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
十月份桂花已经盛开，花香飘进整个校园。
办公室今天有些热闹，顾唯一进来的时候桌子上放着一杯奶茶。
顾唯一拿起来看了看，就听后面有人说话。
“顾老师，是我买的请大家喝的。”
是刘老师，满面春光，她最近心情一直都不错的样子。
“谢谢。”
顾唯一刚坐回座位，郑枳就拉着椅子过来。
刘老师跟其他老师还聊着天。
“对啊，那天见到了很有礼貌，一点都不像传闻那样。”
“怎么，副校帮你接触的？”有人问。
刘老师:“嗯。”
好像有些害羞。
郑枳瞅了一眼，“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高兴吗？”
顾唯一摇摇头。
“咱们公开课那天季让来了，是副校拉下脸让人家来的。副校是她的舅，你录完公开课的时候，季让跟她见面了，听说聊的不错。”
顾唯一拿笔的手一顿，脑海中又浮现那句话，那人笑得恶劣。
“所以说人脉很重要啊，咱们碰见季让那次话都没说上。”
郑枳感叹的时候，顾唯一有些心虚，所以没插话。
顾唯一对于这种倒是没什么感觉，季让这种人，最好不要再见了，轻浮又恶劣。
顾唯一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味道不错。
“好喝吗，顾老师。”
不知道什么时候刘老师站在她的身后。
顾唯一侧头看向她，点了点头。
刘老师全名叫刘婷，人如其名，亭亭玉立的人，长相美艳一些，身材也不错，不过比季让身边的女人还是差点意思。
“顾老师，那天我跟季让聊了挺久的。”
“恭喜。”顾唯一说完喝了一口奶茶，刘婷娇羞地拍了一下她的后背，顾唯一嘴里的奶茶没来得及咽，呛到嗓子。
一阵猛烈的咳嗽，顾唯一脸红了些。
刘婷有些不好意思，还帮顾唯一拍了拍后背。
等顾唯一气顺了，刘婷也没走。
“顾老师，你是不是也认识季让？”
“不认识。”顾唯一像来不喜欢麻烦，她比较敏感，总感觉刘婷还有话说。
“那我看见他跟你一起聊天。”刘婷说完撩了撩头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一下你。”
“他问路，聊了两句。”
刘婷啊了一声，“那天我看他笑来着，以为你们熟呢，也是你这样的怎么可能认识他呢？”
“哎，你怎么说话呢？”旁边的郑枳不乐意听了。
“我是说顾老师这样的乖乖女怎么可能认识季让那种人呢。”刘婷及时补救。
郑枳冷哼了一声。
刘婷也觉得没趣，耸耸肩离开了，她本来就不是讨好型人格，被家里宠成小公主，说错了也不会道歉。
顾唯一喝着奶茶，也不是很在意她道不道歉的事情。
不知道李主任什么时候过来办公室的，屋子里安静了很多。
“又讨论季让呢？”李主任摸了摸自己稀疏的头发，“帅哥还真是影响力大啊。”
刘婷没说话，大家都很安静。
“别怪我多管闲事啊，季让这人真的不咋地，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混社会，身上一股子混子气息，你们自己喜欢就行，别带坏学生。”
“人家哪里混子了。”
得又扛上了。
顾唯一坐在那翻着教案，后面李主任和刘婷又扛上了。
“人挺好的。”刘婷说。
“表象而已，我那个侄子说他没爸妈，都是一个人，肯定是高中不学好父母管不住了，而且以前在其他城市混，背过人命，不知道用什么手法出来的，他这人啊也就长得帅，迷惑你们小姑娘的眼睛。”李主任说得津津有味，刘婷气得不知道怎么反驳。
一直翻着教案的顾唯一停下来，突然说:“应该是假的，现在法治社会背过人命不可能被放出来的。”
她一直没看进去，李主任的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转，她觉得季让没那么坏，他人好像轻浮冷淡，但真没那么坏。
如果他很坏的话，自己的日记也不能拿回来，她也不会安然无恙的从驴哥手里逃出来。
刘婷听了立马附和:“是的，肯定没那么坏。”
李主任又和刘婷杠上了。
郑枳凑过来:“你瞎掺和什么啊。”
“就是觉得说得太过分了。”
顾唯一手里捧着那杯奶茶，她就是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即便她对季让也有偏见。
赵黛汐要过生日，生日趴就在六中对面的学区别墅举办，别墅是赵黛汐毕业时父亲送她的毕业礼物。
别墅区的绿化很好，在学校附近治安也好，晚上有稀稀拉拉的家长站在门口给孩子送吃的。
六中是仅次于南一的高中，成绩也算得上南城前几的。
