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知进退（2）
虚明果然上前，伸剑来缠鱼肠剑。正空虽然手中无刀，但双掌一直紧闭，如同真的握了一柄极重的刀，一招“横扫千军”，这些本来是十分寻常的刀法，但在他少林内力的催动下，不亚于一件神兵利器。正严纵身跃起，左掌先推出，跟着又是右掌推出，然后左掌推出，双掌绵密相连，毫无断绝。 顾隐渊右手拉动，鱼肠剑绕着右边转了半个圈子，直接扫到后方。神心、神明不敢偌其风，只得停下逼退的脚步。顾隐渊身法如电，向后一闪，躲开正严掌力，左掌如刀，与正空对了一刀。 正空身子微微一晃，只觉一口气似要喘不上来。 博山道：“神心补位正空，虚冲补位神心。虚明、虚冲缓缓逼近，掩护神心、神明进攻，正严逼其身侧，迫其走位。” 虚明和虚冲一人在前一人在后，运起太极剑法，将顾隐渊笼在无数个剑圈之中，每一个间隙之中，正严空寂无声的掌力猝不及防的攻到，神心的峨眉刺和神明的剑在二人掩护之下只需全力进攻，无需防守。 顾隐渊看三人在博山指挥之下，已不是各自为战，只是三招便形成了一个简单的阵势，攻守兼备，进退有度，更重要的是博山指挥有方。 顾隐渊飞身而起，跃起丈余高，虚明、虚冲、正严、神心、神明也跟着跃起。顾隐渊右手横扫，将鱼肠剑向虚冲甩出。 虚冲回剑已让，长剑绕着手腕转了个圈子，一股柔和之力将细线缠住，然后剑法一回，封住周身穴道，神明长剑已经顺着细线刺到。 顾隐渊用力一扯，虚冲空中无从借力，直接向顾隐渊撞来。但如此一来顾隐渊也直接装向神明的长剑。 博山也不知顾隐渊为何忽然出这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众人已经习惯了听他指挥，他布置会，竟然手上一滞！ 顾隐渊抓的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身子倏地坠地，右手中的线不断释放。却在此时，正空却从众人脚下跑入，五色刀如剑，径直向顾隐渊刺到。 原来正空比之博山，离得较近，对正严的武功更为熟悉，看顾隐渊竟然“自杀”，那是正严在身侧用掌力逼迫。如今他已经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只能向下。想起刚刚自己差点丧命，便是输在这招之下，立刻上前，封堵其退路。 顾隐渊吃了一惊，右手掌力急收，操纵机扩，细线倏地收短，空中一荡，竟躲开了此招。但虚冲本就悬在空中，被他如此一拉，二人飞一般的落地。 顾隐渊双掌在地上一拍，松开细线，倏地向前，瞬间来到了博山面前，凌空一指，誓要一举先杀了这个军师。 博山看他落地便想到是冲自己来的，但身受重伤，想起身都很难，如何躲得开？ 这时，忽听的一声尖叫，却是沈幽絮的声音。这一声只吓得顾隐渊魂飞魄散，回头一看，却见却见沈幽絮已经坐倒在地上，单刀撑地，一手捂着小腹。在他旁边，博海也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顾隐渊双足点地，倏地转身，向沈幽絮冲去。刚至途中，正空已经一刀劈到，虚明、虚冲封住了他所有的去路。 顾隐渊扣动机扩，左手猛地一拉，这一下用了全力，焦虑愤怒之下，似是有多了三分力，虚冲不自主的向前冲到，虚明急忙伸手将他拉住，神风本在神明身后，看虚冲冲出，也伸手将其拉住。 虚冲身子倏地停下，右臂似是要断了，长剑脱手，向顾隐渊飞到。顾隐渊双手如刀，砍瓜切菜一般，瞬间将长剑断成碎片，双掌一招不生不灭一气掌，将碎片反弹了回去。 