿佛没有听到颜梓佟的话，依旧说着敬语。也是，对于这些守着秘密一辈子的长老们来说，阿梓就是整个妖巫族族人的希望，当年的灭族之灾也只有阿梓和伴随着阿梓醒过来的几位大人知道其中的真相，那么不论这几位大人变成什么样子，他们始终是长老们心中备受尊敬的先祖。
“您言重了，我还有很多不清楚的事情要向您请教呢。”
颜梓佟简单的说明了一下今天来李家的目的后，李明曦依次向颜梓佟介绍了各位长老们，长老们在听完颜梓佟的身世后也表示，关于血脉的问题，才是真正一直困扰着各大家族的事情。
“上古时期，有很多妖巫和人类混居在整片大陆上，我们洪荒一族，是当时最庞大的妖巫氏族，我们的氏族，是类似于当时人类的帝王家族一般的存在。可是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人类与妖巫结成了同盟，妖巫因为向往人类的生活而开始与人类通婚。慢慢的，妖巫的血脉就演变成现在这衰败的模样了。阿梓大人，你跟肆大人，是我们洪荒一族的传奇和神话。上古神兽很多，妖兽也很多，人类与妖巫结盟，其实也只是想把强大的力量据为己用罢。当时，妖巫族的大祭司肆大人手下有两个非常得力的助手，一个叫曦，一个叫嫦。当然那个护法曦，如今就是咱们李家的继承人李明曦。据有资料的记载考究，族人们并不知道你是来自哪个部落哪个家族的，比他们三人更加强大的你，只是在某一次战争中突然就站在了肆大人的身旁。在那个古早的年代，血统代表了一切，再也没有比你的血统更加纯正的妖巫了。在妖巫的强大笼罩下，人类在这片大陆上变成了强者，妖巫和人类联合起来，在遍布妖兽的大陆上建立起了自己的国度。可是不知为何，与族长大人结下同盟的人类领袖，突然就带领着军队，在妖巫的千年劫难到来之时，向妖巫发起了进攻。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力量是坚不可摧的，上天赐予妖巫神力，当然也会考验妖巫配不配拥有神力。我们的祖先们在资料中只写到，当千年劫难到来之际，四季交替结束之前，一般的妖巫族会变成跟普通人类一样的存在，强大的妖巫也会因为劫难而被削弱力量，可是具体的天劫到底是什么，却找不到丝毫的记录。最后，因为千年劫难被削弱的妖巫哪里是训练有素的人类大军的对手，一边承受天劫，一边还要抵抗军队，一般的妖巫就如人类一般被剿杀，剩下的妖巫因为寡不敌众终究还是败在了人类大军的铁蹄下。”
大长老娓娓道来的历史仿佛一把匕首，狠狠地刺着颜梓佟的心。梦里那些压抑的画面，那满目疮痍的世界仿佛在此刻再次出现在颜梓佟的眼前。
大长老叹息了一声，满面皆是哀伤。
“当年所有的小氏族全部陨落，只留下了洪荒一族孤军奋战，信任的同盟朝夕之间变为敌人，没有军队的妖巫在千年劫难之时不过是普通的人类”
李明曦紧握着双拳，记忆中那哀鸿遍野的世界，随处可闻的哀嚎总是在自己的脑海里盘旋着无法散去。
“后来，不知为何人类的帝王并没有强行捉捕通婚后的妖巫和后代，可这也是止战之殇罢了。大族长一直都说，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内心，就算有些族人放不下心中的仇恨，可大部分族人还是努力的延续着我们的血脉，大族长的遗言是，让我们守护好仅剩的血脉，等待阿梓大人归来。”
听完大长老的话后颜梓佟心想，既然大家都希望妖巫能放下对人类仇恨，那么自己是否觉醒其实对于整个妖巫来说并不重要，那么又何来世世代代都在等自己苏醒这个说法呢？
仿佛看出了颜梓佟心中所想，李明曦欲言又止。
“诶，说来惭愧，祖祖辈辈等你们，可你们的出现却寥寥无几，每次出现都因为妖刀的力量实在是太诱惑，争抢的各路势力太多太杂，族人们因为没有能力去保护这么强大的力量而一次又一次失去你们。这几千年下来，族里还遗留下来的，也就只剩微弱的预知能力了。可是没想到的是我们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本以为你们的陨落终究是命定之事，可随着妖巫族千年大劫越来越近，长老们合力做的占卜显示的未来也越来越清晰，这一次的千年劫难，是整个族人，乃至于整个世界的灭亡。这样说来，不是为了得到妖刀的力量，就算是为了氏族和世界的存亡，仅存的知道即将到来的灾难的我们，却真的做不到袖手旁观啊。”