夜晚的风伴随着一阵凉意，经过六中门口看见有学生蹲在那里吃饭，顾唯一突然想起以前她跟大姨来六中看表哥的场景。
表哥也是这样，蹲在地上吃完还多要了一份说是给同学的，好像是父母都不管的同学。
顾唯一赶到赵黛汐的生日趴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她今晚判卷子记错了时间，又去取生日礼物在路上耽误了些时间。
等她到了别墅被里面的音乐吓下了一跳，躁动的音乐，加上酒精点缀，屋里的氛围浓烈至极。
别墅里的灯光有些暗，似乎是特意做了这种灯光，男男女女的四散开，端着酒杯，笑着聊天。
正中间的沙发上坐着一人，他身边坐着几个美女，但那人似乎有些不耐，又像是强忍着什么。
等顾唯一定睛看去发现那人正是季让。
灰色连帽衫，随意抓了几下的头发，冷白的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双深情眼此刻冷冷的，他一抬头眼角下的泪痣显露出来，那精致的脆弱感又出现了。
少爷果然到哪里都是焦点。
若不是知道这是赵黛汐生日会，她都怕走错了。
顾唯一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另一边的沙发。
她走过去，把礼物递给赵黛汐，两人抱了一下。
“生日快乐，赵仙女。”顾唯一轻声说。
“这话我爱听。”
顾唯一被赵黛汐带着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旁边是郑枳。
她刚坐下，郑枳递给她一杯饮料。
“先喝这个。”
“好。”
顾唯一抿了一口饮料，在人多的地方，她有些局促。
“嗨，妹妹好久不见。”一头荧光绿突然从郑枳的身后探出头来，吓了她一跳。
林嘉伟笑着眯眼，“还记得我嘛。”
“记得。”顾唯一点点头，显得十分乖。
“我终于不是我们老板身边的隐形人了。”林嘉伟兴奋不已。
一旁的郑枳有些同情地问:“你在你们老板面前是不是挺自卑的。”
林嘉伟摆摆手:“自卑谈不上，但有的时候有些隐形，看见没这头发就是因为这个染的。”
听林嘉伟这么说，顾唯一觉得他有些可怜。
林嘉伟揉了揉一头荧光绿，那表情还挺自豪的。
“你们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我听了挺多传言。”郑枳单纯想问。
“怎么，看上我老板了？”
“我拿不住他。我就单纯好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老板是一个……”林嘉伟揉着头发想不出来怎么说。
说好人她们肯定不信，坏人，季让又不坏。
“挺奇怪的人。”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细弱的声音，在躁动的音乐里听不太真。
郑枳回头问顾唯一:“刚刚你说的？”
顾唯一点点头，“你不觉得他奇怪嘛，明明在人堆里挺烦的，却又喜欢待在人堆里。”
她觉得季让皱着眉头坐在沙发上，眼里的不耐挺清楚的，但他又不走，看上去很奇怪。
这话让郑枳和林嘉伟都愣了愣。
顾唯一看他俩瞅她，她眨巴眨巴眼睛，一双小鹿一样的圆眼扑闪扑闪地，很明亮。
“我在学心理学，比较喜欢观察。”
郑枳松了一口气，“观察行，可千万别接触。”
旁边的林嘉伟不乐意了，“哎，怎么就不接触了。”
“我们家小一乖乖女，我怕她受骗。”
“嘿，我们又不是混蛋，还能欺负她。”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的，顾唯一出来打圆场，两人各坐一边不说话了。
后面郑枳看上一个弟弟，找弟弟要微信去了。
林嘉伟有些别扭，语气不是很好:“知道你们是正经人，但我们也不是混混啊。”
话里还有些委屈。
“阿枳是站在我的角度考虑的，她过会儿会道歉的。”
顾唯一了解郑枳，心直口快人又别扭，知道说错了，会道歉，但需要时间。
林嘉伟摸了摸鼻子:“不过她说的也对，我们不是一个圈子，融不进。像你们这种乖乖女高中的时候我也见多了，凡事都要让着，特麻烦。”
似乎还是不满，林嘉伟语气带了些刺。
在不了解对方的时候，有时光凭圈子定性格，相处起来带点偏见正常。
顾唯一听他话里的刺也不生气，她对他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有偏见很正常，她对季让也有偏见。
这倒是让林嘉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可能是乖乖女也有吸引力吧，又或者顾唯一不是那种无趣的乖乖女，林嘉伟渐渐不生气了，又凑过来跟顾唯一聊天。
