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蝙蝠侠算是哥谭特俗吗？
理发店店主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终微妙道：“如果您愿意这样看，的确算是如此。”
这种说法太过含糊了，爱丽丝不怎么满意，就淡淡横了自己小弟们一眼。
本来正在乖巧排排坐的小弟们互相对视几秒，法克最先反应过来，恼怒道：“你是想死吗？！”
因为不知道爱丽丝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他不好精准攻击保自己的命，只能跳过指出错误这一步，直接开始威胁恐吓。
理发店老板：……
哥谭是一个奇怪的城市，这不只是指这座城市中的超级反派和精神病人们，也是指代表恐惧的超级英雄。
更指的是这座城市的底层人们的生活现状，那些在超级反派们手下混生活的小弟们几乎没有真情实感的。
这边老大进了阿卡姆精神病院、那边就可以无缝更新换个老大，然后等新老大再进阿卡姆后再更新一个新新老大。
所以在看到这三个家伙这么真情实感，被自己的老大横一眼就恐慌地连排排坐都歪了的时候，同样狼狈的理发店老板有点不能理解。
大家都是挨揍的打工仔，你们怎么这么真情实感，搞得不像是贴心小弟，像非常懂得察言观色的狗。
只要主人一皱眉，狗就会冲出去。是像模像样地假吠、还是真咬，都在主人的一念之间，实在是真心实意的拼命工作党。
不过真心工作党应该也真心不了多久，等这个女孩被关进阿卡姆精神病院，他们就该学会划水的奥义。
理发店老板逐渐开始释然，虽然苟命的姿势和三小弟没什么区别，但很好的安抚了自己。
他真诚道：“蝙蝠侠的确可以算是哥谭市的特俗，不过这份特俗如果可以送出去，相信我吧，肯定有不少人会欢喜着把他踹出去。”
“也会有不少人把那些人欢喜着踹出去。”爱丽丝道，她伸出手，温柔地拍了拍自己懂眼色的小弟，“乖，法克，他是对我无理了一点，直到现在也仍对我无理，不过没必要对他出手不是吗？”
理发店老板：……？
所以你刚刚曾经有那么一刻想过要处理掉对你不敬的人是吗？
这么喜怒无常和轻描淡写就决定干掉某人的人，就连在哥谭也很少见，而且很明显的是，爱丽丝没把在场的所有人当成同类或者同族。
她只是温柔地用手拍了拍自己小弟的头，不，不能用拍头这个词来描述，她的手甚至没有碰到对方的头发，而是拍到了头发上方的空气。
轻蔑又高傲，像是对待路边野狗一样高高在上。
法克却丝毫不在意，配合着晃了几下头，好像真的被拍到一样。
——在意这一点的，在上车前就被爱丽丝干掉了。
基地存活的人有点多，爱丽丝光是挑选足够健康和听话的人，就费了不小的力气，不过最后的结果还是好的，选出来的人很乖巧，基地里也没有任何后患留下。
人类的卑劣性决定着他们的傲慢。
爱丽丝漫不经心地这样想，又含笑道：“好了，亲爱的，别聊让你紧张到腿抖的蝙蝠侠了，不如聊聊让我们大家都开心的事情吧。”
蝙蝠侠不应该背这个‘就算只是简单提起，也会令哥谭民众恐惧到发抖’的锅。
……好吧，他的确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理发店老板稳了稳自己几乎快控制不住的腿，没对爱丽丝用陈述句的语气说疑问句提出任何想法。
他谨慎道：“您想聊……？”
爱丽丝抽出一张报纸，摁在理发店老板面前，她轻声道：“比如这个。”
那张报纸很普通，和爱丽丝白皙的手指对比起来，更是连唯一的白色优点也被弄成缺点，它不配被这样一只手摁着。
纸生巅峰应该是爱丽丝深情凝望着它的时候。
报纸上的头条是蝙蝠侠，但爱丽丝用指尖点住的不是这个，而是副刊上的一张蓝宝石照片。
报刊上附带了一段英文，大意是世界上著名的蓝色宝石，‘蓝色潘多拉’将在x月x号举行的慈善拍卖晚会上现身，美丽的女士们像是雪花一样飘到哥谭，就是为了见‘蓝色潘多拉’一眼。
这是一块足以令世界上所有女士陷入疯狂的宝石，是深渊和罪恶的化身。
理发店店主：……
他看了一眼爱丽丝含情脉脉的眼神，心想，还真tm的没错。
出于哥谭民风淳朴、热情好客、友爱邻居、关心路上每一人的城市法则，理发店老板热情道：“如果您想要这一块宝石，那很简单。”
爱丽丝热情洋溢的兴致开始往下降：“很简单？”
理发店老板敏锐地察觉到一点，努力把准备的保命彩虹屁收回来：“……是这样的，只对您很简单，换成其他任何人，想要得到这块魅力十足的宝石都是难如登天的事。”
“对您来说，想要得到它，只需要见到一个人。”
＊
写作‘慈善拍卖会’、读作‘大人们的交际场’的晚会已经差不多到了时间，但迟迟没有人宣布开始。
因为这场慈善拍卖会中最重要的物品的主人还没有到，那件物品是‘蓝色潘多拉’，它的主人是托马斯·埃利奥特。
