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流水
自打景颜离开老宅后,萧然一直心生挂念,可他却因为自已从前的错误,不知应当以何身份和理由去找她,只是时常守在她家小区附近,学着她或许能意外撞见。
经过漫长的等待他才终于知道,这样的寒冬里去守候一个人是多不容易,何况她一个娇弱的小身板,那必是真心的在意才会不惜一切。此时他的内心对此深有体会,风水轮流转,也该他为她做些什么。
当他好容易等来景颜时还未及欢喜,却见她的身后跟着几个鬼鬼祟祟的男人。这些人是刘金水安排的,他那样当众被女生拍了一掌,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于是背着万承沣想私下给景颜一点眼色瞧瞧。
“这位小姐,你上哪啊?”
景颜身上虽有子骞教过的三脚猫功夫,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可她并不想与这样人周旋,只是加快脚步往前跑开。
而她没跑出两步,另外一个男子从他身前窜了出来,着实吓了她一跳,只是她知道这时不能怯弱,于是在那些人看来她镇定自若:“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我们看你长得挺标致的,不如跟哥几个去玩玩?”
说着一个男子就向她伸出魔爪,景颜猛得一个闪身,那个男人扑了个空。
正当那个带头大哥要发作之时,突然他胳膊被一双大手死死钳住:“这样对待女孩子,怕是不够绅士吧!”
那个带头恶狠狠的说:“关你屁事,你小子别多管闲事!”
而来人却笑着对在场的所有人说:“她的事就是我的事,自然要我管了。”
景颜惊讶来人竟是“子骞”,本来她虽多少有些惧色,毕竟这阴暗处四周没什么人,她闹不清来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有什么目的?可当看到他的一瞬间她便不再惧怕,而是心间一暖。
即使早已没有从前的记忆,他依然是那个行侠仗义,随时为自已挺身而出的“子骞”,想到这里,她的鼻子微微发酸。
“我们走吧!”
说完他将那个带头大哥晾在一边,拉起景颜就跑。
那几个无赖哪里肯就此罢休,本来就是受人之命,半途杀出个程咬金,既然调戏不成,那收拾一下那个男的,回去也好交差,怎么说他们也是人多示众:“站住!”
他们没搭理,只是跑得更快。
突然在他们面前又杀出两个男子,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萧然沉下脸来,虽然他不屑与这些恶人纠缠,可既来了,他也没有畏惧,毕竟他在跟着景颜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双手准备,如果这些人蛮不讲理,他派出所的朋友可正在来的路上。
他淡定的将景颜藏在自已身后,方才不耐烦的向着众男子说:“借道!”
“就凭你小子也配?”
说着中间满脸横肉的男子,上前就想揍人。那个男子的力道很大,好在萧然幼时学过一阵子的跆拳道,一个反手将那个男子摔倒在地。
这个动作让景颜着实意外,这个萧然出的是什么招式?这样看来他不但丢了记忆,那身好功夫也不见踪影。
“你们愣着干什么,把那个女的给老子抓车上去。”
眼见那两个男子要抓景颜,萧然只得放手回身去拦,结果刚刚那个带头大哥想趁机从背后偷袭。
这时景颜再也忍不了了,她一个飞脚扫过去,那个带头大哥惨叫一声摔倒在地。接着她用树枝当剑,手指之处,另外两个男子痛得嗷嗷直叫,两三下功夫,那几个壮汉就已经纷纷落到在地。
景颜当下不禁感慨,现代的男子都这般弱不经打?
这时,警车的响声也在不远处传了过来,那几个男子见状只好连滚带爬地逃开了。
“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这时景颜才回头看着萧然。
此时还没从刚刚景颜那阵行云流水的打斗中回过神来,脸上依旧写满吃惊:“你竟然会功夫?”
“曾经跟人学过一点。”
“看来你师父的功夫很是了得。”
“是,他可厉害了呢。刀枪棍棒就没有他不能使的。”
她说话的时候满脸得意,他看着她有些忍俊不禁。
“他莫不是我们行业的武术指导?”
“……”景颜看着他,不胜唏嘘,这个曾经教自己功夫的人,现在却惊异于她的功夫了得,以前那个总喜欢嘲笑自己是“三脚猫”的人去哪儿了?
这样想着她多少有些遗憾,此“子骞”终究非彼“子骞”,他们过去的种种,当真在他的脑海里荡然无存?
