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夜
大臻国永棣四年，九月，扬州城！
夜已深，喧闹了一天的魏府此刻恢复了平静，院落里只能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皓月当空，仿佛在给来人照明一般，只见走在后面的姑娘明眸皓齿、身材婀娜，略施粉黛却也称的上是艳冠群芳。丁妈妈带着她走在去往雅清苑的路上，空气里弥漫着桂花的香气，一阵凉风吹过，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刚才她答应丁妈妈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那个宜澜轩的二等女使，她现在就是雅清苑的一等女使，其实她知道，自己就是个通房丫鬟。这两天她时不时的听丁妈妈的一些教诲，想想她拿起那些压箱底的东西看第一眼时，羞的她立马扔在了地上。
丁妈妈语重心长的说：“榴儿，能过来伺候，是你的福分，少夫人和少爷多年来一直无子，若是有了，就给了少夫人养着，到时候抬你做个姨娘，自己再生个，那你这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姨娘又如何？也是半奴半主，主母一不高兴就能被随意发卖出去的主。自己这些年没日没夜的做些刺绣活计，努力攒银子，就是盼着十年后走出这大宅院，重获自由。
到时候带着母亲在外面买个小院，寻个营生，日子也能过得安稳平常。若是有可能，再带着母亲去游历一番，看看各地的山川古迹，岂不美哉？每每四少爷从外地回来，是她最开心的时候，不仅有新奇的小玩意，她更喜欢听他讲那些异地趣闻，风土人情。
从小跟着做绣娘的母亲学刺绣，凭着绣技来到魏府就一直在绣坊待了三年，自三年前魏家开了成衣店，绣娘也去各个店里帮忙了，自己自请来到宜澜轩伺候少夫人，自打来了后，少夫人就教自己识字、下棋、画画，她早已把少夫人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一般。
魏府是江南一带的首富，大房二子一女，二房一子一女，世代经商，这些年经过大老爷运筹帷幄已经是皇上钦点的皇商，生意遍布大江南北。
夫君专一能干，长子如今又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大夫人今天在宴席上可谓是风光无两，人见人夸，御夫有术，教子有方。有真心羡慕的，也有一些在背后嫉妒憎恨的。
比如二夫人就是后者，欺软怕硬的主儿，二少爷不学无术，整天流连勾栏瓦舍，娶了幽州知府的妹妹当儿媳妇，任性跋扈，锡坤苑整天是鸡飞狗跳，乌烟瘴气的，她是儿子管不住，媳妇儿也不敢惹。二老爷在三个妾室房里日日耕耘，可是都未有子嗣，倒是只有和二夫人的这一子一女。二夫人是天天打骂下人，日日独守空房。
说到大少爷，无不倾慕的，从小文武双全，只是无心仕途，十岁便跟着父亲游历经商。三年前从外回来，十八岁的他突然就要一心科举，殿试的一篇《从古论今》直接被皇上钦点一甲一名，亲授翰林院学士，官职正六品，任户部主事，不日上京述职。老爷高兴的广开宴席，大贺三天，今天是宴请的第二日，也是大少爷刚从京城回来的第一天，这不一回来之前来的客人又来了个遍，是络绎不绝，踏破了门槛。不知不觉她们就已经到了雅清苑的门口，管着前院的胡总管已在门口等候。
雅清苑在前院不算很大，小厮丫鬟婆子们加起来也就有10个人，小厮在耳房住，婆子和丫鬟们则住在主屋后面的后罩房内，之前夫人是安排了好多个近身伺候的丫鬟的，都被大少爷以人多嘈杂影响读书打发了回去。
胡总管安排好她的住处就匆匆回去休息了，丁妈妈又交代了一番，把她拉到大少爷的卧房门前，临走时还给了她一个方帕，她疑惑不解，丁妈妈在她耳边又敲敲说了几句，她瞬间又羞红了脸。
“少爷，您睡了吗？”榴儿鼓起勇气喊道。
“榴儿姐姐，少爷吃醉了，少夫人有什么事儿吩咐吗？”说着门开了水庸从里面出了来，因为怕打扰到少爷，他小声的说道。
“水庸，少爷这儿缺人手，我过来给他打点一下，你去休息吧，晚上我来伺候，你也累了一天了！”榴儿说着，帕子被她的手揉了又揉，捏了又捏，虽不愿，可是第一天若不近身伺候，丁妈妈定是不会饶她的。
“这，不好吧！榴儿姐姐！”少爷一直是水庸照顾，之前近身伺候的丫鬟被少爷一个个都打发了回去，他不知道多想有人跟他替换一下，他有点儿不敢相信，推辞道。
“你这几天跟着少爷一路奔波，也没好好休息，快回房好好睡吧！”榴儿关切的催促道，她也是个心软疼人的，想到水庸这些天挺累的，打心底希望他可以好好休息一晚。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好几天都没好好合眼了！那我真睡去了！”他又不敢确信的问道。
“快去吧！”榴儿看着他一副解脱的样子，笑着回道。
进门外间左边墙上摆了两个陈列架，几乎占满了整个墙壁，上面摆满了一些天南海北的稀罕物件儿，有一个是大少爷从新疆带回来的上等的和田玉白菜。正中偏右放了套紫檀木圆桌椅，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地上还有些未收拾完的行礼，再往里就是靠墙的地方有个暖塌。
走到里间门口，榴儿紧张的低着头问道:“少爷，您睡了吗？要不要给您煮碗醒酒汤喝。”
半天，没有反应，她慢慢的抬起头，只见魏闵行和衣躺在床上，鞋子倒是脱了，也只是脱了一只。这个水庸也是真的有点粗心，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大少爷是怎么生活到现在的。
也许有些强迫症吧，也是职责所在，她必须得去把那只鞋给脱掉心里才舒服些。正要这么干，突然少爷翻了个身，吓的榴儿伸出的手缩了回去，他要是敢对自己动手动脚的，我就拿……就拿绳子绑起来他。
“兰……兰，水……水，我要喝水……”他的手开始挥舞着，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