虚明大喝一声道：“都闪开！”众人一听纷纷向两边闪去，虚明长剑挥动，大圈套小圈，小圈缠大圈，飞来的碎剑被纷纷挑落，却被其紧随其后的掌力压得喘不过气来。 顾隐渊倏地上前，身法竟然比掌力还快，已经从众人的空隙中钻过，迎面撞上了正严。 正严双掌平推，悄无声息的掌力已经到了面前。顾隐渊回收鱼肠剑，一剑刺穿了掌力，正中其心脏。跟着便觉肋骨剧痛，其他掌力已经扫到了身上。跟着又觉背后一阵剧痛，却是神心峨眉刺脱手，刺中了他的腰窝，正空也一刀扫在他背后，从右肩胛一直劈到左胯。幸得顾隐渊真气护体，自行流转，不然这一刀必要了他的性命。 顾隐渊顾不得周身剧痛，冲到了沈幽絮身边道：“怎么样！”沈幽絮淡淡一笑道：“没事，被光明正大的昆仑高手偷袭了，不过他也死了。你怎么样？” 原来顾隐渊与众人激斗时，博海一抬头竟发现，自己刚刚一退，竟然来到了九曲迷踪寨旁边，看众人激斗时，悄无声息的靠近沈幽絮。 沈幽絮和九曲迷踪寨其他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顾隐渊，竟未察觉他的靠近。博海终于走到了一剑之地，长剑倏地出手刺向沈幽絮。 长剑破空之声惊醒了沈幽絮，二人距离太近，已经来不及出手，急忙后闪。若是以往，虽然被偷袭失了先手，但也未必刺得中她。但她有了身孕，腹部已有微微隆起，平日里穿的衣服多，加之故意隐瞒，也不易察觉。但这千钧一发之际，这微微隆起的小腹却被人刺入了一寸。 沈幽絮又急又怒，弯刀立刻出手。 博海也回剑来挡，但他没想到这柄弯刀竟然是当年名震江湖的银龙飞凤刀。刀剑相交，剑登时断成数截，刀却没有丝毫的停滞，连着三刀。博海尚未反应过来，已经被斩断数根肋骨，斩裂了心脏，死了。 顾隐渊也笑道：“不知道，全身都疼也就和全身都不疼一样了。”沈幽絮道：
“那还不错，你一下子又杀了两个少林高僧。”顾隐渊奇道：“两个？”回头一看，正严固然被他一剑穿胸，正大也横尸在博山面前。 原来顾隐渊冲向博山，正大虽然木讷，也知如今只有保住博山才有一线生机，千钧一发之际，竟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力气，冲破了胸口剧痛，奋不顾身的冲到博山面前，挡下了顾隐渊的闲闲剑气，被其中一道剑气直接射穿了喉咙，死了。 众人都是心惊胆裂，一场泰山压顶之战，如今却杀的青城派全军覆没，其他派死伤过半。 博山大声道：“快杀死二贼！” 沈幽絮十三岁力压群雄执掌九曲迷踪寨，武功未必是最高，手段一定不差，今日却十分吝啬出手，博山早就察觉其中不对。这下被博海偷袭成功，但明显没有重伤，竟立足不稳倒在地上，两下相对，沈幽絮身上不是身上有伤就是有病！ 顾隐渊虽然拼命杀了两个少林高僧，但被般若掌力、峨眉刺和五色刀重伤，再战也是命不久矣。 虚明、神心、正空一马当先，猛冲向前。 这时，身后箭如雨下，暗器也夹杂其中，从岸上飞来。 正派之人吃了一惊，脚下一滞。博山大急，道：“全力击杀！虚冲、神明、神风殿后！”虚明等三人这才反应过来，又冲向顾隐渊和沈幽絮。 博山道：“其他所有人冲上去抢船！”本来和九曲迷踪寨一样按兵不动的各派弟子如同猛虎出笼，向船上杀到。 李露月早就看到刚刚岸上一幕，一轮箭雨过后，道：“沈寨主，凌寨主去杀抢船之人！其他人围攻虚冲、神明和神风！”说完，身子一闪，已经从大船上跳下，截住虚冲等三人，长剑连刺，分别攻向三人眉心。 三人拨开飞来的箭矢，虚冲侧首躲开，长剑向李露月缠到，神明竖剑挡住，左掌向李露月胸口拍到。