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后挂彩
恰好此时避着灯光，她清晰的看见他茶色眸子中盛满的笑意，倏地转开小脸，静静地看着前方。一旁正在交谈的菲尔德博士几人，暂停谈话，都来到窗边看着楼下的场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
菲尔德博士感叹。这个包间的人都知道，菲尔德博士从事的是植物学研究的工作，每天打交道的不是仪器设备就是植物泥土。菲尔德博士也不是什么富贵之家的出身，只是以为普通的研究者，也许有一笔客观的积蓄，却从来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出入这种充满奢侈和挥霍的气息的场所。“然而并没有什么好向往的，每个人的追求不同。”
楼宴性格虽然冷淡，但并不是目下无尘的人，所以对菲尔德博士他是从内心中尊敬的。菲尔德博士慈祥的笑了笑。而楼下，在话语间，价格已经被另外三家抬到了一千万。楼宴正准备追加，却被人截住。“一千一百万。”
全场安静了几秒，随后都在寻找这位说话的人，嗓音带着苍老的沙哑，听着口音好像还有外国人的感觉。楼宴立马转头看向喊价的菲尔德博士，却没有说话。“孩子，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是你能把我带进这个拍卖会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剩下的就请让我自己来吧。”
菲尔德博士和蔼的笑道。楼宴凝视两秒，在明确看到菲尔德博士坚定的眼神后，抿唇后退一步，将视野的最佳位置让出来。菲尔德博士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希望能够自己拍下这件藏品。闻佳卿虽然不明白菲尔德博士跟这个古董花瓶有何渊源，但是她觉得如果这么在意这个花瓶，那么等拿到手上的时候发现是一只假花瓶，该是多么的失落啊。另外三个包厢的主人一时没有动静。钟离星魁在精算师的报价下，权衡一番决定放弃，这个花瓶对他并不是不可或缺的。冷夏木的包间里，大管家悄悄瞅了眼自家的大小姐，默不作声。冷夏木瞟他一眼，来回翻看自己的柔荑，精致的美甲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懒声悠长，“算了，听声儿还是个老爷爷，咱们尊老爱幼，就让给他吧。”
大管家微微躬身，眼神示意身边的手下。而宋成宗此前已经同菲尔德博士接触过，时隔几天，自然对他的声音格外熟悉，一时间脸色格外难看。“小宋总，是菲尔……”宋成宗凌厉的眼神看去，秘书的话音自动消失。“真是卑鄙！”
宋成宗咬牙，“让菲尔德博士亲自出价，我自然投鼠忌器。我若是公然竞价，恐怕菲尔德博士还以为我在挑衅；可若是我放弃了，那不是正中楼宴的意。”
可最终还是放弃了竞价，听见楼下传来拍卖师落锤的声音。“你知道回去该怎么做。”
宋成宗没有感情的声音传音。秘书心中一凛，“是。”
楼宴陪着菲尔德博士去签了单，并直接拿回了那个花瓶。摆放在房间的桌子上，比远看时更显姿色，看着确实栩栩如生。可不知是不是闻佳卿预知的心理作用，盯着那花瓶看，隐隐感觉不对，那胎润固然洁白匀称，不过到底欠了一些润度。楼宴见她神色有异，心念一动，“你刚刚说，也许这个可能是假的，为什么这么想？”
虽然是悄悄在她耳边说的话，但是屋内就这么几个人，他突然的动作引得大家都好奇的看过来。闻佳卿不自在地挪开两步，“我没说这个是假的，只是好奇这个东西的真假而已，毕竟我们也不是鉴定师对吧？”
“而且这个拍卖会我曾经听他们说起过，并不保真，所以多少有些怀疑而已。”
楼宴盯着两人之间变大的距离，抿抿唇没有说话。蔡鞠风和金迭互换了个眼色，金迭正要说话，菲尔德博士却呵呵笑了两声。他感慨地抚摸着那个花瓶，一寸一寸的摩挲着，眼中尽是怀念。“小姑娘，你猜的没错，这个就是个假的花瓶。”
包间里，就连菲尔德博士的助理都感到惊讶，更别说是闻佳卿几个。唯一淡定的就是楼宴了，他小时候受外公的影响，对古董一类略有涉猎，在看到这个花瓶的时候，虽然一时说不上来是哪里有问题，但已经知道这是个仿品了。菲尔德博士把花瓶小心翼翼地放进盒子中，并没有着急关上盒子，招呼他们上前来，“其实这个也不能说是假的，应该是后挂彩。”
“你们古时候官窑正品素瓷是没什么花的，他们怕不值钱，卖不上价，便在上面挂上了彩。因为素瓷本身没有问题，只是挂彩是后面添加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的。”
闻佳卿听了菲尔德博士的解释，才知道原因，“您真的好博学啊！”
不仅在植物学上的研究前无古人，就连古董都触类旁通。菲尔德博士摇摇手，“哈哈，我并不懂你们国家的古董，只是我的妻子是你们国家的人，她是这方面的专家，我所有有关华国的知识都是她教给我的。这个花瓶就是我妻子的太祖父亲手做的，是不是很厉害？”
看着这位年过花甲的老人，神色中还带着炫耀，就像个孩子一样。他跟他的妻子感情一定很好吧？众所周知，菲尔德博士的妻子已经去世三十多年了。“我想带它回家。”
菲尔德博士微微笑道。众人都符合着点头。只有闻佳卿的心中充满担忧，她不希望这个老人的期盼落空。楼下的拍卖依然在继续，经过刚刚一轮高潮拍卖，这会儿又在轮拍一些普通的摆件。闻佳卿无声地看着楼下，恰好看见一个与菲尔德博士拍下的花瓶有些类似的花瓶，装作无聊的，举手喊价，“六万。”
对上大家看她的眼神，无辜地道：“我也买个回去收藏一下，看能不能升值。”
楼宴定定地看着她，闻佳卿毫不示弱的回视，最后还是楼宴先转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