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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鬼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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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如千冷冷笑道:“成大人如此牙尖嘴利,小女子又怎说得过呢?”

    成宣也学她一般冷笑:“不占道理的事情,不管是男是女,都不会说得过占理的人。”

    许如千急得一跺脚:“你……你给我小心点!往后别栽我手上。”

    成宣总觉得她的敌意来得莫名其妙的,说的话也透着不对劲。难不成她是延景相好的,为难自己给心上人出气?

    她就走神了那么一小会儿,一抬眼,许如千已对着她身后欠身行礼:“如千见过少卿大人。少卿大人怎么来验所了?”成宣见她起身时,眼眶都发红了。

    成宣费解:不是你先刁难我的?你怎么还委屈上了。她赶紧转身,拱手行礼:“卑职成宣乃寺内新任评事,见过少卿大人。”

    成宣忍不住偷偷瞧,原来这便是谢家二公子谢念寒。爹爹能扳倒太监冯思,离不开谢念寒父亲的相助,听薛伯父说,两人当年更是至交好友,朝中的一时佳话。顾家失踪案发生后,谢念寒父亲亦是痛不欲生,对先帝委任首辅一职坚辞不受,不多时更因怪病撒手人寰。

    谢念寒想来是才下朝就直接往大理寺来了,身上仍着朝服,更显气质清贵。他眉目如画,薄唇漾出一抹温柔笑意,清澈宛如无瑕美玉:“评事大人,既入了大理寺,往后便是袍泽手足,不必在乎这些虚礼。”他顿了顿,又道:“许姑娘虽无官职在身,难道便不是大理寺一员么?既是同袍,相处日久,龃龉不快在所难免,却万不能因此伤了和气,误了正事。”

    这是在敲打她们呢!来了大理寺,不要搞事情。成宣在她的生存之道上又记了一笔,和许如千同时恭敬道:“谨遵大人教诲。”

    “今日风荷桥的尸骸,你们有何发现?”谢念寒笑意不减,温润好似春风,却令成宣莫名有了些寒意。

    许如千抢先道:“如千已先查验过了,上面虽无致命伤,但这女子的尸首断端有明显的砍痕,砍痕的长短短于菜刀等锐器的创口长度,而且多是砍击,切割痕迹少。”

    谢念寒沉吟半刻,“如此说来,只有斧头等刃物分量较重,难以反复切割,尸首才会出现如此多的砍击痕迹。”

    成宣不等他开口,便接道:“卑职稍后马上通传,请三法司派去搜寻尸身的捕快们留意是否发现分尸的斧头状凶器。”

    谢念寒颔首,道:“凶徒手法极为残虐,我听晁寺正说,永安城内今日围观的百姓不少。永安城乃天子脚下,若民心惊惶,便会惊动圣上。寺中各人还需加紧查探,以免夜长梦多。”他舒展眉目,温言道:“评事对此案可还有别的想法,不妨一说。”

    “凶徒应是与死去的女子结下仇怨,才会下此狠手。只要找出女子的真实身份,卑职等便可着手调查了。”成宣稍作思虑,觉得方才所谓的“鬼新娘之说”只是揣测,说出来太过荒诞无稽,便按下不表。

    少卿大人又寒暄数句,因公事繁忙不得不离开,许如千殷勤地快步上前,说要送一送。

    唯独留下成宣在原地。行吧,看来这许姑娘和延司直确实天造地设,对上级大人们是一样的热心关切。

    午后,永安城杜宅厅堂。

    裴誉向坐于中堂的杜鸿年拱手:“裴某叨扰了。此次前来,是有一事请教。”

    杜鸿年连连摆手,永安城内谁人不知裴誉身世。自己虽是都察院给事中,协理政事,也须对他礼让三分:“裴大人尽管说。”

    裴誉正色道:“杜大人膝下是否养有一女,今年年已十六,过些日子便要出嫁了?”

    杜鸿年不知他话中有何意:“正是。小女名唤菱月。说起来让大人见笑了,我昨日夜里才同永安府周大人提了一嘴,让他手下人巡城多留意。这不孝女偷溜出去,现下还未归家呢!”

    他思及裴誉身份,脸色顿时大变,“菱月出事了?”

    此刻,后边厢房突然奔出一美貌妇人,脸色惊惶,开口已是泣不成声:“菱月,菱月她怎么了?”

