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章 万生祭神阵
“那个……爷？”姒缘不知道女人又发什么疯，顿了顿开口，“我们怎么出去？”
美人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小虫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还望前辈告知。”姒缘琢磨不透女人的心思，斟酌着开口。
美人走过来，勾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的幽幽开口：“这里是……上古战场啊！你要不要看看，嗯？”
姒缘瞳孔微缩，被美人捕捉到，他低笑出声，手腕翻转间拿出一瓶绿色的水：“把这个滴到眼睛里……”
姒缘乖乖照做，绿色的水一入眼睛便是一股清凉，姒缘闭着眼适应……
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却被面前狰狞扭曲的脸吓了一跳。
她看见周围都是脸，有人也有灵兽，身体隐在黑雾中看不清切。
所有的脸都恐怖骇人，面容扭曲哀嚎惨叫连连，有的脸只有半边，血淋淋的碎肉吊在断裂处，狰狞无比……
姒缘眨了眨眼，黑雾浓浓翻滚，各种各样的脸还在，一个个尖叫着扑上来似乎是想把她吃了，可最后只是从她身体穿过去……
美人一直在盯着姒缘，见她面无表情，顿觉无趣，一挥手，所有的黑雾和脸都消失殆尽。
姒缘只觉得耳根子终于清净了，面容瞬间舒缓。
“你怎么遇上他的？”美人问道。
姒缘大概知道什么情况了——这家伙估计是精神分裂，一会以为自己是女的，一会以为自己是男的……
“我不小心看了她洗澡……不过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美人摸着下巴开口：“你偷看他洗澡，他没杀你？为什么？”
姒缘老老实实的交代：“我跟她说我也是女的，还把易容丹的药效解开……她这才宽宏大量放我走的。不过……”
她顿了顿，见美人面色如常，便继续说道：“我从无妄城坐传送阵来南都，她便一直跟着我。然后……她就带我来了这里。”
美人饶有兴趣的开口：“你一条虫子还吃易容丹？爷倒是没见过……你把易容丹的药效解开给爷瞅瞅？”
姒缘知道他修为高，不敢忤逆，手一抬解开易容丹药效。
这张脸，是她当初的样子，一直没有变过，只是现在略显稚嫩。
美人轻笑着开口：“还是一条好看的虫子，瞧着这脸倒是勾人的很……”
话是这么说，他却挥了挥袖手，姒缘只感觉有股磅礴的灵力朝她周身压来，她不受控制的变回原形，“吧唧”一声摔在根不知名的肋骨上。
美人弯腰把她捡起，顺手在屁股侧边的黑色布料上擦了擦，盯着她软软的身子嬉笑着开口：“记住了，小虫子，爷叫冷清。
冷清的冷，冷清的清。
以后跟着爷混，爷保证把你养得又肥又粗。”
姒缘嘴角抽了抽：就你这样子，哪里冷清了……
……
上古战场，只有冷清一人的脚步声在幽寂的空间中回荡。
姒缘像根烟一样，被他别在耳后。
他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姒缘觉得外边应该是过去几天几夜了，才见着前面隐约出现不一样的颜色，似红似绿，妖娆动人。
“小虫子，爷好看不？”
“前辈丰神俊朗，天人之资，用好看这个词已经不够形容了。”
“爷好看，还是他好看？”
姒缘：(°°)……
姒缘顿了顿开口：“前辈和他，都如神祗般不可亵渎……只是，他像女子般清美，而前辈如男子般潇洒……”
“哈哈哈哈哈哈！”似乎是戳中了笑点，冷清整个人笑得止不住颤抖，“想不到那狗东西在别人眼里跟个娘们一样……”
姒缘心中好奇却不敢多问，只得老老实实卡在他耳朵上，看着他笑够了继续往前走。
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小步，可姒缘却发现，他这一步至少抵得她好几步……
缩地成寸！
要是她也有这样的身法就好了……
