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决斗
半个时辰前，距紫微垣百里之外的冥妖中军大帐内，几只身材彪悍的妖帅昂首挺立，整装待发，静静等候着上方的指令。
帐中，慎马焦急地踱步，不时望向帐外，见烈日当空，离圣君交代的日期只剩下不到半个时辰。
他对下方一个身材爆炸、满脸虬髯的妖帅问道:“巫马，可有圣君消息？”
铁塔一般的巫马走向前，开口声如闷雷:“回大人，我等尚未发现圣君踪迹。”
“废物！”慎马叱咤一声，“圣君久不到此，不熟此方地理，万一迷失方向，误了军机事小，毁了一世英名事大。果真如此，你们一个个就洗净身子等着喂那冥兽擎天吧。”
帐外擎天抖抖如山般的身躯，发出一声低吼，似乎颇为乐意。
下方妖帅不寒而栗，尽皆跪倒，战战栗栗回道:“我等再去巡视，一定找回圣君！”
“不必了。”
一个慵懒的男音从正中传来，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宝座之上，一黑衣男子正端起桌上美酒准备品尝。但颇为怪异的是，男子另一只手还攥着一串红艳艳的果子，他先抿了一口酒，随后咬下一颗圆滚滚的果子含在嘴里，看起来很是享受。
“嘿，陆马。”帐下巫马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一个矮墩墩、有些秃头的家伙，小声问道，“圣君今日怪怪的，吃的什么？这么香甜。”
“那个好像是……”陆马飞快瞄了一眼，也吃不准，支支吾吾道，“我在一对人族夫妇身上见过，好像是人类幼崽常吃的一种果品。”
“味道怎么样？”
“酸不拉几。”陆马说着摸摸肚子，“远不如妖仙姬酿的珍馐。”
“你俩叽叽咕咕说什么呢！”慎马瞪了他们一眼，吓得他们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言。
慎马走上前，看着男子嘴边残留的一粒芝麻，欲言又止。
男子见他神色古怪，挑眉问道:“怎么，本座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不不不！”慎马连连摇头，“属下只是多日不见圣君，觉得圣君越发高深莫测了。”
“你倒不如说本座比前日胖了些更有说服力。”
“属下不敢！”慎马吓得匍匐在地，汗流浃背。
“起来吧，与你说笑罢了。”男子呵呵一笑，嚼完口中最后一颗果子，一口饮尽杯中酒，语气慵懒道，“无趣，有什么余兴节目吗？”
慎马战战栗栗起身，小心问道:“圣君的意思是……”
男子托着下巴想了想，脑中灵光一闪，兴致勃勃说道:“本座听说人族攻城陷地之前都喜欢挑一两个大将单挑，是也不是？”
“属下见识浅薄，不曾见过。”慎马摇摇头，暗暗叹了口气，心说您从哪学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那今日便学人族修士斗斗法。”
男子起身走下座位，露出一张年轻俊美的脸，正是前日仙盟城中一番闲庭信步的黑羽，也即是万妖冥域最为年轻的六阶妖圣——塚牙。
慎马犹豫再三，终是开口劝道:“圣君，恕属下多嘴。我军亿万之众，挥鞭刹那足以踏平万里长垣，何必浪费精力与之搏斗？
“而且，左右两路军马已按圣君交代，由悍、血两大妖帅统领，于昨日抵达东、西两处战场，随时可以发动进攻。”
“你在教我做事？”塚牙皱了皱眉，面色有些不悦。
“属下不敢。”慎马单膝跪下，言语恳切，“只是冥魔督军多有告诫，说此间修士极为狡诈，多有算计，还望圣君三思。”余下妖将见此，也都跪下进言。
“冥魔整日窝在洞里干不成事，反教训起我来了。”塚牙面色一凛，“本座决心已下，尔等无须再言，速去叫阵。”