神风身子一矮，一剑挑向李露月小腹。 李露月身子一旋，快速躲开三人攻击，冲到三人背后。三人正要转身，周围九曲迷踪寨之人已经围到，只得护住后背，举剑反击。 李露月快速跳出圈子，来到虚明等人身后，一剑刺向神心。 三人冲到顾隐渊二人面前，正空高高跃起，双掌合十，一刀斩下。虚明上前递上一剑，制取顾隐渊胸口，神心的峨眉刺已经脱手，双掌翻飞，金顶掌法向顾隐渊拍到。 却在此时，沈幽絮倏地起身，弯刀在身前画个圈子，与虚明长剑相撞。虚明知此刀也是名刀，横剑来黏。 顾隐渊鱼肠剑连出分别刺向神心和正空。神心看他出剑迟滞，已不似刚刚灵活自如，显然受伤极重，但鱼肠剑过于锋利，只好后退。正空与他刀剑相交，被弹起后退。顾隐渊也被这一刀压得后退三步，鲜血汩汩地从口中渗出。 神心正要上去补掌，李露月的剑已经递到神心背后，只得回身应对。李露月一面进剑，一面大叫道：“沈寨主、凌寨主，来助阵！” 虚明右手缠住沈幽絮的弯刀，左手太极拳攻向她的面门。沈幽絮刀交左手，右手一掌直接赢了上去，斗运“不欲神功”，内力倏地喷出，想与虚明内息纠缠。 不想真气一出，竟破了个空。虚明如何不知沈幽絮“不欲神功”的厉害，看她掌力贴上，运起玄门正宗内力，抱元守一，不为她内力动摇。 沈幽絮正要加力，却觉左手一松，却是虚明已经悄然将内力转到右手，以太极化劲，要卸其神兵。 沈幽絮运气与之比拼，忽的小腹一阵剧痛，如钻心一般，疼的额头上瞬间流下涔涔汗水。虚明只当她内息除了乱子，手上加了把劲。 顾隐渊吃了一惊，左手揽住沈幽絮的纤腰，右手向虚明手腕斩到。忽觉左侧一股罡风袭来，正空的掌力从左侧斩到。 顾隐渊想提气推开沈幽絮，但稍一用力，疼的差点倒下。 沈幽絮强忍小腹剧痛，回收一刀，架在身前。“当”的一声，沈幽絮被压得单膝跪地，手臂发麻。 正空正要举“刀”再劈，听到背后风声，一股炽热之力已经到了背后，却是凌翼已经逼近。沈冀符何时见过妹妹如此狼狈，不管正空，将她拉到后方。 博山眼前全是人，听到李露月的叫声，猜虚明等三人已经得手，正要让虚冲等三人围攻，先毙了顾隐渊和沈幽絮，只要二人死了，九曲迷踪寨群龙无首，这一战也算是惨胜了。 却在此时，远处传来一个声音道：“军师莫慌，沈扬帆夫妇来了！” 博山看不到来的只有两人，以为二人带着两寨之人杀到，心下一惊，暗想：“敌人竟然还有埋伏！”随即想到号称九曲迷踪寨第一高手的沈仲驱一直没有出现，心下更是慌张，忙道：“虚冲、神明、神风不要恋战，快去抢船。虚明、神心、正空断后！” 正派之人听到沈扬帆的声音，也是心惊，听到博山之言，急忙后撤，与顾隐渊和沈幽絮等人拉开一臂的距离。 沈扬帆夫妇跳上岸，大喊道：“寨主何在？”李露月道：“寨主在这儿！”二人刀剑如龙，杀了进来。正派之人早无战心，只想快速上船逃走。甚至虚冲等人，也只是一沾即走。二人也无心恋战，只想先救出沈幽絮。 一方拼命将对方赶下水，一方拼命上船。很快的正派之人抢了一艘大船，即刻拔锚起航，虚明等人看船离开，这才运起轻功，凌空飞渡，跃上大船。 岸上还有少量青城、唐门、忠义帮甚至是昆仑派的弟子，自是顾不上了，不是被九曲迷踪寨之人杀死，便是落水淹死。 看着正派之人远去，九曲迷踪寨
寨众没有兴奋，反而是一脸悲愤，虽然尚未统计损失，但肯定小不了，这是一场真正的惨胜。 沈幽絮看大敌退去，再难支撑，身子一歪，晕倒了过去。 顾隐渊扶着她，大吼道：“幽絮！幽絮！”这一下惊动了众人，纷纷涌上来“寨主、寨主”叫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