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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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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外公外婆回南城是为了带他们出来转转,这逛南城的事情就落在顾唯一和张岩身上,导致这两天她都没有时间跟季让见面。

    除夕这天白天,顾唯一带着外婆来南街买东西,外婆以前来过南城特别中意这边一个裁缝店做的衣服。

    好巧不巧,裁缝店就在阿姨租赁店的旁边。

    顾唯一将外婆送到裁缝店量尺寸后,她便出来去了隔壁的租赁店。

    阿姨正在擦玻璃,见到顾唯一来了笑呵呵地出来迎她。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阿姨问。

    “带外婆来这边,顺便来您这看看。”顾唯一进来关上门,“小宝呢?”

    “楼上看电视呢。”阿姨回。

    顾唯一在那站了一会儿,突然问:“阿姨,季让过年在哪过?”

    “一直在我这过。不过,今年不在我这过了,我听他说他父母回来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家过年。”

    这事顾唯一倒是不知道。

    “这次也不知道他父母怎么了,要是良心发现什么都好说,要是别有用心哎……小让太苦了。”阿姨说完,叹了口气,眼神中充满悲伤。

    “为什么别有用心啊?”顾唯一抬了抬眼镜有些不解。

    阿姨叹息道:“小让的母亲一直因为他外公把遗产给他的事情跟他闹呢。”

    顾唯一这才想起来季让继承了的财产以亿起步,估计谁都会眼红。

    “小一!”外面有人叫她。

    顾唯一摆了摆手:“姨我先走了,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好。”

    等顾唯一出来,她搀起外婆往南大走。

    今天温度虽然低但阳光充足,街上的行人提着购物袋,像是往家里赶。

    明媚的午后阳光,顾唯一搀着外婆走在红砖的路上。

    “买新衣服了吗?”外婆笑呵呵地问。

    “买了。”

    “好久没来这边。”外婆有些感慨地说,“都老了。”

    顾唯一笑了笑:“哪里老,还年轻呢。”

    外婆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就你嘴甜啊,我最放心的是你也不是你。”

    外婆说完,眼角泛泪,“你啊总是把委屈困难咽肚子里,表面看着没事,心里指不定怎么难受呢。”

    “外婆……我现在活得可好了。”顾唯一搂着外婆的胳膊,有些撒娇地说着,她知道外婆心疼她。

    “现在呢我就想看着你找一个对你好的男朋友就行,我就安心了。”外婆笑着。

    顾唯一被她逗笑了,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有啊。”顾唯一嘴角微微上扬,那幸福的模样是抑制不住,发自内心的笑。

    外婆看了看她:“那过年怎么不带回家见见。”

    “我们刚在一起没多久。”顾唯一想起张岩,“外婆你先不要告诉其他人。”

    “怎么,那个男生见不得人?”

    “不是,还没到公开的时候呢。”

    外婆拍着她的手:“你的眼光我相信。”

    路上的桂花树光秃秃的,行人变得越来越多,车流汇入大道,彩色的行人路上,每个人洋溢着过年的幸福。

    走着走着,顾唯一手机响了,是季让。

    她接起电话,“嗯?”

    “在做什么?”他那边有呼呼的风声。

    “陪外婆散步。”顾唯一如实说,她想起来他父母回来了,于是问,“你在哪里过年?”

    “在家吧。”

    顾唯一能听出来他语调微扬,是有些开心的。

    “我听阿姨说了,你父母叫你回家过年。”

    手机里溢出一声轻笑:“阿姨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顾唯一挽着外婆的手,走过阳光明媚的斑马线,她嘴角微扬:“大概因为我很乖吧。”

    那边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你也不害臊啊。”

    顾唯一没说话,她忽然停下来看向一旁的外婆,然后拿起手机对季让说:“外婆在我旁边,你打一个招呼吧。”

    顾唯一开了手机外扩。

    这次季让说话明显正经严肃很多:“外婆好,我是季让,小一的男朋友。”

    他这样的正式介绍逗笑了顾唯一。

    外婆嗔怪地打了她一巴掌。

    对待季让就明显温柔很多:“是小让啊,有空过来吃饭。”

    “好啊,下次有时间去看您。”季让像是换了一个人似得,顾唯一真想看看他此时的状态。

    那样一个淡漠,天不怕地不怕的季让,此时是不是正襟危坐的一脸严肃呢?

    而顾唯一想得没错,季让比平时紧张很多,挂了电话,他手心微微出了些汗。

    他靠着墙,嘴角上扬,这大概就是幸福吧,他已经十年没有过这种心情了。

    手机蹦出一条微信,是顾唯一发来的。

    顾唯一:【外婆有夸你哦,地下情人转正第一站结束。】

    后面还配了一个非你不可的表情包。

    季让盯着手机看了半天,也愣了半天,心里像是溢满了一样,这样的幸福却让他有些害怕,他怕得到了后会再失去。

    等他愣神的时候,他那个弟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盯着他看了半天,语气不善地说:“爸妈叫你回去。”

    季让看了他一眼,眼神变得淡漠。

    前几天他的母亲突然联系他,要他回家过年,说是外公去世了,他没有家人,也没有过年的地方,他母亲第一次温柔地对他说话,让他觉得陌生。

    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但无论多大,他都想有一个归属感。

    这大概就是他答应过来的原因。

    可是来到这边,他却觉得与这里格格不入,母亲给他买了衣服,他穿着大很多。

    父亲呢难得没有黑脸,但也没有多热情。

    他这个弟弟呢,看他像是看仇人一样。

    也就是他的母亲还算温柔,即便买错了衣服,他依旧抱有那么一丝期待。

    晚上,顾唯一一家热热闹闹的,大家围坐在客厅包饺子,外公坐在轮椅上笑呵呵的。

    顾教授和大姨夫在厨房忙活炒菜,顾唯一擀皮,外婆包金元宝的饺子。

    张岩和王女士在翻箱倒柜的找硬币。

    王女士扯着大嗓门:“妈,饺子里是不是还要放花生。”

