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味道
杨帆说出让齐月如回去休息，自己留下来照顾颜溪母女的想法的时候，齐月如很想同意。她来医院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这几天洗了澡，也没换洗衣服。既然杨帆愿意留下来，正好回去拿点东西，换身干净的衣服。 这时候，喜乐却哭了。齐月如对杨帆说：“孩子饿了，给他冲点奶粉。”
“好。”
杨帆答应着，手忙脚乱地拿出奶瓶来，找奶粉。大概是第一次给自己女儿冲奶粉，激动得手都在抖，这一抖半勺子奶粉就翻在了桌子上。他用手去收拾桌上的奶粉，想着不要浪费了，往奶瓶里放。被齐月如阻止了：“翻到桌子上的东西，怎么还能给孩子吃？”
杨帆涨红了脸，他记得小时候，含在嘴里的一颗糖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宋云清拿起来，用水冲了冲，又给了他。“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是宋云清的口头禅。 “对不起。”
齐月如给喜乐喂了奶粉，看尿布已经湿了，就对杨帆说：“把孩子尿布拿来。”
杨帆打开柜子，又是一阵翻找，找了半天却没有找到，只得问齐月如：“妈，尿布放哪了？”
“就挂在卫生间里面，昨天洗好的。”
“哦。”
杨帆从卫生巾拿了块尿布来，齐月如刚接到手里，就说：“没干透啊，重新换一块。”
给孩子换完尿布，齐月如叹了口气，对杨帆说：“算了，还是我留下吧。”
“妈，我会小心的。”
齐月如一边冲着奶粉，一边说：“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回去休息比较好。免得上班的时候没精神，被领导看到了不好。”
杨帆明白，这哪是担心他休息不好是，分明是不相信他能照顾好颜溪母女。他沮丧地坐到了一边，看着齐月如忙进忙出的，帮不上一点忙，呆在这儿反而尴尬，稍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中午，邑小眉果然拿着煲好的汤来了。齐月如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真来了，今天又正好是周舟出院的日子，她这个当姑姐的还往医院跑，实在让她过意不去。 “你今天怎么还来了？”
齐月如接过她手里的保温杯。 邑小眉说：“咱们说好的，我怎么能不来呢？”
“可今天是周舟出院啊！”
“家里一大堆人围着，少我一个不少，说不定还嫌弃我多余。”
齐月如把床摇起来一些，让颜溪坐好，进卫生间拿了碗筷出来。邑小眉舀了一勺汤到碗里，说道：“今天做的是甲鱼汤，我还是第一次做，万一不好吃，你可要说，我好改进。”
齐月如说：“已经很麻烦你了，怎么还能嫌东嫌西的？”
“真朋友才说真话呢。不说出缺点来，我怎么进步？”
颜溪喝了一口汤，脸色微微变了变。 邑小眉紧张道：“怎么，不好喝？”
“很好喝啊。”
邑小眉舒出一口气来：“那就好。我就怕做得不好，你吃不下，浪费了一点食材倒不要紧，耽误了你一餐饭。”
齐月如说：“我昨天喝了你带来的鸡汤，特别好喝。你跟我说说，这做菜的手艺是跟谁学的？”
邑小眉怔住了，稍后干笑了两声：“我能跟谁学，自己瞎鼓捣。好吃不好吃，全都看运气。”
颜溪低头喝着汤，对齐月如说：“妈，我记得医院对门有个婴儿用品店，你去买些一次性尿布来。”
齐月如说：“孩子有尿布，干嘛去买一次性的。用了一次就要丢掉，多浪费啊！”
颜溪说：“就在医院里用用，这样你可以轻松一些。”
“我没事。整天在医院呆着，有点活干，时间还过得快一些。”
“妈，听我一次，好不好？”
齐月如突然明白，女儿让她买尿布是假，想支开她是真。她拿了皮夹：“好，我现在就去买。”
颜溪看着齐月如离开了病房，对邑小眉说道：“小眉姐，让他以后别做这些东西了。”
邑小眉干笑着：“什么意思？是我做得不合你口味吗？咸了还是淡了，我明天改正。”
“不咸不淡，正好。”
“那是为什么呀？”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汤里没有放糖，而是放了水果。”
颜溪看着碗中的汤，“这是我做菜的习惯。颜川小时候牙齿不好，家里不让他吃糖，可遇到做菜要放糖的时候怎么办呢？我就把水果当糖，煮完之后捞出来。渐渐地，这就成了一种习惯。放了糖，反而觉得菜不好吃了。”
邑小眉笑了笑：“这说明咱们两心有灵犀——” “小眉姐。”
颜溪打断了她，“他做菜的手艺是我们一天一天在厨房琢磨出来的，我熟悉这种味道，那像一个人身上的记号，清晰又分明。我虽然身体不好，但脑子还没坏掉。”
邑小眉叹了口气：“既然你都猜到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你养好身体。你妈妈在这儿照顾你，你爸爸看着鱼摊，想给你做一些好吃的，恐怕也是心有余力不足。我恰好没事呆在家里，跑跑腿的事情还能干。你放心，这件事情，没人知道。”
颜溪将保温杯推到了一边：“你帮我带句话给他。”
“你说？”
邑小眉将保温杯放到邑惊尘办公桌上，叹气道：“被拆穿了，她让你以后别做这些事情了。”
“拆穿了？你说漏嘴了？”
邑惊尘看着姐姐，埋怨道，“我不是和你说了，不要多说话，看着她把东西吃了，你就马上离开的吗？”
邑小眉说：“不是因为我话多，是她自己从汤里吃出来了。她说汤里没有放糖，而是放了水果。”
邑惊尘坐在椅子里，一时间五味杂陈的，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辨别出了他的味道。如此肯定，是否说明，她也不曾忘记？ 邑小眉说：“她还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她说什么？”
邑惊尘紧紧盯着姐姐。 邑小眉说道：“她说，她曾经喜欢的那个人，有责任心，知担当，懂进退，不玩暧昧。知道两人没有未来，就不会为之神伤，盲目地自我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