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她说：喜欢的
裴璟衍这回倒是做个人了。说好见朋友，真的就只是朋友。晚上七点左右，他带着南星去了城中一家会所。下车前，他还特意提醒她戴好口罩。之后南星就一直跟在他身边，走路时都低着头，也不看其他人。所幸他们走的是贵宾通道，人员没有那么杂。包间里的人都到齐了。推开门一看，有人在打台球，有人坐着抽烟，还有人围在一桌搓麻将。和上流社会教育出来的绅士精英不同，这些人的江湖气息很重，即便有几个长相斯文，也是风流雅痞的。他们都和裴璟衍一样，看上去就不是善茬。“三哥来了！”
一帮人看到裴璟衍出现，便都放下手头上的娱乐活动，还让陪玩的保镖都出去。“三哥，嫂子！”
几人轮番近前来打招呼，面上都带着熟稔的笑容。南星胆小如鼠似的缩在裴璟衍身边，一双眼睛四处张望，表现出对陌生环境和人的抵触与不安。其他人见状，互相看了看。在人没来之前，他们还猜这位三嫂会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如今看她这般怯懦怕生，不免有些失望。只不过一个个都没敢把失望表现在脸上，就是对她没那么热情罢了。南星可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她并不喜欢这种场合。假装社恐，确实免了不少麻烦。她不需要跟他们交流，只需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裴璟衍也发话，说她有社交障碍，众人就更加不会去打扰她。今晚带了女伴的不止裴璟衍一个，另外两个女人起初也想和南星聊天，了解了解她，后来见她那般畏畏缩缩、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就都没兴趣聊下去了。她们表面没说，心里却都觉得扫兴。裴璟衍要跟那些朋友聊生意上的事，本想让南星坐在禁烟区休息。但她不肯，非要跟着他。考虑到她确实有心理障碍，他只能把人带着，像配着个挂件。事实上，南星只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能获取情报的机会。她寸步不离地跟着裴璟衍，但不是那种亲密地姿态，而是像个小幽灵似的跟在他身后。包厢里光线昏黄，一个男人聊半天才发现裴三爷后面有人，吓得够呛。正事聊完后，大家都坐下玩牌，人就集中在了一起。南星坐在裴璟衍旁边，手里捧着一杯饮料，却没见她喝过一口。因为她那口罩就没摘下来过。她看起来就像个乖乖女，对牌局没有半点兴趣，有人因为赢钱而欢呼时，她才会微微抬头瞥一眼，随后又低下头去，从没跟人对视上。玩了几局下来，要不是裴璟衍的光环太耀眼，他们都注意不到还有这么个三嫂在。玩牌的时候，几个人免不了聊东聊西的。“要不说还是三哥厉害，你这一出手，西城区那块地皮就收入囊中了，秦家那小子连根毛都没见着。”
“听说前阵子东城研究所进贼了，三哥抓到那人了吗？”
“跑了。”
裴璟衍本想点根烟，想到旁边有人，就生生将烟瘾忍了下去。其他人笑笑，调侃道。“居然敢跑到你那儿撒野，胆子不小啊。”
话音刚落，裴璟衍这边就赢牌了。众人一声唏嘘。“妈的！什么狗运气，就没赢过一把。”
“三哥情场赌场双得意啊！”
“话说回来，三哥和嫂子什么时候的事儿？瞒得可真紧，我们一点消息都没听见呢。”
“嫂子娘家哪儿的？”
见他们关注起自己来，南星就往裴璟衍身边缩了缩，柔柔弱弱的，还是不吭声。好在裴璟衍帮她敷衍答了几句。发完牌，随着新一局的开始，话题也会默契地跳过。可忽然间，一个穿着吊带红裙的女人开口了。她喝了点酒，言语有些冲。“嫂子真乖，上学时一定是好学生来着，应该不喜欢我们这些烟酒都来的人吧？”