    外婆嗓门也中气十足:“对,还有冰糖,钱要洗干净。”

    “知道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张岩把洗好的硬币拿过来,吊儿郎当地:“外婆把这个给我包进去,做个记号。”

    “做记号那还有什么用?”顾唯一问。

    张岩使劲揉了揉她的脑袋:“死丫头,你知不道我开清吧需要赚钱呐。”

    张岩叫她死丫头本意是开玩笑,却被外婆打了一巴掌,“赶紧呸呸呸,咒你妹妹。”

    “我又不是故意的,开玩笑嘛。”

    “开玩笑也不行。”外婆横了他一眼。

    顾唯一在旁边看戏,乐呵呵地:“我哥是不想还我钱了,就咒我。”

    外婆向着顾唯一:“我看也是,让他多给你点,你多算点利息。”

    “好。”

    张岩插着腰,假装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顾唯一:“行,多给你点。”

    外面烟花爆竹阵阵,透过落地窗看向外面的烟花,顾唯一想起了那场烟花秀,也不知道季让怎么样了。

    季让家一片死气沉沉。

    桌子上保姆端上来饺子,吓得赶紧跑回厨房。

    季阳戳着饺子恶狠狠地盯着季让,而季让坐在桌子的另一边,他的父亲坐在中间,母亲坐在他的对面。

    他靠着椅子,眼神冷淡,深邃的眸子此刻没什么情绪地盯着他的母亲。

    “捐了。”

    “那么多钱你都捐了?”季母的嗓音尖细,没有往日的温柔。

    “啊,全捐了。”季让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他皱着眉有些不耐烦。

    他的父亲啪地一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一旁的季阳缩着脖子,变得乖巧起来。

    “你都不和我们商量?”季父声音沉着,那浓密的眉毛此刻要竖起来似得。

    季让的长相更像他的母亲,尤其是那双眼睛。

    “所以你们叫我来就是要钱的?”季让那双漆黑的眼眸淡淡地扫过他的父母,他喉结微微滚动,从容地笑了一下,“早说啊,我给你们留点。”

    他的表情和语气像是打发叫花子一样,“你们现在这样跟我乞讨也没用。”

    “季让!”

    他的父母叫他名字的时候莫名的默契。

    他的父亲更是将碗砸了过来,碗边擦着他的脸颊,留下了一道血印,慢慢渗出血来。

    季让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而后站起来,“既然我没钱就不用再演戏了。”

    本是黑漆漆的一片,因为各家挂上红灯笼,漆黑的路上变得红红的。

    外面的街道没什么人,除了不远处的时而传来阵阵爆竹声,一家一家的店铺店门紧闭,季让漫无目的地走过一个又一个路口,稀稀拉拉的行人与他擦肩而过。

    他只是觉得有些好笑,都已经快三十岁的人了,还相信那所谓的亲情。

    回到时忘酒吧,林嘉伟已经回去过年,他回了三楼,人仰靠着坐在沙发上,敞着腿,胳膊盖住眼睛,脸上的血已经结痂。

    他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是顾唯一,他另一手拿着手机,只听那边的人压低声音:“季让。”

    “嗯?”

    “祝你新年快乐!”

    季让轻笑了一声:“还没过十二点呢。”

    “那我不是怕睡着错过嘛。”顾唯一声音低低的。

    “嗯,新年快乐。”季让的声音低沉沙哑。

    顾唯一在那边愣了许久,突然问:“你和你父母在一起过年呢吧?”

    “嗯。”季让淡嗯了一声。

    “顾唯一快点过来吃饺子了,你表哥抢你那个硬币的饺子呢。”王女士大喊着叫她。

    她那边热热闹闹的。

    “快去吧。”季让说。

    顾唯一沉默了一会儿,“那我待会儿再打给你。”

    “嗯。”

    新年就是这样家家热闹,而他大概还是一个人,新年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临近十二点,顾唯一家里安静了下来,张岩他们回家,外公外婆早就睡下,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月光透过未拉上的窗帘穿过窗户照在她的身上。

    她很敏感,听得出来季让的语气跟白天的时候不一样。

    趁着月色,她轻掩上房门,套上粉色的棉服出门。

    许是屋里憋闷,临近十二点,季让睡不着,他套了一件外套,从后门出来到了那个胡同里,他站在路灯下,蹲着抽烟,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抽。

    他回头看了一眼孤独的路灯,自嘲笑了笑,大概是为了找个伴吧。

    清冷的月光洒在胡同的每一个角落,唯一的路灯昏黄的灯光,北风呼呼地吹过来,季让蹲着指尖夹着的烟,猩红的光明明暗暗。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温柔地声音:“你不是在家里过年吗?”

    季让抬头,就见到顾唯一,她头发散着,胸口还微微起伏着,那双眼睛清澈干净。

    不知是不是风吹得,他眼角泛红,嘴边淡淡地笑:“哪有什么家啊,都是假的。”

    顾唯一站在那,一时声音哽咽,她心胀胀地疼,连带着胸口像是被堵住一样。

    她能想象白天季让的高兴,也能感受此时他的悲伤。

    逆着青白的月光,顾唯一伸出手,她尽量扯了扯嘴角,让自己看起来是笑得,“季让,天黑了,我们回家吧。”

    无论你经历了什么,还有我陪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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