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臣妻为主（10）
提到何庶妃的时候，淑妃的脸色一下变得很是难看。
她可以不去顾及其他人的想法，可是皇上才是决定自己在后宫地位的人。
后宫中所有人的生杀掠夺都系于一人身上，而这人就是皇上。
淑妃心中就算是再怎么不忿也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他是皇上，是掌控所有人生死的人。
淑妃一下软了身子，坐到椅子上，身旁的侍女赶紧走上前擦了擦淑妃额间的冷汗。
这个时候的淑妃不禁回想起这些日子的事情，皇上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进过后宫了。
她现在心底莫名地有些发慌，难道皇上在自己的乾清宫中金屋藏娇了？
“去让我们的人动一动，本宫倒要看看皇上到底是不是金屋藏娇了。”
听了这话后，宫女想说什么却又被自家娘娘的眼神吓着了。
娘娘的眼底满是杀意，她知道自己劝不了娘娘了。
宫女默默地退了出去，心慌不已。
这些日子自家娘娘已经是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是后宫的主人了，除了没有孩子以外，娘娘想要的几乎都已经得到了。
离皇后之位只剩下一步的时候，要是真的有人突然冒了出来，只怕娘娘要疯。
宫中的四妃之首是贵妃，只可惜贵妃一直都没有人，这才使得如今的六宫之首变成了自家娘娘。
想到这里的宫女无力地叹了口气，悄然离去。
而在乾清宫的苍梧第二日就知道了这件事，他只是觉得可笑。
他从来没有为任何一个妃子庆祝过生辰，昨个一早礼物就已经送过去了。
是谁给淑妃的幻想，认为他会陪着这人庆祝生辰。
他只觉得无语，难道是因为何氏被贬了所以才有的这个想法吗？
苍梧看着被压制在自己面前的人，语气冷凝，“是谁给你的胆子，嗯？”
他不像先帝一样眼瞎耳盲，一查便知到底是谁在作妖。
淑妃的宫女就跪在苍梧面前，两股颤颤，颤抖着声音道：“是是娘娘想见一见陛下。”
“所以你们就敢窥探帝踪？”
苍梧还是笑意盈盈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手中的手持一甩，“行了，拖出去杖毙，把尸首扔给淑妃。”
“告诉她朕只是将他贬为了修仪已经是给平国公面子了，若是再敢拿着盯着朕，朕就将平国公府的眼睛都挖出来。”
“奴才这就去办。”
钱公公速度很快，就在淑妃还在疑惑自己的贴身婢女去哪里了，尸首就已经被扔在了长春宫面前。
等钱公公一走，淑妃彻底怕了。
她跌跌撞撞爬到那个侍女面前，这是陪伴着自己长大的侍女，如今尸首在自己面前，自己却不能让她入土为安。
淑妃不茵修仪手上沾满了血迹，心中更是害怕。
她一向自诩国公之女，可皇上这话算是和平国公府撕破脸了。
平国公府如今远不如前，茵修仪的父亲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这让茵修仪更觉得墙倒众人推。
而此时的苍梧却没有心情安慰这个多事的妃子，他看着锦衣卫查出来的东西，冷笑一声。
平国公府还真是不安稳啊，何家给他们的记性显然是不够的。
手这么长，也不知道在惦记什么。
苍梧瞧着上面的一字一句，乾清宫门口的哭喊声也让他烦躁。
钱公公对于茵修仪真的无语了，这人实打实是自己找死，还想拖着自己家中一起死。
平国公也真是倒了血霉了，生出来一个这样的女儿。
“钱盛。”
苍梧被门口的人吵得实在心烦意乱，叫了声钱公公的名字，钱公公马不停蹄地跑了进来。
“让人将茵修仪押回去，若无朕的旨意，不许踏出长春宫一步。”
“奴才这就去办。”
有了这话，钱公公做起事来就没有那么多的负担了。
他作为皇上的贴身内侍，首要任务就是了解帝王心。
如今皇上的心都给了宫外的裴夫人，平国公手脚又不干净，茵修仪不就是纯纯找死吗。
没过多久，乾清宫门口终于安静起来，苍梧将奏折批阅完成后，一点点展开放在自己的紫檀木桌上。
画中的女子跪拜在佛前，手中的香仿佛飘出淡淡的烟雾，她的眼角那点朱砂痣犹如画龙点睛般惹人怜爱。
而那点朱砂痣是苍梧用自己的朱批点上去的。
“让你办的事都办好了吗？”
苍梧在画完最后一笔后忽地开口，而站在皇上身旁的钱公公一下就明白皇上是什么意思。