“你是不是也瞧不上我们？”
“没有。”
“暂且信你，但是我得跟你说清楚，你瞧不上谁都可以，不能瞧不上让哥。”
林嘉伟大大咧咧地靠在沙发上，一头荧光绿的头发好像闪着光，一双豆大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他看到顾唯一眼里的疑惑，又有些不满了。
“你当初打了驴哥一巴掌能安然无恙全靠让哥。”
“他怎么弄得？”
“打服了啊。”林嘉伟笑了笑，“你别圣母啊。”
这是林嘉伟对顾唯一的偏见，乖乖女碰见这种事情都会觉得被伤得最惨的可怜。
“谢谢。”
顾唯一剥了一个橘子，声音淡淡地，她一边剥一边抬头看向对面的季让，很奇怪的人。
那天他看她时明明眼里嘲讽多一些，为什么还要帮她呢？
林嘉伟看到顾唯一淡定地剥着橘子，更加觉得顾唯一不一般。
夜渐深，别墅里面气氛浓烈，林嘉伟离开了沙发找季让玩去了。
顾唯一坐在那里，吃着橘子，橘子很酸，她咬了一口眉头皱了起来，但不想浪费，她就这样忍着吃完了。
她吃橘子的时候，感受到来自对面的视线，不知道林嘉伟跟季让说了什么，他嘴角微微勾着，眉头也舒展开，没那么不耐烦。
吃完酸橘子，她的牙有些涩，于是喝了几杯水，后果就是去厕所。
别墅二楼的厕所相对安静，她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碰见站在门口的季让。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上来的。
她看了他一眼，转身往楼梯处走，季让跟在她身后，也没说话。
两人经过一处房间，房间的门虚掩着，从里面传来声音。
“呦，看上季让了？”
“冯峰你混蛋。”
是赵黛汐的声音。
“我混蛋？季让参加过谁的生日，你生日他能主动来，不是你勾搭的？”
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他妈真是混蛋！”赵黛汐歇斯底里的喊。
“赵大小姐，我奉劝你一句，季让是什么人你也清楚，你看他一天到晚那颓废劲，没准在床上也是这样废人一个，他不是什么好人，背过人命也是真的，酒吧里的人都知道，他爸妈不管他，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呢？”
其实顾唯一不想听，可是声音全都传进她的耳朵里，她知道一直跟在后面的季让肯定也听到了。
冯峰的话很难听，顾唯一转头看向季让，他好像没什么反应，好像那人不是他一样。
不过，说真的季让身上那股颓废感转化成一种慵懒的状态，其实挺性感的，不过顾唯一不喜欢颓废的人，可能是职业习惯，在高中时期不能颓废。
此时站在门口的顾唯一脚好像被镶嵌在地上，挪不动步子。倒是季让经过她:“不走？”
她这才跟上他。
她不知道季让此时什么心情，如果是她听到这些话肯定很受伤。
高中的时候听过很多次以她的日记为话题的交流，厕所里，教室里，有人甚至当面说过她。
从二楼下来，屋内音乐变成了古典音乐，二楼突然传来摔门的声音，与古典音乐应和。
冯峰从楼上下来，一身戾气，没做停留。
不一会儿，赵黛汐也下来了，一头大波浪，精致的妆容，眼角还挂着泪。
小情侣吵架，场面尴尬，大家也就收拾东西走了。
别墅门敞着，屋外的风灌进来。
郑枳去陪赵黛汐，林嘉伟去取车。
顾唯一站在门口帮赵黛汐送客，人走光了，季让还站在门口。
月朗星稀，别墅前的树木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偶尔有一些小猫在叫，像小孩的啼哭。
季让站在她面前，他的脖颈线条一直延续到锁骨，她发现他身上有两个独特的痣，眼尾处一颗浅棕色的泪痣，还有锁骨处一颗极小的痣，很性感。
不得不说抛去他的一切背景，他这个人站在这就很吸引人。
“他的话你不好奇？”季让突然出声，他说完露出一个极淡的笑。
顾唯一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我对别人的人生没兴趣。”
一阵寂静，风有些大，看样子要下雨。
只听季让一声轻嗤，他声音低沉:“那——我要是想让你知道呢？”
“法治社会，你又不能逼我。”顾唯一说话很轻。
“你的车来了。”
顾唯一扬了扬下巴，看样子十分乖巧。
季让双手插兜，转过身，一阵风吹过，带着他的声音:“乖乖女，嗯？”
顾唯一站在那，双手搅在一起，她知道季让肯定猜到了她的小动作。
那句没兴趣正是为了回怼他那日的轻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