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章他究竟是生还是死
今夜的奚常山辗转难眠，他干脆直接坐起身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看着外面的明月发神。
再过几天就是中秋佳节了，他们一家人，还能像以前一样团聚吗？
不知道为何，一想起墨阳，就觉得心里紧巴巴的，七上八下，一点都不安生。
换做以前，也只有小儿子奚颜能让自己夜不能寐，担忧至极，而为墨阳担心害怕，二十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
这时候，他突然看到管家后面跟着一名将士，正急冲冲地向他房间这边走来。
他二话没说，赶紧走出门去，急忙向将士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将士立马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好一阵子才在奚常山快要忍不住发怒的时候，微声道了一句：“大人，请节哀！”
奚常山楞了片刻，突然暴跳起来，一脚踹倒了这名将士，怒吼道：“节什么哀？”
他火气无处发，又转身将管家也顺便踢到在地：“我问你节什么哀？！”
“黄锦反叛，将军他……他深中两剑……”
他眼泪在眼眶中不停回旋，但就是没有落下来。他知道，黄锦也只是一个棋子，真正想让奚墨阳死的人，不用猜都知道是谁。他愤怒，可他无可奈何。
他知道古往今来，要做大事者必然会有所牺牲，可他没有料到，自己的牺牲，竟然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
不一会儿，他慢慢从悲伤和愤怒中冷静了下来，看了一眼在地上趴着不敢动弹的将士，冷冷地问道：“他身上的兵符呢？”
将士结巴道：“不见了！”
奚常山也没有感到很意外，若是兵符被轻易找到，那奚墨阳就不是奚墨阳了！
他闭紧眼睛问道：“墨儿的尸骨呢？”
将士摇了摇头：“没找到！”
“没找到？！”奚常山猛地一睁眼，惊讶的语气中骤然闪现出一丝希望：“什么意思？”
当所有人都以为奚墨阳要被万箭穿心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闪出来一道刺眼的光，那光就像利剑一般，虽然无形，但是却胜过世上任何一种利器，竟然在悬空中就硬生生将所有的弓箭劈得粉碎。
紧接着，一个白衣翩翩的男子从天而降，直接挡在了奚墨阳的面前，并一个转身帮助他封死了血脉。
“无影剑宗？”
“薛景菥？”
那群人无不惊呼，黄锦一紧张，立马汗流浃背，赶紧示意弓箭手放箭。
薛景菥凌厉的眼神一扫，腾空而起，又是横出一道无影剑，在空中与弓箭交汇，弓箭立马被劈成了箭渣。
这一次，薛景菥没有再给他们放箭的机会，对准这群将士横剑一扫，那道剑光就横着从一排将士的身体中穿过，瞬间场面变得十分暴力和血腥，那群将士立马身首异处，五脏六腑流了一地。
若是宁初一和李青葙在场，一定会将几天前吃的食物都吐得个干净。
薛景菥看了一眼身后已经快撑不住的奚墨阳，又回头扫了一眼在旁边瑟瑟发抖的奚颜，甩下一句：“我回头再找你算账！”便带着奚墨阳离开了。
黄锦看到自己带的人一个不剩，瞬间吓得屁滚尿流，又哭又闹地跑开了。
奚常山未曾想到，最后救了自己儿子一命的，竟然是薛景菥！上一辈人的冤冤相报，他不曾报复到下一辈的身上，这或许就是薛景菥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一直这么令人心生敬畏的原因吧。
江湖，有人恶贯满盈，也总有人一心向善。
那既然奚墨阳是向善的，上天是否也会给他一个善意的结果？
奚常山默默祈祷着。
李泓湛几乎在听到消息的一瞬间就立马飞奔向南都军营，一到营中，便只见到上万名将士整整齐齐地跪在奚墨阳的营帐外，一片低声啜泣。
李青葙都来不及看这些将士一眼，就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营帐里面。
营帐里除了一片狼藉，剩下的就是地上的一滩血迹，奚墨阳那张桌案上，还躺着他的毛笔和未写完的奏章，他的佩剑掉在地上，人却不见了。
李青葙走上前去，拾起那把佩剑，紧紧地抱在怀中，情绪再也绷不住，崩溃大哭起来。
秦遂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当即便冲出了营帐。