他弯下腰，轻声道：“回皇上的话，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那就好，朕相信你的能力。”
他不会允许承安侯府在裴盏亭面前耀武扬威，更不会允许那人骑在裴盏亭的头上。
既然要设计人，那就要好好地设计一番。
要不然凭什么这些人乘了昭武将军的东风，却对昭武将军的女儿这般。
既要又要，真是恬不知耻。
苍梧目光咄咄地盯着桌面上的画像，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神变得很是柔和。
就在茵修仪被贬斥第二日，皇上就将平国公叫到了乾清宫，将手中的密函扔到了他的脸上。
“平国公，朕给你两个选择，要不然抄家，要不然你自请致仕。”
苍梧没有开玩笑，他面上很是认真，手叩着桌子，咚咚发出声响。
平国公跪在地上浑身发抖，他张了张嘴，最后闭上了眼，“微臣年老体弱，自请致仕。”
“朕准了，但是平国公这是朕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你要是再不长眼的话。”
苍梧没有将话说尽，可平国公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猛地给苍梧磕了三个头，额头都已经青紫了。
平国公缓缓摘下头顶上的乌纱帽，放在了一旁。
他忘记了，如今的皇上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年少登基的帝王，可以任他们这些大臣揉捏。
当年他们可以将自己的女儿送入宫中就是因为皇上年纪还小，还要靠着自己这些大臣。
如今皇上先是对承安侯府下手，如今对自己的平国公府下手，不难想到下一个下手的对象是谁了。
平国公走出乾清宫的时候，回首望了一眼乾清宫。
它仍然辉煌宏大，这是大夏的主人住的地方，是当年自己看不上的小皇帝住的地方。
可现在它还是如十几年前一般，可其中住着的人早就变得强大。
后宫中的三妃，如今就只剩下一个德妃。
有大公主为靠山，德妃的日子不会难过，可也仅仅如此了。
皇上手段雷厉风行，当年德妃的父亲做下的事情，想必皇上不会忘记。
长安宫内的德妃得知此事后，先是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终于啊，皇上终于还是对她们这些人的母家下手了，而她终于可以给自己的母亲报仇了。
德妃坐在镜前，她不过二十多岁，可额发已经微微泛白了。
“母妃，母妃！”
小姑娘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德妃先偏过头去擦了擦眼泪，随后转过身抱住了自己的女儿。
“母妃，你怎么哭了？”
大公主伸出手擦了擦自己母妃的脸，小脸满是心疼，“阮阮乖，母妃不哭。”
看着自己的女儿，她忽地就明白了自己母亲当年为何要拼死护住自己的原因。
她紧紧地抱着大公主，小孩的身上带着淡淡的奶香味，让德妃逐渐冷静下来。
她不能被周家牵连，不能让皇上厌恶了自己的女儿。
在这深宫中，没有母妃又不受宠的公主，没有人会好好照顾她，甚至可能奴大欺主。
她得活下来，活下来照顾自己的女儿。
“母妃没事，阮阮该午休了，母妃哄阮阮睡觉好不好？”
“好！”
大公主点了点头，紧接着德妃抱起大公主就放在床榻上，轻轻唱着哄小孩的儿歌。
可那儿歌长安宫中的人没有人能听得懂，因为那不是汉人的语言，而是鞑靼的儿歌。
是的，鞑靼的儿歌，也就是大夏之前的那个王朝余孽。
大公主乖乖地窝在自己母妃怀中，呼呼大睡过去。
德妃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大公主，见她已经熟睡过去后，一点点放开怀中的小姑娘。
“走吧，本宫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德妃知道皇上不喜欢自己，也知道当初自己怀上阮阮也是用了手段，更知道皇上最厌恶的就是她的母家平康侯府。
她换上了一身素衣，手中捧着一个木盒，里面装的是自己多年来调查到的证据。
德妃身旁的嬷嬷看着德妃，默默转过身擦了擦眼泪。
主子，您的女儿终于要给您报仇了。
从长安宫到乾清宫一路上遇见了不少的宫女，而等走到永宁宫的时候，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是在做什么？”
