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选择
病床上的人在听到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后，难以自禁地痛哭起来。
“姨妈，我们都知道你才是那个最伤心，最难过的人，但是，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养好身体，不然见夏姐也会是最伤心难过，最自责悔恨的那一个。
我们已经找到人证了，积极争取的话，见夏姐是有很大希望被轻判的。”我拿起纸巾轻轻擦拭她的眼泪。
“呜呜……为什么我这么命苦啊，姐姐，丈夫先前接连离我而去，现在自己唯一的女儿，又要面临着牢狱之灾……呜呜……”顾言之姨妈捶胸顿足。
“姨妈，你别在难过了，你还有阿言，还有我们呢，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我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
后面她哭累了，很快就进入睡眠中。
又过去了几天。
今天早上，医生再次找到顾言之，他说他姨妈昨天下午的检查情况出来了，结果是非常糟糕。
他姨妈的脑胶质瘤已经被确定为3级了，病情藏得太深，发现的不够及时。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送到国外进行开颅手术。
顾言之似乎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他轻轻回了个好，就没再说话。
回到病房后，他带来早餐，叫唤着我赶紧来吃。
我知道刚才他是和医生谈话去了，但是这次我没再悄悄躲在角落偷听，也没再主动问起他，只是和他一起静静地吃着手中的早饭。
因为我在他脸上看到了逞强，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丝难掩的悲楚，我想，我似乎是知道了。
再过两天就是见夏姐开庭的日子了，顾言之姨妈这几天很听话，不仅饭多吃了好几口，还主动要求早点休息睡觉。
她说这样到时候她才能有个好状态去见自己的女儿，毕竟见夏姐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妈妈生病了。
晚上九点左右，等病床上的人完全进入梦乡，我才退出病房。
出来后，我在外面走廊看了一下，没看到顾言之，好像从刚才就没看到他的人影。
我走出病房区域，在楼下四处寻视了一圈，终于在医院角落花坛处看到了顾言之。
他背对着我，静静地站立在那。指间一抹猩红的点随着他手上的动作来回忽闪跳动，缓缓呼出的几缕白烟好似壶里慢慢沸腾而起的水汽，胡乱飘散在空中。
“阿言……”我毫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轻唤了他一声。
顾言之听到我的声音，立马弯腰把把手里的半截香烟往花坛上摁转几下就给熄灭了，他迅速把熄灭的烟头握在手心揣近口袋兜里。
“咳……烟儿，你怎么下来啦。”顾言之抬手不自然地轻咳了一下。
“阿言，感觉美妙吗？”我第一次知道他原来会抽烟。和他在一起这么久，我从来没在他的身上闻到一丝烟味。
顾言之愣了一会儿，随即勾唇轻笑：
“烟儿，尼古丁可不适合女人哦。”
我走近他，微微踮起脚尖，贴在他的耳畔说：
“阿言，我也想尝一尝它的滋味。”
我想它能短暂麻痹神经，让我们暂时忘却烦恼吧。
顾言之抱住我，微热的鼻息轻拂着我的耳廓，他低沉着嗓音说：
“烟儿，那就和我一起沉沦吧。”
重重的吻疾速落在我的双唇，他灵巧地撬开我的牙关，深深吻了起来。
一股烟草的气息瞬间灌满我的口腔，不知道是尼姑丁的作用，还是顾言之的吻太令人陶醉了，我已经完全深陷其中，飘忽地昏昏沉沉，久久不能自已。
结束深吻后，我们相互依偎坐在花坛旁的长椅上。
“烟儿，感觉如何？”顾言之一脸宠溺地看向怀里的人。
“阿言，你一直都会抽烟吗？”我语气淡淡地问他。
“以前好玩，抽过一阵子，但也没上瘾，自从有了你之后，我再也没碰过它。”顾言之抓起一绺我的头发，绕在手指把玩。
“阿言，我知道今晚你为什么抽烟？”
顾言之把玩头发的手顿了顿，眸色微微一暗，随即浅然一笑：
“抽烟哪还需要有理由呢，无非就是欲望本能驱使。”
我从顾言之怀里起来，抬眸看向他，静静地望了一会儿，随后脸上慢慢浮起一层格外柔和的笑意：
“阿言，你带姨走吧。”
顾言之微微一怔，眼底的柔意消散，他注视着她，眼眶微微发热：
“烟儿……原来你都知道了啊。”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一切，只是装作不知道，在他万般纠结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抉择时，她却早已帮他想好了答案。
他自嘲一笑，顾言之啊，顾言之，你说你何其有幸能够遇见她。
“阿言，你带姨去国外做手术治疗吧，无论你是要待一年，两年，三……嗯不对，三年好像有点太久了诶。
如果三年之内你还没有回来，我就要另寻新欢咯。”我强忍着眼泪，挤出一丝微笑。
“傻丫头，我都是要远你而去的大坏蛋了，你还愿意等我。”顾言之粗粝的拇指轻轻揩去从我眼角最终滑落而下的泪水。
“呜呜……阿言，我舍不得你，真的舍不得。”我扑进他的怀里抽抽搭搭地呜咽起来。
“烟儿……”顾言之紧紧抱住怀里的人，眼角浅浅泛红。他在隐忍，他不想在她面前失控，他怕他真的会为她发疯。
好几次他都想不顾一切地拉着她远离所有，逃避所有，但是现实万般无奈，肩膀上的责任告诉他不可以，他没办法弃亲情于不顾，同样地，她也绝对不会允许他这样子做。
他现在只是在恨，恨他为什么这么软弱。她坚定不移地告诉他， 她会等他，他却在怕，怕自己真的会负了她，耽误她。原来他也不过是个胆小鬼罢了，永远不如她勇敢。
顾言之闭目，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烟儿……我一定一定会回来的。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就算哪天你说你厌弃我了，不要我了，我也会追你追到天涯海角。”
我从他胸膛处抬起头，双眼婆娑地望着他：
“阿言，那哪天我身不由己地离开你，离开这个世界，被迫去到另外一个时空呢？”
“噗嗤……”顾言之皱着眉头，突然笑出声音。
“烟儿……你这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呢？离开这个世界？难不成你还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阿言，万一呢？你就告诉我，如果我真得消失在这个世界，去了别的地方，一个你根本找不到的地方，你也依然会一直寻我吗？”我吸着鼻子，嗡着嗓音问他。
“嗯……”顾言之蹙起眉头，沉吟片刻。
“烟儿，只要你还存在这个地球上，那无论你身在何处，我都会跨越山海来找你，我相信只要坚持不懈，总有一天，我会寻到你。”
“嗯嗯，阿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慢慢靠向他的肩头
阿言，如果可以，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