能够让一场不少哥谭上流社会人士参加的慈善拍卖会推迟，托马斯的令人侧目的当然不只是‘蓝色潘多拉’，还有他的身份。
他出生与哥谭四大家族之一的埃利奥特，在双亲车祸去世后、继承了无数财产，是哥谭耀眼的金色宝贝。
————在布鲁斯·韦恩没有回到哥谭的时候。
巧妙地应付完又一个前来试探自己想法的人，布鲁斯·韦恩拉了拉领带，低声道：“阿尔弗雷德，查查托马斯现在在哪里。”
身为拍卖会的主人，托马斯·埃利奥特本来应该提前到场或者踩点到场，但绝对不应该一言不发地迟到。
鉴于哥谭的特色，提前一步到的埃利奥特家族的人已经有些乱了，怀疑托马斯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绑匪劫持。
布鲁斯也怀疑。
不久，阿尔弗雷德在通讯频道里回应：“托马斯少爷还有三分钟到会场，不过事情有点奇怪，我查了一下他的路线。”
布鲁斯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液体：“然后？”
“他在下午三点就出发去银行，但是中途更改路线，去了……呃。”阿尔弗雷德的声音顿了一下，“脸上带着伤、带着一位女士去了美容院之类的地方，还去买了女士高级礼服。”
“——问题就在这里，他的车上突然多了一位女士。”
“看来他遇到了点麻烦。”布鲁斯深有体会地评价，他的视线在场内环视了一圈，站起来，“说不定是冲着蝙蝠侠来的。”
“别忘了今天拍卖会上最耀眼的是什么。”阿尔弗雷德笑着道，“对于会拐弯去美容院和买衣服的女士来说，最耀眼的不是埃利奥特家的少爷，也不是韦恩家的少爷，而是那块赫赫有名的‘蓝色潘多拉’。”
拍卖会的场所太大了，布鲁斯对外的人设又一直是花花公子，偶尔带附带‘人傻钱多’和‘帅气多金’，所以向来是想要拉投资和想要拉钱袋的男人们、女人们的在乎对象。
一路上暧昧交谈和欲拒还迎了不少时间，等布鲁斯带着一身香水味、脂粉味和烟酒味走到门外时，托马斯的车已经停在了门口的阶梯下。
车的主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脸上的红色拳痕和脖子上的掐痕都被粉遮挡，斑斑点点的像是暧昧痕迹。
布鲁斯之所以可以一眼看出来，是因为他对遮挡掩盖伤痕很熟练。
总而言之，一看就知道很惨的托马斯站在车的后门处，伸出一只手，接车内的女士出来。
车内的女士乐意给他这个面子，轻松地把手放在他的手上，站出来的同时挽住他的手臂。
那是一位看起来年轻不太大的女士，这只是一种委婉的说法。
如果托马斯不是被挟持，而是主动地带着这么一位女士出来玩，那么他就要多一个‘喜爱少女’的名声了。
那位女士顶多不过十几岁，绝对没有成年，是连喝酒都犯法的年龄。
她穿着蓝色的渐变色长裙，裙摆在大腿处叉开，随着主人的走动露出大块皮肤，黑色的头发被简单挽起、附带一些银色的装饰，和裙子上的闪银图案交相辉映，踩着一双带着点点蓝色的水晶高跟鞋。
耳垂、手腕和脚踝上都没有装饰品。
————冲着‘蓝色潘多拉’来的猜想可以更重一点了。
托马斯低头，被她温柔地伸手捏了捏脸颊。
不是对待情人的温柔，而是主人对待弱小宠物的溺宠，哪怕她此时因为高跟鞋太高、而生疏地贴在托马斯身上。
布鲁斯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与此同时，查看实时监控的阿尔弗雷特同步摇了摇头。
在哥谭，除了神经病、最麻烦的那类人就是少年犯了，因为哥谭的很多孩子都如饮水吃饭一样进行着偷窃和抢劫之类的犯罪行为。
爱丽丝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晚会门口的布鲁斯·韦恩，一边挽着托马斯上楼梯，一边亲亲热热和他咬耳朵：“亲爱的，他是谁，你怎么好像松了一口气？”
听到这个称呼，托马斯几乎头疼地皱眉，但是忍住了，他带着笑意道：“不过是我的一个朋友罢了。”
留下一个引起爱丽丝好奇的钩子，他快步上前，想要和布鲁斯·韦恩交谈，把这个大麻烦甩给对方。
“你的朋友？”爱丽丝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好像开始好奇了起来。
如果她对布鲁斯·韦恩感兴趣，托马斯能把她迅速打包交给布鲁斯，让他们两个狗咬狗去。
但是事与愿违，爱丽丝负了期望，她眨了眨眼睛，理所应当道：“不，听着，亲爱的，从现在开始，你的朋友就只有我。”
她含笑强调：“我是你唯一的一位朋友，是你的合作伙伴，是你愿意献出无数珍宝也要讨好的……朋友，对吗？”
你想说的关系，真的是朋友，而不是主仆？
托马斯冷漠地想着。
真是一个互惠互利的好关系，快进到蝙蝠侠把你踹进阿卡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