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对于任何一个正常人来说，哥谭都是地狱。
但对于爱丽丝，却并非如此。
她于中东地区获得新生，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基地上方的钢铁侠也在走向人生的另一个方向、冲天而起，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像三小弟或理发店店主那样的人。
本性难免深深地扎根在人性的卑劣中。
所以哪怕从系统科普包里得知慈善拍卖会是怎么一回事，爱丽丝还是不以为然。
说穿了，哥谭的这场‘慈善拍卖会’，只不过是上流社会的遮面纱，让他们互相吞食利益的时候，脸上看得过去。
一样都是抢劫，衣冠楚楚们抢劫利益与幸福，她抢劫宝石，两者各取所需而已，谁会在意被掠夺着的哀嚎呢？
拍卖会正式开始的时候，托马斯带着爱丽丝落座。
不知道是有钱人的矜持、还是怕自己被打当众丢脸，托马斯选的位置不是第一排，而是一个连灯光都伸展不到的昏暗角落。
落座没多久，爱丽丝就确定，选这个位置，不是因为托马斯怕当众被打，而是他提前就精心挑选好的。
因为从这个位置，几乎可以一览无余整个大厅，把其他所有人都纳入视线，理所应当的，也可以把衣冠楚楚们的小动作都看清楚。
“哇哦，有点变态。”爱丽丝对系统道，“这和汤姆的表现可有点不读，有意思。”
[……]系统缓缓问，[汤姆是？]
“托马斯·埃德什么玩意，是他，你不觉得他很像一种东西吗？”爱丽丝反问。
托马斯·埃德什么玩意丝毫不知道爱丽丝在说些什么，他把心神放在爱丽丝身上不过几秒，就转移了注意力，去用心观察在场的其他人。
这很正常，因为系统的某些设定，爱丽丝在和系统交谈的时候，其他人都会下意识忽视爱丽丝的声音、嘴唇和动作，他们很轻松地就会被转移注意力。
系统沉默了片刻：[和什么东西比较像？]
“那只老鼠，你之前传的科普知识包里，有一只棕色的老鼠和猫，他比较像那只老鼠。”爱丽丝回忆了一下，更加确信，“你不觉得吗，表面上兢兢业业，好像非常害怕恐惧我，可实际上却不怎么忌惮我。”
从大方面来说，托马斯的确受制于人，恐惧爱丽丝，但某些小方面却传递出了他其实不太害怕爱丽丝的信号。
比如试图祸水东引，把爱丽丝的好奇心团成团，丢在布鲁斯身上。
在这种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时候，还敢这样做，不是有依仗就是蠢，鉴于那只老鼠很聪明，所以爱丽丝的感觉偏于他有依仗。
只是，托马斯和布鲁斯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才能让托马斯遇到麻烦的第一反应是甩给对方，而不是处理掉？
爱丽丝回忆了一下布鲁斯在场时、其他女性们的动作，逐渐明悟——或许是托马斯的老妈老爸老哥老弟老婆孩子都跟着布鲁斯跑了？
[《猫和老鼠》？]系统的反应很快，它迅速扫描了一下，叉掉自己储存错误的猜测，[老鼠叫杰瑞，而不是汤姆。]
所以你取外号的时候，应该称呼托马斯为杰瑞，而不是汤姆。
爱丽丝表示不满：“杰瑞已经有了，我的小弟就叫杰瑞！”
说完，像是意识到可以把这两个代号调换，她又强调道：“杰瑞就是杰瑞，汤姆就是汤姆。”
系统：[所以你叫他为杰瑞是因为？]
叫托马斯为汤姆，是因为觉得他像老鼠，那叫小弟为杰瑞，肯定也是因为什么。