前面的亮光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那一簇簇花繁叶茂，居然是同她先前看见的幻阵一般，美轮美奂，莹光流转。
姒缘不禁再次怀疑起自己来：她真的，道心不坚定吗？
三番五次都是灵力浓郁的奇花异草奇珍异果，珍贵而稀有，美丽而诱惑……
姒缘不敢多看，别过头用力眨眼，结果眼前的景象分毫未变。
看来这次出去她得多去历练一番了，一个小小的幻阵，却让她反复着迷，真是……
冷清低沉的嗓音响起：“小虫子，喜欢吗？”
姒缘怔住，不会吧？这人看着修为深不可测，不会也被幻阵困住了吧？
“前辈，这是幻阵……”姒缘小声提醒他，生怕他一个得意忘形，触发了隐藏在幻阵中的杀阵。
幻阵会让人迷失，但一般不会毙命。
可一般幻阵，都是配合杀阵、死阵一起用的……尤其是后面还有满地枯骨，怎会有灵植这般有生气。
冷清倏然笑出声，把她从耳后捏下来，狭长的眼眸看着她满是戏谑：“你怎知这是幻阵？”
姒缘小声比比：“这不一看就像幻阵吗？后面到处都是骨头，前面却花团锦簇……哪里来的灵气供这么多奇珍异宝生长的？”
“亏得你这条小虫子还会阵法呢，脑袋怎么生得这般笨？”冷清拿手指头戳了戳她的头，只觉得软软弹弹的，忍不住多戳了几下。
姒缘被戳得心烦，却也从他的话里品出几分端倪。
满地枯骨里，长出一片奇花异草，也不是不可能。
前提是，这里是阵眼……汇聚了整个阵法的灵气。
姒缘若有所悟，从方才走过的路骨头分布来看，靠近宫殿那边的骨头很强，强到周围都扭曲自发衍生出幻阵。
中间一些的骨头较弱，靠近这处灵花灵草的骨头又变强了……简称，外强中干。
这是什么阵，居然有些像九转还生阵。
可九转还生阵不是给濒死之人用的吗？让他吸收周围的一切生机，给自己续命。
这里的骨头一看就死得透透的了，时间可能得追溯到上万年前，九转还生阵还能用到谁身上？
“小虫子，想到没有？”
冷清坐在一片灵花上，百无聊赖的叼着根灵草，姒缘抬头一看差点背过气去，这不是上天入地难寻一颗的百岁绿吗？
这可是炼制炼虚期增寿丹的主要灵植！
虽然在这里随处可见，可出去多少人不知道抢得头破血流。
姒缘没好气的开口：“这是上古九转还生阵，不知道是要给谁续命。”
冷清看着她，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答错了。再给你一个机会，答不出来，就把你捏扁……”
姒缘：(o﹏o)
你实力高强，你是大爷。
姒缘低头绞尽脑汁思索，不放过一丝细节，终于发现了一点点蛛丝马迹。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
那布阵之人，不仅实力强大，心思缜密，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姒缘吞了吞口水，犹豫几番，还是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的阵法了：“这是……万生祭神阵……”
冷清笑了，四周微微晃动着奇花异草，摇曳生姿，却都在他面前黯然失色：“好！好虫子啊！”
“既然你猜出来了，爷就放你一马……”说着他漫不经心的看了看一地的奇花异草，“这些个花花草草，你既然喜欢，便收起来罢。”
“不然一会儿，可就顾不上了。”
姒缘心下又惊又喜，他话一落，便忙不跌把这一大片，像几个足球场那么大地方的奇花异草收进混沌世界，心里顿时美滋滋。
连带着觉得这个精神病疯子也看着顺眼许多。
“呵。”
冷清在一旁嘲笑她雁过拔毛，连地皮都扒了下来，她置之不理。
待这地一点绿色都没有了，姒缘便看见冷清抬起手，灵力在他面前汹涌翻滚。
姒缘连忙窜回他耳朵上自觉别好。
冷清双手快速翻飞，一阵接着一阵的灵力波荡漾开，空荡的地皮被掀飞，留下被鲜血浸红的暗红色土壤层，身后的骨头也被吸了过来，混着满地泥土飞舞旋转。
越来越多的骨头被强大的力量吸了过来，被恐怖的灵力捻灭成骨灰，视野所及之处，全是苍痍狼藉混乱。
姒缘瑟瑟发抖的缩在他耳朵上，恨不得能钻进他的耳朵里。
巨大的灵力暴动碾压周围的一切，神秘古朴的符文骤然浮现在他们脚底，金色的光芒从符文上溢出，姒缘只觉得眼睛都要被刺瞎了，急忙闭上眼用灵力护住。
