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难得糊涂（4）
二人说话间，博山已经一招迎了上去，此招更是简单粗暴，趁着刚刚内息奔涌之际，一剑刺出，又是一招“凤鸣岐山”，只是这次的剑啸声更为激烈刺耳。 莫仁青如何不识的此招，不得不收剑抵挡，瞬间刺出十三剑，撞剑之声乱响，这才挡住此招，莫仁青又连续后退了三步。 博山道：“自上次输给了莫掌门，在下这些年勤练不辍，也算是知耻而后勇了。”莫仁青道：“看来顾楼主真是一语中的，本门武功花招太多，上风不能胜，僵持必然败。不知这昆仑派的剑法有何弱点？” 博山脸色微微一变。 顾隐渊道：“在下之前并未见过博山掌门动手，于昆仑剑法完全不解。” 博山在天正山庄曾经输给舒阳明，但当时顾隐渊并不在现场，没有亲眼目睹这场战斗。 莫仁青道：“顾楼主所言极是。”口中说着，手中的长剑倏地倒转，竟刺向自己胸口。众人都是吃了一惊，博山一时也呆在当场。却在此时，莫仁青身子倏地一转，翻身刺向博山小腹，在回旋之力下，剑尖不住颤抖，看不清到底刺向何处，乃是祁山剑法中的“绝路问津”。 祁山剑法总共五十四招，据说是为了纪念六出祁山而不克的诸葛孔明，招式中的每一招的名字也和诸葛孔明的故事有关联。 莫仁青一招“绝路问津”之后紧跟一招“七擒孟获”，跟着“失街亭”、“舌战群儒”、“草船借箭”一一使出，眼前剑影霍霍，如封如墙。 博山也不甘示弱，一一应对。二人瞬间交手了三十余招，不分胜负。 众人看着二人对决，有的在感叹二人剑法之高深，有的在想如何破解莫仁青坚不可摧的防守，有的在想如何应对博山势如破竹的进攻。 这时，莫仁青忽然双手从两侧垂下，似是完全放弃了抵抗。博山略微迟疑，又想：“空城计？你如此托大，我可不是踟蹰不前的司马懿，难不成还怕你不成？”想及此处，长剑在内力逼迫之下竟然变得弯曲，直取莫仁青右臂“曲池穴”，正是昆仑剑法中的“瑶池相会”。 却在此时，莫仁青横剑一挑，双足飞起，直踢博山胸口，乃是一招“隆中对”。这一招看似简单，但长剑上挑，必用双足之力，跟着双足起飞，乃是一股力道一分为二，对于内息的掌控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 博山吃了一惊，想回剑已是来不及，右手长剑一按，贴在敌人长剑之上，身子跟着一矮，借力剑向左划，刺向莫仁青双腿。 莫仁青感觉对方一股大力压在剑上，身子不自主向下，忙顺势左转，悬空着转了半个圈子，借身子之重，长剑点地，翻身踢向博山。 博山身子后转，背对博山，左臂一横，挡住莫仁青两脚。 莫仁青借势后退，落在地上，博山也借势转身，面对莫仁青。 这两招已经无法说出是剑法中的哪一招，乃是二人多年武功浸淫之下临时反应，只看的众人叹为观止。二人也不自主惊出一身冷汗，刚刚这一下，稍有不慎，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博山大声道：“莫掌门，大敌当前，今日不如就此收手吧。”莫仁青不理会，道：“顾楼主，你可看清楚了？” 顾隐渊“唔”了一声道：“看清楚了。”顾隐渊道：“这昆仑剑法的漏洞在哪里？” 顾隐渊道：“昆仑剑法传承数百年，招式虽然有漏洞，但招式之间有救应，有召唤，有呼应，有回环，无懈可击。博山掌门又浸淫多年，这其中的变化更是熟稔于心，实无破绽。” 