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生与死（2）

    声音消失之后，墨婷在原地站了许久。

    “争端……吗？”墨婷思考着这个词的意思，但也没有放松警惕。按照金霸天的说法，这场生死争斗是一环接着一环的，在周围的围墙没有放下之前，她依旧要和各种各样的人，或物比试。

    但距离声音说完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周围依旧什么动静都没有。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墨婷总觉得挡着自己的这堵围墙，似乎已经低了许多。

    墨婷思考了一会，便准备御剑上去看一下。然后还没等她有所行动，便听到一个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与此同时的还有一股很是黏腻的触感，来自于她的脖子处。

    墨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用手往脖子处一挥，随后便是啪叽一声，一条细长的蛇被她丢了出去。

    那是一条全身黑色的蛇，很小，大概是半个手臂的长度，在被墨婷丢到地上之后，它抽搐了许久，随后便也一动不动了。

    墨婷警惕的看向四周，周围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她稍稍放下心来，运起灵力想要将那条蛇弄过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但是灵力刚刚泄出，便是一阵天旋地转，而后，一条巨大的蛇从地底钻出。

    这是条特别大的蛇，几乎是金霸天的几倍大小，它和一开始的那条小蛇很像，只是身上多了点藏青色的条纹。在看到墨婷之后，立刻就攻了上来。

    剧烈的疾风带着一股强烈的腥味朝着墨婷袭来，墨婷赶紧往边上一躲，试图躲开它的攻击。但没想到，这只蛇十分的灵巧，注意到墨婷的动作后便也跟着转了个弯，在墨婷诧异的眼神之中用头将她打飞了出去。

    墨婷往后退了许久才停下来，还没等她调整好，大蛇便继续攻了过来，这一下，直接将她给打到了墙上，生生的将墙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但就算这样，这墙也依旧屹立不倒，甚至于，它在慢慢的恢复。

    墨婷赶在墙完全复原前冲了出来，手握着湮月，将灵力覆于剑上，朝着大蛇的眼睛便刺去。

    大蛇显然看懂了她的想法，整只蛇往边上一躲，覆盖大量灵力的湮月直直刺入它的皮肤，抽出时还带着蓝色的粘液，混着让人作呕的腐臭气味。

    伤了它后，墨婷赶紧往后退，直到退出大蛇的攻击范围。

    受了伤的大蛇眼睛都在微微发红，似乎很是生气，看向墨婷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戏谑的神情，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而后，在墨婷平静的眼神之下，它的伤口快速愈合。愈合后，它待在原地，吐着蛇信子，一双眼睛已经变得通红。它死死的盯着墨婷，似乎在寻找着一击必杀的时机。

    小水母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它从墨婷的衣服里钻了出来，往身后看去，刚好和那只大蛇的眼睛对上。

    “呜啊！”小水母喊叫一声，随后缩了回去。“冥海蛇！可怕！”声音从墨婷的胸口处传来，似乎是小水母的，很微小，但是墨婷听的很是清楚。

    “冥河……蛇？”墨婷先是一愣，随后便是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我是不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墨婷这么想着。而那边的冥河蛇，似乎察觉到了墨婷的出神，便立刻发起攻击。

    又是激烈的疾风，带着一股子腐臭的味道。墨婷赶紧回神来躲避。

    倒也及时，只是不小心被它的尾巴扫到了，不是什么大碍。

    墨婷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向那只冥河蛇，她想，她知道是什么时候看过的了。

    那是第二世的时候，她刚刚在这个世界重生，为了躲离之前的结局，选择远离芷兰她们，于是下山历练，而冥河蛇有关的信息，也就是那一世所遇见的。

    那是下山的很多年后了，与下山遇见的友人结伴也已有了三年。彼时，听说东海霞光普照，恐有仙人洞府出世。友人为自己算了一卦，得知机缘在此，于是两人当即决定前往东海。而她们所在的地方，要想到达东海，必须翻过一座名为“无妄”的高山。无妄山上住满了荼蘼花，还有着丝丝缕缕的彼岸穿插在其中，再加上奇形怪状的樟槐，众人皆称其为“鬼山。”

    “你怕鬼吗？”墨婷问友人。

    友人扇着自己的扇子，笑的温润，“当然不怕。”他道，“我倒是真觉得鬼怪没什么可怕的，真正的可怕的啊，我见得比你可多多了！”友人笑着将扇子收起，拍了拍她的肩膀。

    墨婷笑了笑，没有搭话。和友人一起历练多时，自是知道他的做派，对于这仿佛比自己多经历了许多许多年的发言，墨婷也听得习惯了。之前问他这么一句，与其说求个答案，不如说就是和他日常的嘴贫罢了。

