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海洋的悲鸣（3）
是良久的沉默。
等到墨婷再次回过神来，她已经来到了之前所待着的地方，而最上面，白鲸已经闭上了双眼，不再理会他。
“为什么要寻我来这。”墨婷问道。
“我求你一件事。”白鲸开口说道。
“什么事？”墨婷看向她，眼神复杂。
“帮我。”她道，“救救大海，救救……我们。”声音慢慢变得虚幻起来。
“我该如何做呢。”似乎察觉到她的离去，墨婷赶紧问道。
“我不知道。”白鲸叹了口气，道，“之前，我从未理解人类的行为，而现在，我也从未理解这些和人类相似的海族的行为。”白鲸开始慢慢的消散，“所以，我不知道该如何做。我只能求助……求助你们，求助……很多人。”
“如果没有成功的话……该怎么办？”墨婷问她。
“不知道。但也许，只能任其发展了。”白鲸道，“我的时间只剩下这一点了，如果你不能成功的话……或许，我会再也醒不过来，又或许，我会在某一天醒来，找寻下一个目标，请求他们的帮助。”
“在污染和深渊面前，我们无能为力。”
声音落下，白鲸已经消失。小水母从她所在的地方慢慢游了下来，停在墨婷面前，对着她吐了个泡泡，“我能跟着你吗？”小水母问她。
“我可以叫你什么。”墨婷问道。
“我是水母啊。”小水母道。
墨婷却是摇了摇头，“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墨婷突然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失笑几声，“她……平常会怎么喊你呢？”墨婷问小水母。
“珍珠。”小水母似乎理解了墨婷的意思，说道，“她说我是珍珠。是……”
最后的希望。
小水母似乎不太能够理解这是什么意思，所以她来到墨婷身边，乖巧的趴在她的肩膀上，带着讨好意味的用脑袋碰了碰墨婷的脸，随后不再有所动作。
“珍珠嘛。”墨婷带着小水母离开，身后的洞穴开始坍塌，但她却走的很是从容，刚好比那坍塌的速度快了一步。
“海洋中的珍珠，为海洋带来无限的希望。”墨婷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到了这么一句话。她很确信，自己从未在哪里见过或者听过这么一句话。但现在，它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让墨婷懵了几秒。
良久，她叹了口气。
海洋的希望是什么？是鱼儿的欢歌，生物的聚会。是珊瑚的跳舞，植物的私语。是水源的纯净，海洋的波澜。但绝对不是死亡，不是污染，更不是将它压在一个小小的海洋生物之上的负担。
海洋的希望到底是什么。
“是我们。”墨婷突然说道，“希望……是我们！”墨婷的眼睛突然变得亮晶晶的，而此刻，她也刚好到了洞外。
阳光透过层层海水照耀在墨婷身上，墨婷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还有久违的故人。
“雷翎。”看着匆匆赶来的雷翎等人，墨婷淡然的开口，笑着道：“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但是墨姐姐……”海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深拉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让他安静。
“当然。”雷翎似乎已经猜到墨婷寻自己的意图，所以笑了笑，对着她做了个请的动作。
墨婷慢慢的走向一旁，雷翎赶紧跟了上去。
“你想问我些什么？”雷翎问墨婷。
“你只能存在这里吗？”墨婷问他。
雷翎耸了耸肩，但是没有回答。墨婷疑惑的看向他，却发现他眼神悲伤，然后笑着摇了摇头。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墨婷不动声色的换了一个问题。
“说来话长了。”雷翎道，“不过也算是个机缘吧。一个因为你的死亡带来的机缘。”
“你和祂做了交易？”墨婷问他。
“不算。”雷翎道，“是祂单方面有求于我。”
“祂？”墨婷显然不信，“祂求你什么？”
“还记得你那一次给我的那串手链吗？其中有颗红色宝石的那一颗。”雷翎看向墨婷。
“我记得那是，在某次历练之中，友人为我带来的手串。”墨婷抬头看向雷翎，“祂要那个东西？”