博山看他二人旁若无人地点评自己的武功，不禁心中有气，但听到顾隐渊说“实无破绽”，心下又十分得意，道：“黄口小儿，昆仑剑法什么时候轮到你评头论足了？”不过这句话批评的意思少，得意的成分多。 莫仁青道：“若无破绽，岂不是立于不败之地？”顾隐渊道：“非也。双方比试，不知是招式的比划，还涉及力量、内力、速度、临机变化等，甚至阳光，风向、降雨等对于一局的胜负影响也很大。” 莫仁青道：“若在下想赢博山掌门当如何？”顾隐渊道：“当主动出击，制造破绽。”莫仁青道：“此话说着容易，做起来却是很难。” 博山看二人谈笑风生，气的浑身发抖，正要喝止，忽的又想：“他二人难不成是故意将我激怒？再找机会将我打败。嗯，必然如此，不然如此生死相搏的时候，他们为何还有闲情逸致在此谈论武功之事。”想及此处，心绪顿宁，长剑在身前舞和剑花，倏地上前，长剑晃动，星星点点，不知刺向何处，正是一招“群山莽莽”。 莫仁青也挺剑而上，长剑如龙，冲着其中直接冲去。博山吃了一惊。虚明和神心也相视一眼，很明显这招和祁山剑法中的每一招都不同。 博山一时不知莫仁青是何意，右手一抖，长剑已经瞬间凝结，剑尖撞在莫仁青剑尖上，火光四溅。博山全力运气，猛冲上前。却在此时，莫仁青长剑一歪，双剑一错，双剑分别冲着对方的胸口而去。 博山更是大惑不解，二人所用的都是寻常之剑，不过博山的剑长了一寸。如此两败俱伤的打法，莫仁青恐怕要先倒下。莫仁青号“西域剑神”，如何能不知此理？他为什么要明知故犯？ 正犹豫之间，却见莫仁青长剑倏地脱手，空中转了三个圈子，又落入手中，跟着博山一剑刺入了剑柄两侧突出的剑颚之上。 莫仁青长剑再次脱手，快速飞旋。博山感觉长剑要脱手急忙回剑。莫仁青在剑柄上拍
出一掌，长剑贴着博山长剑直接刺入博山右肩，深入三寸。博山长剑脱手，博海吃了一惊，急忙上前扶住，运指成风，封住肩头的几处大穴位，缓缓将长剑拔出。 原来博山的剑剑柄连接剑身处只是一点点突出，莫仁青的却有一个很明显的剑颚。 博山挣扎着起身，道：“你第一招就是为这招做准备？”莫仁青点点头道：“没错！”博山道：“所以你第一招故意刺我的剑柄？”莫仁青道：“没错！这个时候就算刺你的肩膀也刺不中。”博山怒道：“阴险小人！”莫仁青故意把声音放的极慢，道：“兵……不……厌……诈……” 话音刚落，却听到不远处喊杀声四起，众人不约而同的向湖面看去。 顾隐渊道：“是九曲迷踪寨围攻忠义帮和唐门的声音。”神心吃了一惊，道：“你们故意拖延时间？”博山道：“莫掌门，你……你勾结九曲迷踪寨！” 莫仁青道：“你输了，你现在说什么都行。但你很快就死了，以后就是我说什么都行了。”博山气的一口鲜血喷出三尺远，骂道：“奸贼！” 神心仍是不信，道：“莫掌门，你……难不成你……”莫仁青道：“神心道长，在下只是公报私仇。”神心道：“这……”此时也不由得他不信莫仁青所言为真，也不由得他不承认他报仇有理，唯一的问题是：为什么偏偏选这个万分危急的时候。 莫仁青转身对着顾隐渊和沈幽絮深深一躬，道：“沈寨主，顾楼主，在下过去多有得罪，今日忝着老脸恳请二位，可否就此搁置仇恨，化干戈为玉帛。”沈幽絮忙扶起莫仁青道：“莫掌门客气了，祁山派与本寨本就没有仇恨，乃是被自诩正派的人裹挟才不得不为敌。今日能放下兵刃，实是再好不过。” 莫仁青道：“多谢沈寨主宽宏。在下想登门提前讨一杯的喜酒，不知可否不吝？”沈幽絮道：“如此再好不过。不过在下要事在身，暂时不能亲自相陪，请莫掌门不要见怪。”莫仁青笑道：“晓得，晓得。”