“鲜血……”
“美味的鲜血……”
“给我！给我……鲜血！”
“啊……！”
姒缘又听见了刺耳的尖叫哀嚎，可她不能睁开眼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外面实在是太闪了。
刺骨的寒风凛冽吹来，把冷清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姒缘刚觉得好冷，想把自己蜷缩起来，却又忽然感觉一阵热意扑面而来……
暴乱的灵力让她连灵魂都不敢探出去，生怕被冷清漠然的当作骨头一块绞杀，所以她一直感觉自己在极冷和极热中反复徘徊。
幸好穿了件炼虚期的灵器衣服，贴在她的皮肤上，抵挡了大部分气温突袭的伤害，不然哪怕她是元婴期，在这恐怖的灵力暴动下，也得变成一条死虫子。
好冷……
……哦不，好热。
忽冷忽热，像暧昧情人的态度……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
良久，姒缘听见耳边犹如天籁般的声音响起：“小虫子，出来了。”
姒缘睁开眼，入目所及是之前在南都随便开的一家客栈。
卧房内焕然一新，被褥叠放整齐，显然是打扫过了。
窗外，灯火幽暗，月光清明照在别处房顶上，楼下人声鼎沸嘈杂，刚刚入夜。
姒缘偷偷瞄一眼神经病疯子，却见他头发凌乱，面色苍白，好似纵欲过度般眼下发青。
“那个……谢谢。”姒缘这句谢谢是打心底的真心实意，虽然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这样的遭遇，但不可否认她确实获得了好处。
冷清冷冷的撇了她一眼，轻哼一声，“拍卖会已经过去了，滚吧。”
姒缘一顿，抬头小心翼翼的开口：“你的意思是……放过我了？”
“再不走我就捏扁你。”
姒缘连忙头也不回逃也似的离开。
这几天……跟做梦一样，要不是看着混沌世界里美轮美奂的灵植灵果，她还以为自己深陷幻阵。
不过白嫖一件炼虚期的灵器，真是赚了。
……
妖光森林，火山温泉洞内，一只穿山甲惬意的漂在水中，舒服的闭上眼。
本来它不敢再回来的，结果前阵子出现个老头，把这座火山轰碎了半边山头，里面的阵法也毁了个干干净净，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人没找到，老头骂骂咧咧的走了。
穿山甲这才敢探出头，重新打了一条通道，来温泉这里查看。
进来看果然没人，它又过上了别的兽想象不到的好日子。
它就是小气，不愿意分享，所以悄悄回来这里它谁也没告诉。
……看见一条虫子凭空出现在它面前时，它震惊得灵魂都快要出窍了！
穿山甲颤颤巍巍匍匐在地上，小小的脑袋一下一下不停的往地上磕头：“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啊！”
“前辈饶命！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现在马上离开！”
但姒缘没吭声，它只能不停的重重的磕头，地上很快弥漫红色。
姒缘轻咳了一声，为什么它在这只穿山甲身上看到了自己前几日被欺压的影子？
也是如这般渺小，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掐死……
“你走吧，我就在这里待几日。”姒缘摆摆手，明白了为什么那个疯批精神病愿意放她走了，因为……实在是太弱小了，看都懒得看一眼。
但如果她不知死活想反抗的话，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亦如她对这只穿山甲一般，随随便便就能把对方捏死。对方是死是活，似乎完全看她心情。
生命本不该如此被冷漠对待，可强大的实力在身上，便会不自觉忽略那些渺小……
穿山甲如释重负般爬起来，一头钻进山壁，临时打洞的速度飞快……一溜烟的功夫，只剩下挖出来的碎石堆在地上。
姒缘却在原地坐了下来……
她……又顿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