“不是祂要，但祂必须有。”雷翎很郑重的和墨婷道，“还记得吗？关于友人的名字和长相。”
“当然。”墨婷抬头道，“他是”良久的沉默，随后一声叹息自两人之中传来，却不知道是谁发出。
“我不记得了。”墨婷苦笑一声，“甚至我会记起你，也是因为外界的影响。”
“但至少，外界的因素能起作用，不是吗？”雷翎倒是看的很开。“等一下，我会送你去污染的源头，那最初的地方。”雷翎告诉墨婷，“到时候，一切的抉择皆在你们。”
“对了。”墨婷抬头看向他，“那边的两位”
“如你所料，是另外的他们。”雷翎笑着道，“或许到了那里，你会看到完全不一样的他们，但最终只有一个人会胜出，你认为是谁？”雷翎颇为恶劣的问她。
“我不知道。”墨婷很平静的说道，“但是，一定是他们”说完，墨婷兀自笑了起来，“走吧，和他们碰头，我们该出发了。”
有些事情，也该处理了。
一路上，所有人皆是沉默不语。深和海坐在雷翎尾部的地方，海几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看到深和墨婷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这么沉闷干嘛？”雷翎转过头来看向身上的三人，“你们这样会让我觉得什么都没带的，很恐怖的嘞。”
“赶路吧。”墨婷睁开一只眼睛，看向他，“我在这里停下的时间太多了。”就算是时间意识被不断的削弱，但是萦绕在身边的危机意识还是一直在督促着她。虽然不知道这种危机意识从何而来，但是墨婷并不讨厌，甚至觉得，这种感觉才是真实、正确的。
过了许久，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之下，众人都来到了一片海草林外。
“穿过它，去到你们该去的地方，回到你们该回的地方。”待众人站好，雷翎说道。
“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海有点惴惴不安，问道。
“我进入不了这里。”雷翎说道，眼神却是看向墨婷，“希望你们能够把所有的事情解决，然后我也就能回到我该回的地方了。”说完后，他对着墨婷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开了。
“我们也走吧。”等到雷翎走远，墨婷对着两人说道。
深和海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跟在墨婷身后。
本以为这次应该和之前一样危险，但是一路上却是很安全，就连来挡路的生灵都没有几只。而且越往前走，海草的状态就越不好，等到三人来到那扇门所在的地方时，周围的海草几乎全部哭死，水中还跑着许多浮涨的尸体，伴随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腥臭味，直击墨婷等人的眼睛和鼻子。
在三人还在继续往前走时，另外一边的草丛中也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心。”深提醒道。
墨婷点头，祭出了湮月。
过了一会儿，黑暗之中慢慢出现两个人影，看上去似乎没有恶意。
“墨婷？”是沈洵的声音。
“沈洵？”墨婷沉默许久，选择了开口回答。
后面两人来到了光明之处，是沈洵和海。沈洵看起来很完整，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他那边的海却是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身上的伤口和血迹挂在身上，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看向沈洵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见到墨婷，另一个海就像看到了什么救星，“姐姐！”那人喊道，“救我。”却在看到墨婷身后走出的两人时一瞬间白了脸庞。
“你们是谁？”那边的海问道。眼神却是死死盯着深旁边的海。
“你是谁！？”深挡在海的面前，一脸警惕的问前面的海。
那一个成熟点的海似乎被这种举动伤到了，她浑身颤抖了一下，整个人摇摇晃晃，但还是强撑着抬起下巴，向着众人解释道：“我是海，时间之海的掌控者。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沈洵嗤笑一声，很小，除了海几乎没有人听到。随后，他慢慢走向墨婷，眼神满是担忧，“怎么样，还好吗？”他问墨婷。