当得知是因为黄锦的背叛，才使得整个军营的人被下药迷晕，导致奚墨阳孤立无援，身负重伤，生死未卜的时候，他也顾不了君臣之礼，没等李泓湛下令就带着一帮南都军冲出去抓黄锦泄愤去了，司徒南星也跟着离开了军营。
宁初一焦心地看着地上的血迹，忙走过去安慰李青葙道：“公主，你先别难过，说不定事情不是我们想象的这样……”
一向看不惯宁初一的李青葙，这个时候看到她在身边，却好似找到了情感寄托一般，一把栽进初一的怀里，痛哭道：“我不信，我不信墨阳哥哥会死……”
“他不会死的！”宁初一强忍住泪水，安慰李青葙，也安慰着自己：“墨阳表哥可是骁卫大将军，绝对不会这么轻易被人杀死的，而且，我们都还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不是吗？”
李泓湛也走上前来，安慰着两个女孩子：“我也相信，墨阳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宁初一肯定地点点头。
可李青葙哭得压根停不下来：“可是……他伤的那么重，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师父褚老头以外，还有谁能救他……”
宁初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吉人自有天相！”
青葙哭得鼻子都红肿了，身子也不停地抽搐着，一想起自己小时候，是如何被奚墨阳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哪怕自己在怎么野蛮，再怎么无理取闹，奚墨阳总是能极尽温柔地对待她，她的内心就像被剜去了一块肉一般难受。
她冲到李泓湛面前，边哭边说：“皇兄，不管怎样，墨阳哥哥也是你的兄弟，他的死活，你管是不管？”
李泓湛却恼了：“墨阳与我情同手足，你说我管不管？”
不久后，司徒南星就从营帐外面走进来，面露喜色道：“事情可能有转机！”
李青葙立马拉过他的手臂：“什么转机？”
司徒南星道：“我查看了营帐的情况，奚将军是在这边遭遇袭击没有错，但是营帐外不远处也出现了血迹，这就说明他曾经有试图逃离。于是，我跟着血迹的方向追踪，果然在五公里以外的地方发现了一群将士的尸体。”
“将士的尸体？”三人皆疑惑的问道：“都有哪些人的尸体？”
司徒南星摇摇头，皱眉道：“奇怪的是，这群尸体看着不像是南都军的，也一个都不认识。不过，好消息是，也没有见到奚将军的尸体！”
李青葙还在啜泣，心道这或许也算得上是个好消息吧。
李泓湛问道：“这是不是说明，墨阳有逃离的可能？”
司徒南星猛烈地点点头道：“我仔细查看了那些将士的死因，你们猜猜他们怎么死的？”
众人都摇着头，继续听着司徒南星分析道：“这群人死状极其惨烈，全都身首异处，脏腑皆出，看上去血腥又残暴。而且，怪就怪在，他们尸体的排布整齐的有点诡异。”
李泓湛好奇地问道：“怎么诡异？”
司徒南星一边分析，一边走来走去：“怎么说呢，若是在打斗当中被人砍成两半，那么这么多将士的尸体应该是东一块西一块才对，可是……他们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却排列地很整齐，若不是这个杀人者是个强迫症，杀完人以后还要去摆一下尸体的位置，就是……”
“就是什么？”李青葙问道。
司徒南星继续道：“就是这些人是被一刀劈死的，对，只有一刀！”
李泓湛闻言，心里有了些许盘算，嘴里喃喃道：“难道是？”
宁初一看了他一眼，几乎不带犹豫地说道：“是薛景菥的无影剑！”
在整个江湖中，除了无影剑，几乎没有任何一种兵器和武功，能够如此轻易地以一杀百，更何况，能够一刀就让人身首异处的场景，宁初一是亲眼见过的。
李青葙显然有些激动，抓住宁初一的手就问道：“你是说，墨阳哥哥是被薛景菥救了？”
宁初一微笑着点点头：“若是这样，墨阳表哥就有救了！”
“可是……”李青葙环顾了一下四周，手里的力道紧了紧：“若是薛景菥救了墨阳哥哥，那他为什么不把他送回来？他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宁初一也被这个问题给难倒了，从昨晚事发到现在，也好几个时辰过去了，奚墨阳身负重伤，若是薛景菥能救了他，那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跟他们通个气，报个平安；就算是奚墨阳有什么三场两短，薛景菥也应该前来只会一声。