“如此，请圣君点将。”慎马心知劝他不动，只好作罢。
“看你这具肉身虎背熊腰的，就你了。”塚牙指了指铁塔一般的巫马，“去，给我冥域长长脸，壮一壮声势。”
“末将领命！”
巫马哈哈大笑，他早就等不及要冲上去大杀四方了。刚要走出大帐，突然停住看向陆马，见他也正瞧着自己，一拍脑袋说道:“嘿！陆马。等我军这次得胜凯旋，咱哥俩再去妖仙阁喝它个一醉方休！”
“好，祝你旗开得胜！”陆马挥手告别。
……
“垣上的人族修士听好，可敢下来与我一战！”
垣上，项元籍居中，段东阳、宋璟雯分立左右，身后跟着几名容貌各异的弟子，其间要数那对红黄相间的倩影尤为惹人注目，乃是玄天宗大长老宋璟雯的真传弟子，繁英与素秋。
段东阳盯着万军丛中肆意叫嚣的冥妖巫马，很是不解，开口说道:“师兄，你观冥妖此举是何用意？”
项元籍将巫马从头到脚瞧了个遍，是只三阶妖帅，虽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直觉告诉他，冥妖诡诈不可轻动。
段东阳听那巫马自顾自大放厥词，一通污言秽语，说道:“我在垣上与冥妖屡次交手，见他们都是先驱使大批妖兽吸引我等注意，然后趁机破坏几处关键阵眼，今日单打独斗实在古怪的很。”
“许是心血来潮，脑子抽风也说不定。”宋璟雯身后一袭红衣的繁英跳出来，抽出腰间佩剑指着巫马跃跃欲试，“师父，让我去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冥妖。”
不及宋璟雯回应，身穿黄衣的素秋忙拉住她，劝道:“师姐不要性急，先听师父与几位前辈安排才是。”
“我们不出战倒让这冥妖小觑了。”繁英嘟着嘴，收回长剑，悻悻退至一旁。
段东阳笑了笑，心说这丫头倒有些脾性，像从前的自己。
“不必理会。”项元籍对一名弟子吩咐道，“告知弟子们各司其职，坚守本阵，没有命令不得妄动。”
“是，盟主。”那弟子略一行礼，飞至各处一一传谕。
烈日如火，垣下巫马叫阵半天，是口干舌燥，眼冒金星，他擦着头上豆大的汗珠，依旧昂头厉声叫骂:“你们这些只会躲在龟壳里的蝼蚁，可敢下来与大爷决一死战！”
良久，听不到回音，他气不过朝长垣吐出一道血芒。血芒威力强劲，卷起一道千钧重的龙卷，轰隆隆撞向城墙，忽见平地升起一道蔚蓝色结界，将那血芒尽皆化解，又一抖消失不见。
巫马气的跳脚，连吐数道血芒，都如石牛入海被那阵法一一化去，他累的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圣君，人族防范严密，恐不会轻易出战。”慎马还是想再劝一劝。
“无须多言，我自有办法。”塚牙说着，拍了拍身侧躺着的一只似猿似鬼、青面獠牙的八臂冥兽，“去吧，让这些卑微的虫子见识见识我族的厉害。”
那冥兽低吼一声，用上身六只粗壮的手臂捶打着胸口，显然十分高兴。
“圣君，现在就放出蚀猿会不会早了点？可以让其它妖兽先消磨一阵。”慎马问道。
塚牙目光灼灼，看着那剧烈膨胀数倍的冥兽，满意地说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也让这些小家伙活动活动筋骨。”
慎马努了努嘴，望着一身煞气的蚀猿撒足奔向长垣，默默退了下去。
片刻之后，膨大至数十丈的冥兽蚀猿一路撒足狂奔，在距离城墙数里处刹住。它张开大口露出两颗昏黄獠牙，强壮无比的手臂猛烈捶击着地面，激起的煞气威慑得身后群妖伏地低吟。
而巫马也顾不得喘息，急忙闪身退后老远，因为他知道，巨大的冲击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