沈幽絮道：“樊寨主，请你不惧重伤，带莫掌门去总寨休息。”樊星忙起身道：“是！寨主。” 博山忙叫道：“虚明掌门！你……你怎可坐视莫仁青和九曲迷踪寨勾结！” 虚明面露踟蹰，若真的说起，武当派和九曲迷踪寨也没有深仇大恨，但如今正派之人都看着自己，又如何能和莫仁青一般毫无顾忌？ 博山道：“虚明掌门，别忘了去年顾隐渊在长安杀了多少武当弟子！”虚明猛地惊醒，从长平公主赐封倚楼听风雨时，他已经知道那是长平公主设的计谋，但作为大明百姓，自然不能怪罪公主，这份仇恨自然是放在顾隐渊身上。 这时，远处的船已经渐渐靠近。 此次九曲迷踪寨派出了寨中仅有的三艘大楼船，分别由沈冀符、沈雍筏和沈伊君率领。尤其是沈伊君，乘坐小船下湖之后，去了第六水寨换了大船。大船之后则是密密麻麻的乌蓬小船。 正派之人大多不熟水性，只有忠义帮的人长期在水上讨生活，但他们大多坐的是普通的小船，在九曲迷踪寨大船的冲击下，很快就被撞得支离破碎。后面的小船快速跟上，用长钩、长矛对着正派之人便是一阵乱戳乱捅。正派之人的武器大部分是短兵器，眼睁睁看着敌人向这边打来，却无能为力。 有些武功高强的见势不对，跳到对面的船上近身短打，砍翻三五个人，但立足不稳，不是被一群人打倒，就是被起伏不定的波浪晃倒，乱刃戳死。 唐家四兄弟见势不妙，纷纷丢出暗器，虽然在船上失了准头，但地方站的也密，一手下去，便能打死、打伤数人。 、沈冀符见状，对沈雍筏道：“二弟，小妹已经在岸上大胜，咱兄弟不能给小妹丢脸。”沈雍筏和凌翼在旱路埋伏，上船饶了个大圈子才和沈冀符汇合，本来想向李露月轻功，结果劈头盖脸的挨了一通骂，心中正窝着一团火，道：“好！老子在陆上没做到的，到了这水上，可由不得你们了。”上前抢先截住唐彧。 沈冀符也飞身下船，上前截住唐形。 凌翼正犹豫间，于如影、于随形兄弟二人已经围住了唐钐。沈伊君大胜喝道：“凌翼！你也是九曲迷踪寨之人，任何事情都比不得比寨子的安危！难不成，你想让你爹在九泉之下不安！” 凌翼登时醒悟，便要跳下，却见唐家三兄弟已经被拦住，其他的不是忠义帮普通帮众便是唐门的二三代弟子。想帮助沈冀符和沈雍筏，又怕破了江湖规矩，伤了二人的脸面。 沈伊君又道：“难不成需要我亲自下去杀敌吗？”凌翼心一横，直接跳上一艘小船，双掌将二人震入湖中。 李露月大声道：“专杀唐门中人！”凌翼不知原因，但李露月率众将敌人逼退总寨，总是有她的道理，看这艘船上多是忠义帮弟子，回头看不远处另一艘船上，全是唐门弟子，纵身一跃，跳上旁边的大船，快步走到那艘船边上，跟着跃下。 凌翼一掌向一人面门拍出，那人横臂一格，回了一掌。凌翼左掌迎上一掌，双掌交错，各退了一步。 李露月眉头紧锁，此人正是唐彬，他年级尚小，不过十四五岁，混在唐门之中，初时没有发现。 凌翼看来了个硬茬，反而兴奋起来，喝道：“小子，且看我这招！”左掌做防守状，凝气于右掌，右掌渐渐变得赤红，如同着了火一般。唐彬略微一呆，一股炽热之气已经扑面而来，不敢怠慢，双掌在身前画圆，全力外推。 唐门暗器天
下无双，剑法也十分高明，但这拳掌功夫却是一般。唐彬这一掌乃是全力以赴，无任何掌法技巧，全凭自身内力和一身蛮劲。双掌既出，只觉掌心似要着起火来。跟着整个手掌，甚至到手臂都要燃烧起来，低头看时，双臂如常，并无丝毫火焰。 凌翼一掌既出，跟着又是一掌。唐彬无奈，只好重新提气，双掌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