裴璟衍理牌的动作微微一顿，轻抬眼皮，看向那红裙女人。这时他身边的女孩说话了。“喜、喜欢的……对不起……”南星很清楚那女人的不善，先道歉了。既显得她弱小无辜，又显得对方咄咄逼人。果不其然，那女人的男朋友感觉到气氛不对劲，用手肘抵了下她的胳膊，脸色不大高兴。红裙女人最讨厌装柔弱的小白莲。能杀出重围成为裴太太的女人，怎么可能只是个胆小的社恐。“三嫂，你别紧张，更用不着跟我道歉。“我只是好奇而已，因为你看起来跟我们不像一个世界的人。“我们这些人都是跟了三哥好多年的，说句生死之交也不为过……怎么说呢，就感觉你不太像三哥喜欢的类型。”
说到这儿，红裙女人又醉醺醺地问别人。“你们难道不觉得吗？我们这位三嫂和熙雯姐简直是两个风格……”“我看你真是喝多了！”
她男朋友立马出声打断这话。在场其他人脸色各异。有人觉得红裙女人失言。有人默默支持。但大家的共同点就是——对于刚才提到的“熙雯姐”，都有着刻意的避讳。南星更是紧张兮兮似的，缩成了个鹌鹑，有如同鸵鸟，恨不能将自己的脑袋埋起来。实际上，她还挺爱看这出戏的。裴璟衍这帮朋友比她想象中的有趣。红裙女人也不管其他人，目光紧紧盯着南星。根据她女人的直觉，她就觉得这位三嫂有着说不出的古怪。裴璟衍眼中有罕见的异样情绪，染着微薄怒意。“滚出去醒酒。”
红裙女人心头微颤，“三哥……”“出去！”
裴璟衍眼神冰冷，语气不容违抗。红裙女人只能起身，怀着丝丝委屈走出包间。她出去后，一个长相斯文的眼镜男打破这僵持的气氛，笑着问。“轮到谁抽牌了？”
紧接着有人附和，“好像是三哥。”
裴璟衍那些沉戾瞬间褪去，神情较为缓和地看向身边的女孩。“你来抽。”
他一只胳膊搭在她的椅背上，倾身过去，拉近了距离，同时将自己的牌送到她面前。南星披散着头发，又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漂亮清澈的眼睛，迷茫地望着他。“可是……我不会。”
裴璟衍眉梢轻扬，嗓音低沉魅惑。“随便抽。裴太太，玩玩而已。”
他说着温情的话，眸底全然是漫不经心。南星丝毫不沉迷他那假装的温柔，小心地抬手，抽了张牌出去。裴璟衍看到她抽的牌，微微锁眉凝视着她。其他人瞬间炸了。“哈哈！我赢了！谢谢嫂子！”
“嫂子，您可真会抽！”
“还得是三嫂，总算让三哥放点血了！”
南星仿佛才意识到自己抽错了，十分抱歉地看着裴璟衍。“对不起……”裴璟衍似慵懒雄狮，睥睨着牌桌，无所谓地笑了，“输得起。”
那赢了的人起哄打趣道。“三嫂别自责，晚上补偿补偿三哥就行！”
其他人秒懂，“哈哈哈……说的也是！”
耳边回荡着众人的笑声，南星却一点都笑不出来。裴璟衍眼中覆着点点笑意，制止了众人的调笑。“她脸皮薄，少开腔。”
众人都蛮会察言观色，见三哥这语气不怎么强硬，便没有收敛。他们都是小人物混上来的，没那么多讲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出发点都是为了兄弟好。开牌时，有人发问。“三哥，你跟嫂子，那个了没？”
裴璟衍顿了顿，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启，反问。“要不然呢？娶回家当摆件？”
南星的反应就没那么自然了。她下意识地就想离他远点。众人一副都懂的表情。“那就是没啥问题喽！我祝三哥跟嫂子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算命的就是上下嘴皮一碰，胡说八道，咱就不该当真，该咋样就咋样！“南星并不知道裴璟衍被算命的事儿，心中疑惑。这之后，他们这边玩了好几局，之前那个红裙女人也没有回来，反倒是来了个不速之客。包间的门被人推开，一个烫着锡纸卷的男人站在门外，怀里还搂着模样清秀的女生。那男人抬着下巴，态度嚣张狂妄。“裴总，听说您也来了这儿，我特意来跟您打个招呼。”
裴璟衍带着上位者的冷傲，不屑一顾，包间里的其他人瞧见他后，脸色都很臭。“小秦总，挺潇洒啊。”
南星对这位突然出现的小秦总没什么兴趣，只是颇有兴致地望着他怀里那位。那不是裴璟衍之前看中的合约妻子——许心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