大长老说完这些话之后，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既然你们都在寻找我们，那么那位大祭司肆大人到底在哪儿？”
颜梓佟忍不住发问。
“不瞒您说，在遇到您之前长老们的占卜都只围绕着家族的血脉进行，千年以来所有长老们严格遵守第一代长老定下的规矩，时刻从家族血脉中占卜您出现的可能，可是能预见您到来的次数却是少之又少。这一次情况实在是奇特，您并不是颜家的后代，可您却是真正的阿梓大人的转世，这么说来，咱们占卜的范围从一开始，就错了。”
大长老面上满是惭愧，可颜梓佟心里却炸开了锅。2012不是已经过了么？玛雅人不是也已经灭亡了么？怎么好端端的又弄出一个世界末日来？
“老大，一直以来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个问题？”
这时候二长老捋了一把自己白花花的胡须说到。
“还记得洪荒族史的最后一位撰写人留下的洪荒一族记么？”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李明曦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抢着说道：“没错，这为撰写者当时叛变了的家族，离开了洪荒投靠了人类，可按照他的话来说他叛变之时并不知道妖巫会被灭族，所以据说他当年悔过隐居之时遗留下来一些从来没被其他妖巫记载过的事情，可因为这人先前背叛过氏族，很多族人都不把他留下来的东西当真。书中记载着阿梓并不是洪荒一族的正统血脉，是从旁系支族流落到洪荒之后被大族长收养的。”
“如果说这是真的，那么就说明我原本就不是洪荒一族的人，只是后来小氏族被剿灭了，留下来的只有洪荒的血脉，所以才一直找不到我存在的因素？”
听完李明曦的话后，颜梓佟陷入了深思。
因为颜梓佟刚刚恢复一些力量，又经历过一场苦战，长老们在说完这些之后都离开了房间说让颜梓佟多休息一会儿，只留下了李明曦在屋里照看着。谁都不知道从上古流传下来的只言片语到底有多少可信度，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而唯一大家都明白的，只有无论结局如何，争夺妖刀的事情必然还会再发生。
无论这个世界存在与否，只要权利存在一天，人们就会争夺一天。
“其实知道你不是颜家血脉的那一天，我就跟爷爷说了反正不管你是出自哪一支氏族的，咱们终归都是妖巫。我永远都会和你同进退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颜梓佟身边的李明曦格外沉默，看着她自从走出李家之后就一直一声不吭的低着头，李明曦就更加不想让她再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责任和危险。
“记忆重新回到身上是什么感觉？”
李明曦没想到颜梓佟会这么问，愣了愣神说道。
“虽然我也并没有恢复多少记忆，可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像在做梦，很不真实。”
颜梓佟点点头。
“虽然很多关键的事情我还没记起来，可是曾经跟你一起的时光倒是记起了很多，还有最后在山洞里的事情…”
“那些都不重要了。”
李明曦打断了颜梓佟的话，他当然知道阿梓所说的那个山洞是哪个山洞，也当然知道当时的情况是什么样子。可是既然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很多事情就不用提起了，现在这不是好好的么？
“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
“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爷爷常说，万事万物皆有起因，种什么因，结什么果。一切都是命定的吧。”
颜梓佟忽的停下了脚步，直直的看进李明曦的眼里。
“李明曦，我怕，世界末日是一个多么可怕的词语，我怕到最后一切只是竹篮打水，我怕我没法放弃现在的生活，我怕我会让你们所有人失望。现在的我只不过想在有生之年陪着奶奶快乐的生活下去罢了。”