爱丽丝微微低头，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杰瑞手忙脚乱地帮我拿饮料，有点像那只猫给白猫献殷勤。”
懂了，小弟是谐星，把爱丽丝捧的很高兴。
有人从最前面的座位往后走，看到托马斯和爱丽丝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口气。
是布鲁斯·韦恩，还有他的女伴。
布鲁斯毫不掩饰自己松了一口气的动作，无奈道：“好吧好吧，赛琳娜，看，我带你来见她了。”
这句‘赛琳娜’应该是在叫他的女伴。
爱丽丝抬眼看过去，看到的是一个黑发、穿着黑色贴身晚礼服的女士。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位女士有一双猫一样的眼睛。
刚刚和系统交谈时，把自己摆在受人讨好的白猫位置的爱丽丝瞬间沉默。
老实说，你不能指望一个只知道基础的事实、才在人间闯荡几天的孩子有美丑概念，也没有人教过她这种概念，不然她也不会自己把头发弄成狗啃泥还很理直气壮了。
而且爱丽丝非常明显地把自己摆放在人类的上位，更不要奢望她去关注人类的脸了。
这也是看到布鲁斯的脸时，她没有太感兴趣的原因。
是的，布鲁斯是很帅，可是爱丽丝又没有美丑概念，他再帅也不能令对此毫无所觉的瞎子恢复光明。
但是赛琳娜可以。
她的猫眼盈盈，像是夜晚的大海，平静地包容所有海浪和哀嚎，又像是一把逗猫钩，不轻不重地挠着猫咪的肚皮，把猫咪挠的心里发痒、身体发/情地喵喵叫。
于是爱丽丝的绿色眼睛也持续软化，也像是大海一样波光粼粼，她轻声问：“你想要认识我吗，赛琳娜？”
赛琳娜，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
听着她轻柔的声音，托马斯下意识转头看了她一眼，脸色微妙起来。
布鲁斯的表情不变，好像是完全没有听懂爱丽丝语气里的意思，只是转头，看向赛琳娜，继续自己没有说完的话：“饶了我吧，她可是托马斯带来的女伴。”
赛琳娜的表情非常微妙，她对上爱丽丝亮晶晶的眼睛，缓缓道：“果然是一位美人，怪不得你魂不守舍。”
她身上那种令爱丽丝最心动的坏蛋气息在疯狂涌动，好像因为爱丽丝的喜欢，想到了什么坏主意。
爱丽丝自动提取关键信息：她心爱的小猫咪对她也有意思。
于是周围雀跃的气息越发明显。
系统扫描了一下爱丽丝的心跳频率，严肃地审视赛琳娜，半响，才恍然大悟道：“她有点像你父亲，你很喜欢她？”
潜台词就是，不愧是父女，哪怕爱丽丝从未见过她父亲，还是会喜欢和她父亲差不多类型的美人。
爱丽丝：……
刹那间，她的脸色就发生了变化，眼神从波光粼粼的海面变成了封冻已久的冰面，从热辣的赤道跳到了北极。
这转变太过突然了，赛琳娜错不及防就被她的寒风吹了满面，属于猫类的直觉在疯狂警叫，仿佛再不快速炸毛跳开，就会立刻被冻死。
就在这个时候，布鲁斯侧首看了一眼，带着赛琳娜落座，他笑着道：“前面几个拍卖品，我猜你们都不感兴趣。”
爱丽丝回过神来，压下自己的恼羞成怒，勉强维持笑意：“哦，为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该死的天性，继承于父亲的天性，越是恼羞成怒，她对于掩饰自己的情绪越是擅长。
不过短短片刻，那种危险的气息就从她身上彻底褪了下去，像是一位毫无危险性、只是格外貌美的女士。