永宁宫作为东西六宫之首，是除了坤宁宫外最为尊贵的宫殿。
东西十二宫以东为尊，以靠近中轴线为尊，以靠近乾清宫为尊。
这个宫殿就算是先帝的郑皇贵妃都没有住进去，如今怎么开始修整呢？
陪在德妃身旁的嬷嬷察觉到了德妃的疑惑，叫停了一个小太监，“永宁宫怎么突然修整起来了？”
说着嬷嬷从袖中拿出一块银锞子，小太监赶忙收到了袖中，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这是昨个晚上吩咐下来的，让咱们内官监五日内修整好，还让涂了椒墙。”【1】
德妃是个聪明人，听了这话后，微微颔首，朝乾清宫走去。
皇上如今是大夏的第三任，京城的百姓都说皇家出情种，无论是先帝还是高祖都是如此。
可她嫁给皇上这么多年，如今才算是发现皇上是个情种，只可惜情种不是对她们这些人罢了。
皇上已经半个月没有踏足后宫了，想必是遇见真爱了。
等走到乾清宫的时候，德妃手中还紧紧地攥着这个盒子，门口的钱公公都快要ptsd了。
他迎上去，请安后问道：“德妃娘娘来这里是有什么要事吗？”
记住了吗！要事！要事！
德妃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木盒交给了钱公公，“麻烦公公将此物交给皇上，这是平康侯府这些年来的罪证。”
？？？
钱公公小小的眼睛大大地疑惑，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德妃就是平康侯的女儿吧？
德妃一下跪在了门口，钱公公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小跑进了乾清宫后殿。
苍梧打开了木盒，里面有厚厚一摞纸张，上面娟秀的字迹一笔笔记着平康侯府的罪孽。
直到翻到最后一张的时候，苍梧的脸一下沉了下来。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后宫还真是能人辈出啊。
“让德妃进来。”
德妃并不觉得意外，她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青石砖的寒冷她幼时就有体会，想来不久后，平康侯府的所有人都能体会到了。
德妃走进去的时候，钱公公没有跟着。
这个时候，他不适合待在这里，更不适合进去。
德妃提起裙摆，一步步走到了苍梧面前。
她弯下腰，双手交叠放在胸口处，“必赤合公主之女按塔伦给大夏皇帝请安。”
苍梧看着面前这个人，她依旧挺着自己的背脊，嗤笑一声，“鞑靼都被赶出中原了，你母亲却能留在顺天府，确实有能耐啊。”
“不是的，不是我母亲愿意留下的。”
德妃直直跪了下去，“我母亲想要回和林，她不想在顺天。”【2】
苍梧就这么看着德妃，将手中的纸张一震，“你确实是有能耐，当年能设计朕有了大公主，还能保住大公主让她平安降生。”
苍梧的后宫那么多人，真的平安生下孩子还长大的只有大公主，可见德妃的手段。
苍梧就这么看着跪在地上的德妃，“你是早就记恨上平康侯府了吧。”
“是，所以臣妾这些年没有一日轻松过。”
德妃说着眼中的泪涌出，她拿起帕子擦了擦，继续道：“直到今日早上，臣妾听说了平国公府的事情，这才下定决心。”
“臣妾只求能陪着阮阮长大，求皇上将阮阮嫁入顺天，让她一生无忧。”
“德妃，你是个聪明人，除了这些证据外，你还有什么能和朕做交易的吗？”
“臣妾愿意成为您心上人手中的刀，臣妾在这深宫中这么多年，自信有能力做成一切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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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内官监：属于明朝四十二衙门中八监，掌木、石、瓦、土、塔材、东行、西行、油漆、婚礼、火药十作，及米盐库、营造库、皇坛库，凡国家营造宫室、陵墓，并铜锡妆奁、器用暨冰窨诸事。
【2】和林：又称和宁，北元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