她突然就恍了神,他不明所以,自以为言语有哪里不妥,两人就这样突然地沉默了一阵,景颜这才发现自已又浮想联翩,于是连忙收回心绪,对他说:“今天谢谢你!”
“不客气,举手之劳,更何况吓跑他们的还是你自己。”
听他这样的口气,景颜重又有种难以名状的亲切感,喜悦之情油然而生,不知不觉中便冲他嫣然一笑。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笑,他每次见她时,神情都不一样,有哀伤、有凝重、有愤怒、有不惧,却唯没见过看她如阳光般灿烂的笑意。仿佛一束光穿过他的眼睛直达心灵,那是一种美好而纯真的触动。
这时,警车那“笛嘟笛嘟”的声音仿佛将两人从遥远的边际拉回。顷刻,两人似有尴尬,先后将目光看向警车时下来的人。
“萧然,听到你的电话我就过来了,那帮家伙呢?”
说话的是萧然的同学,刚巧在附近值勤。
“跑了……”
“溜得倒挺快,你们没事吧?”
“没事,还得谢谢你及时赶来!”
“这不是给我扫黑除恶提供情报嘛,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你们没事就先回吧,我得继续巡逻去了,再有见到那几个家伙,记得给我电话。”
“好,一定。”
熟悉的声音又响起,警车开远了去。一阵风呼啸而过,给北京深夜的街头平添几分寒意。
“冷吗?”
萧然边说边脱下自已的外套,“快披着,这会风大,小心又感冒了。”
“我不冷,刚刚拿那几个家伙练手,这会浑身经络疏通,正热火着呢。”
这还是景颜第一次用这种口吻同萧然说话,他起先觉得有些不适应,过后又倍感亲切。萧然看着她,笑容情不自禁浮上嘴角:“你的功夫的确让人刮目相看。”
她虽这样说,可他却没依着她,只是温柔将外套披在她的肩上,那时她娇小可人的样子,着实让他有拥她入怀的冲动。
两人如此亲密的距离,让她又有了从前面对子骞时那般慌乱的心跳:“没,没关系的。”
话虽这样说着,可她却也没有拒绝萧然的心意,因为那份温暖与呵护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回味。
偏这时,景颜的电话响了,孙越告诉她楚天因为过量饮酒,所以他把楚天送医院去了。
她挂完电话焦急地对萧然说:“我得去医院,楚天他住院了。”
“那好,我送你去。”
经过这一晚并肩作战,他们心的距离更近了一步,景颜也没再拒绝,只是低声回了一句:“好!”
萧然叫了个车,两人并排坐在一起,景颜感觉着他熟悉的气息和呼吸的频率,那是如此鲜活而真实的他,她悄悄地又看了看他的侧脸。
萧然意识到身边的人在偷瞧着自己,只是不动声色假装未察觉。
他们这才刚到医院门口,萧然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萧然,你一晚上去哪了?怎么打你电话总是不接。”
电话那头说话的是萧莉。
萧然这才意识到自已手机上有一堆的未接来电,连忙回道:“我没事,只是有点事情所以刚刚没听到。”
景颜隐约间听到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想到沈星仪,她的脸色由晴转阴:“你快回去吧,他们应该不会找到这里来。不好意思,是不是耽误你们了?”
听景颜提及“你们”二字,萧然不由噗呲笑了起来:“那是我姐,都说长姐如母,她啊一念叨起来比我妈还啰嗦。”
“哦……”她声音低低的,欲言有止的模样。
乘其不备,他突然在她身后说:“我和她分开了,今后再没有‘你们’!”
他假装很不经意把自已早已想对她说的话就这样说了出来,看似轻描淡写,实则郑重其事,因为他需要找合适的时机,合适的方式,让她以最容易的状态接受。他其实还有话想对她说,可是他知道心急不得,他曾给她造成过心灵的创伤,他需要一点一点去缝合与弥补。
“?!”
景颜诧异瞪着眼,似要说什么,又什么也说不出口,眼中仿佛有说不出的喜悦还是更复杂的什么情绪。
看着她瞳孔中闪现些许惊喜,他亦不甚欢喜,只可惜此刻时间不早了,他不得不与她道别:“不过我确实得回去了,明天还有董事会,你一个人可以么?”
“嗯,可以的,今天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多感谢,我想如若是我,你一样也会义无反顾出手对么?”
她没有回答,只是浅浅的笑,那笑似明月清风,拂进他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