如果一开始她就是带着这样的掩饰、再换一个平淡一点的出场方式，可能只有在她开始放飞挑事后，才会被超级英雄或超级反派注意到。
“在场的所有女士，几乎都是为了那件宝石来的，特别是美丽的女士。”布鲁斯回答道，他看了一眼爱丽丝和脸色微微苍白的赛琳娜，轻笑道，“不过抱歉，我已经答应赛琳娜了。”
这话是对着爱丽丝说的，他就连道歉都显得深情款款，英俊得令一定范围内的女士都忍不住侧目。
意思就是看出来爱丽丝是冲着宝石来的，但是他已经提前答应了赛琳娜，所以势必要和托马斯互相抬价了。
而他是哥谭首富。
爱丽丝看向托马斯。
托马斯露出‘懂得都懂，宝石就是我的命’的微笑，配合着布鲁斯开玩笑道：“宝石是女士们的战场，而拍卖宝石就是我们的战场了。”
他们好像在传递什么信息。
爱丽丝懒得搭理他们，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缓神。
在系统提示她，赛琳娜是她父亲那类风格的美人时，那种迷人又令人陶醉的坏蛋气息瞬间变质，就像是逗猫棒被人抢走，一只凶猛的大狗扑过来咬猫。
——是的，就是《猫和老鼠》里的那只大狗。
这只狗还没有拴链子，咬了猫、踹翻了她的狗粮、玩/坏了她的玩具、睡了她的猫窝、用了她的猫砂、还抢了铲屎官的宠爱。
之前的喜爱瞬间反扑，特别是在听到布鲁斯说，赛琳娜也想要宝石的时候。
可惜布鲁斯一直在盯着她笑，把赛琳娜完全挡住了，爱丽丝不能对她投以严肃谴责的目光。
[宿主。]接连几次，提及宿主应该非常仰慕的父亲，宿主却反目成仇后，系统逐渐察觉到不对，[你对父亲的好感度为？]
确定了系统的性格之后，爱丽丝就肆无忌惮了，开始放飞。
但是放飞归放飞，保命归保命。
爱丽丝了解的东西不多，但由于和普通人获得知识的方法不一样，所以各个领域都涉及了一部分，和普通人比起来，她也就格外懂得了一点硬核和偏僻的知识。
系统的性格是很好，很多次都容忍她在胡乱飞舞。
但是它的脾气再好，也掩盖不住一些事。
爱丽丝可以轻易地杀死小弟们和托马斯，所以轻蔑他们，玩/弄他们，丝毫不在意他们，系统也同样可以这样对她。
小弟们和托马斯，不会因为爱丽丝宽容可爱，就会放下对危及生命的警惕，爱丽丝同理。
有的人会真心想死，但没有人会愿意把自己的生命、三观都交给别人，任由他人掌控自己。
起码爱丽丝不能。
她暂时选择保命：“百分制的话，我对他的好感度是九十分。”
负的。
系统将信将疑：[是吗？]
爱丽丝确信：“是的。”
她侧首询问托马斯：“可以直接把宝石放在第一位拍卖吗？”
语气是询问，但眼神透露出来的意思却是：‘不可以的话，就请你去死吧。’
托马斯连续几次把握不准爱丽丝的心情变化，谨慎地叫来负责人，把宝石调到第一位，顺便让台上那位幽默的主持人尽快下去，赶紧开始拍卖。
拍卖第一步：宝石登场。
主持人特地拿着手电照它，把它的美貌彰显得淋漓尽致。
拍卖第二步：突然天黑。
大厅上方的水晶灯突然熄灭，紧接着，主持人手中的手电也被打灭。
爱丽丝在一片黑暗中站起来：“怎么回事？”
直觉告诉她，宝石要凭空消失了。
她往旁边，大概是托马斯坐的位置踹了一脚，踹到了空椅子。
又试探性地往布鲁斯的位置踹了一脚，还是空椅子。
赛琳娜坐的位置也是空椅子，虽然现在有点讨厌她，但爱丽丝踹的动作还是轻了一点，察觉到没人后，又踹了一脚。
妈的智障，这可是上流社会的交际场，安保能力就这么差的吗？！
这几个人就这么怂吗，情况一不妙，立刻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