    两人就在这么时不时的说话之下踏入了无妄山中。原本想着的是尽快离开这里前往东海。结果却因为当晚出现的大雨而被迫逃入洞中躲雨。那大雨似乎冲垮了无妄山中最高的山地，断裂的樟槐混着白色的荼蘼和红色的彼岸一起朝着山下而去，而她和友人则在一旁的山洞中，找到了一处洞府。

    说是洞府也算不得，倒不如说是谁的藏书室，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书籍，还有让人看不懂的笔记。唯一能够证明身份的，只有在藏书室桌上的一把雀翎扇，上面还洋洋洒洒的写了一段话。但墨婷和友人都看不懂。只能勉强认得那最后的落款字上有个“九”字。

    墨婷也是在这个藏书室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冥河蛇”这三个字。

    书中写道：“南海以北，有蛇于泥沼。幼时困于其中，修炼筑基方从泥沼脱身，进入南海。后顺南海朝东前行，期间吸收各方灵力修炼，待到化形，来至东海以东，一跃成龙若幼年被捕，则会渐渐忘却本能，沦为杀戮之兽。若还有救，往众道友助之，世间产龙并不容易。若不能，则杀之凡间古语，打蛇七寸，冥河蛇之弱点在于此。但普通武器无法刺穿它的身体，唯有世间奇铁所造悯镰方可成功。又或者，引极寒入体，将灵力转为极寒之力，后覆于武器之上，朝七寸处刺去，方可成功”

    “冥河蛇，倒是个奇怪的名字。”墨婷将书收起，感叹道。

    “若是真真被我们两个遇到，倒也不用怕它了。”友人笑着道，“先不说前段日子才和你一起得这悯镰，就说你这极寒的灵力，遇到这蛇，两人联手，怕不是能将它大卸八块啊哈哈哈哈。只能说，倒也真真是巧合啊。”

    友人的声音开始慢慢的远去，那条巨大的冥河蛇再次出现在视野，借着疾烈的风，用尾巴使劲的朝着墨婷袭来。墨婷灵活的往它的身后一绕，刺骨的灵力带着剑朝着它的身子刺去。冥河蛇吃痛，赶忙将尾巴换个方向朝着墨婷打去。虽然及时脱身，但尾巴带来的疾风还是将她的脸颊划过几丝血痕。

    “七寸七寸。要如何刺准位置呢？”墨婷看着那暴虐的冥河蛇，开始思考着。

    冥河蛇已经被她彻底的激怒了，这下也不愿和墨婷慢慢来了。它用灵力覆盖住全身，为自己创造出一套金色的战甲，随后朝着墨婷攻来，连带着的，还有夹杂着毒液的疾风。

    墨婷急忙躲避，但到底躲不过那些疾风。所以不一会儿，她的手便已经完全青紫了，握着剑的右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了。若不能及时拿到解药，或者将冥合蛇斩杀，她的手或许只能废掉。

    但是这么长的躲避倒也不是毫无收获。墨婷已经找到了冥河蛇的七寸所在处了。那是在它全身金色的甲胄之下的唯一一抹银色，在它的腹下七寸所在处，也是唯一一处没有被甲胄所覆盖的存在。

    但是那个地方位于腹下，若是强行朝那地方攻去好吧，那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想办法将它绊倒，或者或者，被吞下去，找到腹下所在的地方，从里面杀出来。

    但蛇的消化功能十分强大，更何况现在这种强烈对比的情况下，就算墨婷被吞进去后躲过了牙齿的咀嚼，也会被强浓度的胃酸直接腐蚀。所以只能将这个办法pass掉。

    那么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将它给绊倒。但这也是个很难的事情。先不说两人大小的强烈对比，就说墨婷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法运起全部的灵力发动攻击。

    而现在，冥河蛇已经朝着这边攻过来了，但毒素导致的手脚发麻让墨婷无法在第一时间离开，眼看冥河蛇快要贴脸的时候，墨婷手上的玉镯却是一亮，而后便是一阵剧烈的惨叫，冥河蛇被击飞了出去。

