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日日思君不见君（2）
天元八年 三月初三
春风料峭，武贤本就体弱，这几日季节交替，竟感染了风寒。
“好不容易把药喂进去了，大皇子刚刚睡下。”景竹秋道：“娘娘也休息休息吧，不能累坏了自己的身子啊。”
闻人昴也在一侧：“别太担心了，照顾好自己要紧。”
吴颂嫣整日照顾武贤，也没时间梳妆打扮，她揉了揉眼：“嗯，我没事。贤儿还病着，我着实放心不下。”
“这里有楚毒他们，没事的。”
吴颂嫣正准备睡下，没曾想武令姝和杨素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恰巧闻人昴也在这，武令姝先看见了闻人昴，两人四目相对，沉默良久。
“这……”武令姝说不出来话，看向杨素。
杨素也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在这？”
闻人昴装也不装，漫不经心地直接摊牌：“怎么？我不能在这？就算被他发现，又能怎样？”
吴颂嫣心头一紧，走到武令姝跟前，恳求道：“好妹妹，这件事别告诉你皇兄。”
武令姝也有些傻眼，不可置信道：“嫂嫂，你怎么……”
“都是我不好，都怪我，但是你别告诉陛下，好不好。”吴颂嫣继续恳求道。
“这……嫂嫂，你放心，我当然不会说的。”随即，武令姝看向杨素：“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杨素没有回答，向吴颂嫣解释道：“姝儿听闻大皇子病了，便想过来看看。害怕皇后正在休息，就没敢打扰。”
一听到“大皇子”，武令姝愣了一下，吴颂嫣看出了她的疑惑，连忙解释道：“贤儿，贤儿是你皇兄的。”
众人沉默。
杨素道：“大皇子如何了？”
“还是在病着。”
武令姝扶着吴颂嫣坐下：“嫂嫂，别担心了，贤儿一定会平安无恙的。”
武令姝离开皇后寝宫，不满道：“杨素，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杨素略显尴尬：“没…没有了。”
“你最好是没有了。”
杨素嘴角上扬，坏笑道：“难道娘子还不相信我吗？”
武令姝轻哼一声：“难道你瞒着我的事还少吗？”
“哪有事情能瞒得过我的姝儿。”杨素握住她的手，靠近道：“嗯？”
武令姝轻轻甩开他的手，杨素却握得更紧了。
他道：“今日本是上巳节，但大皇子病了，陛下便停了一切的活动。那你看，我今日陪你去放风筝可好？”
“好。”
武令姝手中拿着风筝线，感慨道：“虽说它能飞上天去，但终究也是被咱们拽着呢不是？”
“可它也能看到更高更远的世界，不比咱们强多了？”杨素道。
“你最少还去过齐州，台州这些地方，我一直在京城没有出去过。”武令姝拽紧了手中的风筝线。
杨素笑道：“在京城有什么不好的？”
“倒没有什么不好，只是我还没见过外面的样子。”武令姝看向他：“那你和我讲讲，你在那些地方都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杨素耸耸肩道：“没什么好玩的，我每日都在处理事务。”
“其实仔细一想，我还比皇后嫂嫂好一些。”武令姝认真道：“我也不是一直都待在宫里，可她却是。”
“那不如你和我说说，你在地方做官的时候，都处理什么政务的，都见过什么人？”
杨素苦笑：“怎么姝儿对我之前的经历这么感兴趣？”
“不好了！”王安来报：“原来郎主和公主在这，让我好找。”
“怎么了？”
“是，是大皇子，大皇子薨了。”
“什么？！”杨素和武令姝放下手中的东西便赶去皇宫：“不是几个时辰前还好好的？”
“大皇子染了风寒，多日不见好，而且本就……”王安没有继续说下去。
待三人赶到，才听说吴颂嫣刚刚因悲伤过度，哭晕了过去。
“皇后嫂嫂如何了？”武令姝问道。
楚毒回答：“娘娘因悲伤过度晕厥了过去，醒过来便好了，没什么事的。”
杨素看了一眼外面正在讲话的武治和武易熙，皱眉道：“大皇子竟病的这么重？连你也治不好？”
楚毒叹了口气：“大皇子生下来便比寻常的体弱。其实属下早就知道大皇子没法救了，但郎主不让属下说出去……”
“皇后的身体还能再生育吗？”杨素问道。
武令姝等人诧异，不明白杨素为何这样问。