墨婷摇了摇头，“你呢，还好吧。”
“嗯。”沈洵笑着点了点头，随后面无表情的看向她身后的深和海，“这两位是？”
“深和海，我的朋友。”墨婷介绍道，随后又看向那边的海，“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墨婷问道。
“不止我们哦。”沈洵露出一个笑容，说道。
墨婷还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就又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弥赛尔和小丑鱼，或者说弥妄林，两人并肩走了出来，而在他们身后，是那位只有一面之遥的海妖婆婆。
就这么一小段时间，所有人都到齐了啊。
伴随着海妖婆婆走入光明之处，原本紧闭的大门乍然打开，大门后面，是一片海洋的投影。只是它周围浑浊不堪，偶尔飘过去几只鱼儿和海妖的尸体，整个场景都是昏黄的，连阳光都鲜少看见。
“那边……是我们的家吗？”海握着自己哥哥的手，显然有些不可置信。
“不，它们不是。”深站在她身前，语气坚定的说道，“我不会让海洋出事的。永远也不会的。”
他的话似乎激起了一些回忆，站在一旁的另外一个海沉下眼，嘴里呢喃道：“哥哥……”
“这是让我们进去的意思吗？”墨婷突然开口，一时之间将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进去，那里面吗？”弥妄林有些不可置信，“虽然但是，如果进去了，我想我们会在下一刻死亡。”
“他说的对。”海妖婆婆赞同道，“我们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随后，看向墨婷，“特别是你。你需要更加的……惜命。”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这打开的一扇门，各自怀揣着各种心事。
“磨磨唧唧，如何能成大事？”最先站出来的竟然是只身一人的海，她看了看众人，丢下这么一句话，便直接走了进去。
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而那边的海水在门中激荡出了一片片波纹，随后归于平静。
墨婷看向沈洵，却见他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见她看过来，他笑了笑，用眼神看了看那扇门，似乎在询问她的意见。
墨婷摸了摸下巴，最后对着他点了点头。随后两人便向前一步，踏进了大门。
“墨姐姐！”海见墨婷走了进去，急忙想要拉住，但却连一片衣角都没拉到。她急躁的摆了摆尾巴，随后不顾深的阻挠，也闯了进去。
深急忙跟上。
“你们要进去吗？”海妖婆婆看向一旁的弥赛尔和弥妄林。弥妄林没有说话，却是弥赛尔最先开口了。
“你进去吧，婆婆。”弥赛尔道。
“那你们呢？”海妖婆婆问道。
“总得有人留下，不是吗？”弥赛尔道。
“门上那张纸，是你们撕下去的吗？”海妖婆婆继续问道。
“是我们。”弥赛尔道，“但最后的结果还是好的，这样就行了啊。”弥赛尔笑了笑。
“你们知道那个后果吗？如果继续往前的话，说不定还有……”
“婆婆！”这次是弥妄林，“我们做了许多的错事了。”弥妄林看向那扇门，“这里需要两个祭品，我和哥哥，刚好两个。”
“这里的海水会被替换的。”海妖婆婆道，“你们会迎接死亡！”
“那些小鱼们呢？”弥赛尔问道。
“海底的生物们呢？”弥妄林看向海妖婆婆。
“会被……替换过去。”一次一次的，直到祭品消亡，直到海水纯净，直到……墨婷解局。
“那就可以了。”弥赛尔笑了出来，“我们活了那么久，也够本了。”
“剩下的人生，活该他们来尝试。”
海妖婆婆不再说话，她沉默许久，也跨过了那扇门。
海水在一瞬间起伏，慢慢的，污染，深渊，还有死亡在一瞬间袭来，弥赛尔握紧了弥妄林的手，在最后一刻，将他推了进去。
“哥！？”弥妄林感到不可思议。
在身后的海草林中，雷翎慢慢走了出来。
“这次，也是你和我呢。”弥赛尔道。
“只是我和你而已。”雷翎接话。
死亡一点点袭来，最后海洋归于沉寂。
第一次替换，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