现在如此的悄无声息，奚墨阳到底是生是死，他们心里都在打鼓，下不了这个定论。
李泓湛转头命令司徒南星，让他沿着发现尸体的位置继续往下查，若是能把奚墨阳毫发无损的带回自然最好，就算奚墨阳真的不幸牺牲，也要找到他的遗体。
黄锦反叛以后，却没有杀得掉奚墨阳，反被薛景菥将自己的随从尽数杀光，只能灰溜溜地逃到了他主子白檀的面前。
白檀别的事情不擅长，干这种吃里扒外的勾当，培养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倒是一把好手。
黄锦也是在白檀的言传身教下，才能在南都军当中隐藏地天衣无缝，甚至连奚墨阳和李泓湛都没有发现他的破绽。
黄锦想起昨晚上的场景还心有余悸，惊魂未定，从来都是听说无影剑的厉害，亲眼所见，才知道杀人无形绝对不是空缺来风的形容。
白檀却很是不屑，指着黄锦的鼻子就骂道：“饭桶，一个薛景菥就把你吓成这样？奚墨阳死了没有，我要你拿的兵符呢？”
黄锦摇头晃脑，语气闪烁，支支吾吾道：“兵符在奚墨阳身上，奚墨阳被薛景菥救走了……”
白檀尖着声音怒吼道：“那你还回来干嘛？找骂吗？去给我找啊，奚墨阳不死，死的就是你！”
黄锦有些犹豫，毕竟，找薛景菥要奚墨阳的命，那简直可以说是痴心妄想，自投罗网。
白檀看着站在旁边杵着跟个死木头一样的黄锦，差点就把他手里的古董茶具给他扔过去：“杵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走出太守府的时候，黄锦有些后悔。自己好好的呆在奚墨阳身边当个副将，不说功名利禄能唾手可得，但至少活的安心自在。却不想几句话就被白檀给洗脑了，硬要跟着他们干什么大事业。
谁能料到，这大事业随时都要拿命来博，这么大的代价，到底值不值？
他一个人思索着，往自己家走去。
尽管他特意乔装打扮了一番，但就凭南都军对他的了解，愣是凭着气味都能闻出他的位置。
因此，在他还没有踏进家门的那一刹那，他的脖子就被十几把刀架住，秦遂扛着双锏，从背后走出来，二话没说，直接对准他的独子就是一锏。
黄锦一口血喷出，就跪在地上。
几个南都军好不容易才拉住想要上去一锏就了解黄锦性命的秦遂，一边把秦遂往后面架，一边把黄锦五花大绑了准备押回去。
秦遂尽管被架着，还是奋力想要挣脱出来，嘴里不停地骂黄锦。
南都军营里，李泓湛坐在奚墨阳的主将位置上，手里握着奚墨阳的佩剑，眼睛怒视着前方跪着的黄锦，而秦遂在他旁边蠢蠢欲动，怒火中烧。
半晌，李泓湛走上前去，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给了黄锦一拳，打得他满地地找着自己的牙齿。
李泓湛甩了甩用力过猛的拳头，怒问道：“为什么要背叛墨阳？”
“我……”黄锦还没有来的及开口，李泓湛反手又是给他一拳，让他脸上的红肿显得对称起来。打完他继续问道：“为什么要背叛南都军？”
李泓湛这两拳打的周遭的一群人心里面直呼过瘾，甚至都想要上来揍上两拳泄气。
李泓湛看着躺在地上吐着血，也吐着牙的黄锦，轻蔑地笑了一声道：“亏我和墨阳那么看好你，以为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没想到，你也只是个鼠目寸光的宵小之辈，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
黄锦却哭了，一个大男人哭得撕心裂肺：“王爷，你打死我吧，我也很后悔……我一时间利欲熏心，我不是人！”
李泓湛微微一笑道：“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死的，你记住，你的命是奚墨阳的，要杀你也要等他回来再杀！不过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李泓湛说完，走到宁初一的面前，问道：“初一，我记得褚前辈当时对付万重山的时候，用了一种名叫生不如死的药，你可知道？”
宁初一看了一眼满脸惊恐看着她的黄锦，笑道：“秘方师父都记载在《灵药圣光》里面了，我能调制！”
黄锦听完，立刻大叫道：“不……王爷，你杀了我吧……求求你……”
黄锦就这样在惊叫声中，带着绝望被南都军自己曾经的部下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