“好好调养是还有可能再有身孕的。”
武治已经下旨封武贤为皇太子，他走过来，表情悲伤道：“林医师好好替皇后诊治，皇后平日里和姝儿较为亲近，姝儿近日多多来皇后宫中，陪伴皇后。”
武易熙毛遂自荐道：“陛下，姝儿妹妹毕竟在宫外住，来往也不便，不如我来照顾皇后吧。”
武令姝知道吴颂嫣不喜武易熙，便抢在武治前头道：“陛下，还是我一个人吧，姐姐还要照顾母后，不劳烦姐姐了。”
“嗯，姝儿说的是，那就这样吧。”武治同意道。
“皇后怎么样了？”
“嫂嫂没什么事了，虽然过去了一个多月了，嫂嫂还是整日愁眉苦脸的。”武令姝无奈道。
杨素点点头：“毕竟是皇后的第一个孩子，还是皇子，皇后自然难过。”
武令姝回想起来：“不过你那日问，皇后能否再生育，是什么意思啊？”
“哦，你也知道，陛下的后宫这么多人，皇后没了孩子，就没了依靠，不是吗？”杨素解释道。
“你说的对，也不对。”武令姝撇撇嘴：“我倒觉得没有皇子未必是件坏事。”
杨素饶有趣味地看着怀中的女人：“哦？娘子觉得如何？”
武令姝调整了下坐姿：“你看啊，嫂嫂如果有皇子，那嫂嫂一辈子就要被束缚在宫里。”
“你是说，皇后可以和他离开皇宫？”
“为什么不可以呢？如果只有他们两个，还能远离皇宫，那皇后嫂嫂应该会很高兴吧。”
“你难道不觉得……”
“那又怎样呢？嫂嫂也不是因为喜欢陛下，才去做陛下的妻子的。而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想要做你的妻子。”武令姝莞尔一笑：“每个姑娘应该都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吧——如果我们以后也能离开京城就好了。”
“郎主！”王安这时突然闯入，看见二人亲密的举动，不免脸色涨红。
武令姝脸颊染上了红晕，看见有人进来，害羞地将头埋进他的怀中。
王安挪开视线，道：“那个，那个骆公子来了。”
“骆修？！”杨素激动道：“快快请进大堂来，我现在就去。”
杨素整理好着装，看见大堂里坐了一男一女，一个是骆修，另一个是刘缃叶。
骆修拱手道：“杨兄，有日子没见了。”
两人客套寒暄后，杨素的目光转向刘缃叶，道：“缃叶姑娘也来了。”
骆修替她解释道：“缃叶姑娘早就想来京城看看，正好我也要来京城运送粮食，就顺便带了缃叶姑娘来。不过我这一路都是走的水路，缃叶姑娘只能看见海上的风景了。”
刘缃叶微微一笑，轻声细语道：“没事的，骆公子能带我来京城看一看已经很好了。”
杨素道：“正好，我刚得了几壶好酒，我去取来！”
骆修随着杨素离开大堂，刘缃叶的目光也一直跟随着杨素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视线里。
武令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笑着走到刘缃叶面前：“妹妹别太拘束，听杨素说妹妹厨艺精湛，妹妹教教我可好？”
刘缃叶受宠若惊，连忙摆手道：“我，我怎配教公主。”
“妹妹不必叫我公主，在这，我只是杨素的妻子。”武令姝握住她的手。
刘缃叶听到“妻子”一词，微微一抖：“好……”
骆修第二日醒了酒后便启程回去了，他问刘缃叶：“不再在京城多住几日了？”
刘缃叶摇摇头：“能见到他我已经很高兴了，而且他也有妻子，公主姐姐人很好，阿哥还在等我，我还是早些回去吧。”
这时，武令姝敲门：“妹妹在里面吗？我进来了？”
得到刘缃叶许可后，武令姝进来问道：“妹妹急着走吗？是有什么事吗？”
“姐姐待我的好，我都记住了，只是久留太过叨扰，以后有机会我再来找姐姐。”刘缃叶微微欠身。
武令姝连忙扶起她：“妹妹言重了，哪里叨扰了。妹妹不是想来京城玩玩吗，那就留下来陪我多住几日吧。”
“这……”刘缃叶看向骆修。
“既然如此，缃叶姑娘多住几日，陪陪公主。”
“是啊，等妹妹想家了，我再派人把妹妹安全送回台州，如何？”
杨素告别骆修：“骆兄，一路保重。”
“哈哈，我以后还会再来的。”骆修拍拍他的肩膀，靠近小声道：“杨兄真是艳福不浅啊，哈哈哈哈。”
杨素一懵，不明白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