看着颜梓佟真诚的双眼，李明曦突然就觉得世界真的好残忍。
不，应该说自己真的好残忍。
如果不是因为家族，如果不是因为她才是妖刀的主人，那么她的生活会就这么平凡快乐的走下去。
两个人各怀心事的走了一段，不知不觉就到了颜家祖宅的门口，李明曦和颜梓佟道过再见之后，有些不放心却还是挤出一个笑容转身离开了。
看着李明曦那不放心自己的样子，颜梓佟心里五味陈杂。其实听完妖巫族的事情之后，自己真的好想就这么冲动的继承所有人的希望往前走，可是当所有问题都被放大之后，自己的心里剩下的只有犹豫，是自私的假装若无其事的生活下去，还是勇敢的承当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带来的后果呢？
正当颜梓佟转身推开院子的大门准备走进去的时候，一阵晕眩朝她袭来。顷刻间整个地面开始震动起来，院子外的河流仿佛煮沸的开水冒着白烟，离颜梓佟不过百米开外的地面整个裂开了！伴随着地动山摇，颜家宅院里的房子开始猛烈的摇晃起来。
不！奶奶还在里面！
颜梓佟来不及思考，拔腿就要往里冲去。上次奶奶跟大牛打架的时候伤了神思，早上自己去上学之前都还躺在床上！
这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手拉住了自己，是去而复返的李明曦。
“阿梓你不能进去，房子已经塌了一半，你现在进去就是送死！”
“不行！奶奶还在里面！我不能丢下奶奶！”
颜梓佟剧烈的挣扎着，不行，怎么能把奶奶留在危险之中，怎么能！
“你在外面等我。”
说着，李明曦一把拉开颜梓佟冲进了几近塌陷的院子，而颜梓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慌张，突然就随着震动摔倒在地上。
周围陆陆续续的跑出了好多惊慌失措的人，有的人跌坐在地上无法起身，有的人像则像颜梓佟似的刚从外面回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家的房子一寸一寸的倒塌。
颜梓佟的大脑一片空白，嘴里一直念着李明曦你不能有事，奶奶你一定会好好的。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等待，剧烈的震动终于停了下来。
原本干净明亮的世界整个都浸在了灰尘里，哭泣声充斥着颜梓佟的双耳，而她自己却还是麻木的坐在地上无法起身。
“快快，哪里还有伤者，谁家的人没有来得及跑出来的！咱们尽快动手，万一还有余震就糟糕了！”
这时候有人高声在颜梓佟边上喊着，原来是没有受伤的人自发的组织了起来开始搜寻伤者。
“小姑娘，你哪里受伤了？你家里人在哪里？”
一个高大的男人走到颜梓佟身边问到。
“我奶奶，我奶奶还在院子里。”
颜梓佟木然的指着自己家的院子，那里俨然已经是一片废墟，完全看不出之前的青瓦红砖绿茵斜柳。
“这边还有伤者，兄弟们过来帮把手！”
男人高声冲着不远处喊到。
就在几个男人集结起来准备动手救人的时候，颜家的院子里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响声。就在人们以为是余震又来了的时候，颜梓佟看清了倒塌的围墙后面李明曦的身影。
“李明曦！”
顾不得还有旁人，颜梓佟大喊一声，提起内息几步就瞬移到了李明曦的身边。
李明曦的额头受了伤，大概是因为房梁倒塌的时候为了护住颜婆而受的，他周围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光，颜婆躺在她怀中几乎已经没有了呼吸。
“奶奶，奶奶怎么样了？”
“阿梓，对不起。”
李明曦冲进屋子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颜婆屋子的房梁是最先倒下来的，最后一刻他只来得及召出保护罩护着颜婆的身体。
颜婆奄奄一息的睁开了被血模糊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孙女哭着跌坐在自己身边，她伸出手抚上了颜梓佟的脸。
“阿梓，不要忘记你是谁。”
之后，颜婆垂下双手，彻底失去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