    于是,裴誉把早上于风荷桥之事从头说来,又描述了受害女子的相貌特征。经查问,永安及周边县镇近日本无符合条件又报过官的失踪女子。是曹越和虞万鹏机灵,通告了各县镇及永安府,周大人突然想起,才及时告知他们。

    那妇人听到死者惨遭杀害,只余尸首的惨状,已是当场晕厥过去。杜鸿年也是红了眼眶,仿佛瞬间苍老了数十岁,叹息道:“糊涂啊,糊涂啊。”

    裴誉察觉有异,问道:“杜大人说何人糊涂?”

    “三日前的夜里,菱月已从家中消失不见。我那日睡前还问起来,夫人以她生病为由搪塞过去。又过了两日,实在瞒不住了,昨儿夜里才告诉我。想来是夫人担心菱月闯祸被老夫责骂。若是早些告知于我,也许不会有此等惨祸发生。”杜鸿年悲恸道:“怎能想到,有一日老夫走进三法司,竟是去……”他再也说不下去,掩面悲泣。

    裴誉再三宽慰,杜鸿年强忍悲痛,吩咐仆人牢牢看着夫人,起身便大步走出厅堂,和裴誉一同上了马车,往大理寺方向驶去。

    成宣在验所又等了一阵,本还想多打听打听尸首勘验的结果。见许如千再没回来,她忽的想起自己得禀报裴誉手下的捕快们,便疾步往外走,生怕天色晚了,耽搁了事情。

    一出门,迎头便撞上裴誉。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她兴冲冲道:“裴大人,我正要找你……”

    “这是都察院给事中杜鸿年杜大人,是来验所辨认尸体的。”见她冒冒失失的冲撞,裴誉没有在意,反而朝成宣解释,而后侧过身,手指前方的长案示意:“杜大人,那儿便是早上于桥下捞起的尸骸。”

    成宣这才瞥见裴誉身后还有人。她恭恭敬敬地作揖:“杜大人,卑职……”心中猛的一沉,意识到这便是死者的父亲。她快十年没有见过爹爹了,若爹还在,也是这般苍老模样了吧。

    杜鸿年眉头紧皱,越过成宣,径直往尸骸所在走过去了。仅仅数步的距离,这位杜大人都走得有些趔趄。成宣想上前搀扶,杜鸿年并不理会,而是一手掀起了白布。

    他怔忪凝视着,仿佛不能把眼前这残缺的尸首与前几日还承欢膝下、美貌活泼的小女儿联系在一起。

    死别之痛,已是人世间最难承受的锥心苦楚,还是以如此残忍的方式发生,成宣即便见惯了此种场面,仍有些于心不忍。

    裴誉朝她招招手,成宣知道他的意思,小心翼翼走到他身旁,两人一同出了验所。

    走出阴暗森冷的验所,日光暖融融晒在身上,成宣稍稍放松了些。她不忘自己的生存之道,一张嘴便是奉承讨好:“裴大人真是英明,不过半日就找到了杜小姐家人。”

    裴誉仿佛很是受用,竟没有驳斥她的话:“她身上的装扮如此华贵,再加上新娘子的身份,要寻到也不是什么难事。”

    成宣皱眉思考:“许姑娘没告诉我,到底杜家小姐究竟死去多久了?”

    “今儿是柳望山把尸骸送到验所的,他说,许姑娘检验后,发现腐坏程度并不严重,应当只是死去了一两天。加上杜大人所述,杜家小姐约莫死去了两日。”

    成宣小声嘀咕:“这我早上检验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你说什么?”裴誉狐疑地看了看她,成宣忙不迭摇头:“我是说,许姑娘进一步检验的时候,发觉分尸的刃物应当是斧头,官差大哥们搜寻的时候,可多留意。”

    他挥手,把正好候在一旁的的柳望山喊过来,吩咐了一通,一会又续道:“既无凶器,又无死因,这可有点难办。我们稍后得跑一趟杜府,查问府中各人,看看有没有线索。”

    成宣这回忙不迭点头。

    不多时,杜鸿年也出来了。他面色已经恢复如常,走路时却微微佝偻着身子,想来还是受了不小的打击。他知道裴誉和成宣要去杜府,便招呼他们坐上马车一同前往,宁远、曹越、虞万鹏等人则一路跟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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