    而手上的玉镯也在此刻断裂。

    “这是师尊她”墨婷也是一惊，那是黎渊在发现她产生心魔后送给她压制心魔的，后来事情众多，便一直没有摘掉，现如今，倒是被它救了一命。

    墨婷叹了口气，蹲下身想要将破碎的它捡起来，但是大脑却在此刻突兀的疼了起来，就好像有人拿着钻头在她的太阳穴钻一样，眼前也是一阵阵的发黑，所有的物体在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身上也是一种飘飘然的感觉。墨婷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到底是因为毒素，还是因为其他。但她必须自救。

    墨婷强撑着打开储物袋，从其中拿出解毒药，一把一把的往自己嘴里塞，也不管吃没吃下去。但是症状却是没有丝毫的改善，反而愈加强烈。双手也是颤抖的不停，药瓶根本拿不住，就这么落在了地上。

    墨婷想要去捡，但是双腿根本不听使唤，完全无法动弹。她又想重新拿一瓶，但是努力了许久，也无法打开储物空间。

    “我这是怎么了！”墨婷想要呼喊，但是除了大口喘着粗气，她根本就无法进行其他的动作。小水母早就爬了出来，它似乎被墨婷的样子吓到了，灵活的爬上墨婷的肩膀，用触手不断的在肩膀上刺激着她，但是墨婷没有任何反应。它又去抓她的头发，但是并没有用。

    终于，身上的疼痛开始慢慢的减弱，眼前的场景也陷入了一片长久的黑暗，黑暗之中，只有一片微小的绿光在闪烁。耳边似乎很嘈杂，有着许许多多的声音，但墨婷一句都没有听清。

    “没关系，睡一觉而已，没关系的。”一个想法一直出现在墨婷的脑海之中，耳边的嘈杂声也在此刻消失。

    墨婷倒在了地上，破碎的玉镯在那里发着微弱的光，似乎想要叫醒她。不远处。冥合蛇已经慢慢爬起，似乎想要发动下一次攻击。

    小水母已经被完全吓傻了，它把自己的头藏在墨婷的头发里，试图躲避冥河蛇的视线。

    就在小水母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伴随着一阵颠簸，似乎有人抓着它的触手将它从头发中扯了出来。它赶紧睁开并不明显的眼睛，刚一睁开，便和一双红色的眼睛对上，眼睛很是无神，带着震慑和杀意，直直的看向小水母。

    小水母直接被吓晕了。

    “呵，胆小鬼。”醒过来的墨婷如此说道，或许也不能说是墨婷，现在控制她身体的，是心魔。

    “呵，还真以为我消失了啊？”心魔将小水母往自己的袖子里一塞，随后对着一旁的玉镯踩了好几脚，但最后还是撇了撇嘴，忍着这灼烧的疼痛将其捡起，一同放进了袖子了。

    她活动活动了筋骨，看向前方的冥河蛇，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蛇肉吗？许久未尝了，今天倒是有个机会咯。”说着，她便提起湮月，朝着冥河蛇而去。

    似乎是没想到墨婷会自己攻上来，冥河蛇愣了一下，而这一愣，也被墨婷找到了机会，寒冷的魔力带着湮月直直穿过它的甲胄，随后顺着头下的不远处往下划去。

    感受到痛意的冥河蛇反应了过来吗，赶紧将墨婷甩飞出去，但是魔力和它粘结的太过，根本无法甩开，于是它只能用疾风朝着自己的伤口吹去。感受到疾风的心魔赶紧往后一退，但是凝结出了一颗魔力之球朝着它打去，魔力瞬间在伤口之处爆开，而冥河蛇也终于倒下。

    抹了一把脸，心魔来到了冥河蛇面前，红色的眸子里满是杀意，嘴角却是带着笑意

    “求你救救我放过我。”冥河蛇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它在求饶，也在求救。

    “凭什么？”心魔只是笑着，这么问它。

    “我我不想的我想想去东海东海求求你放过我求你”冥河蛇的声音越来越低，慢慢的，都联结不成一句完整的话了。

    “原谅你？”心魔挑眉，“这种事情可不归我管啊。”心魔举起了湮月，“所以，你去找个能主持公道的人过来吧。”湮月直直刺入七寸之中，魔力在里面爆开，而后将冥河蛇慢慢的冻成了一块冰雕，最后，冰中的肉体化为一摊血水，只剩下一个栩栩如生的，真正的冰雕。

    “以后，注意些。”心魔朝着那个冰雕开口道。

    “我说的是你，墨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