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晓是非（5）
这时，只听得有人喊道：“九曲迷踪寨的余孽已经是强弩之末，为何不全力向前，将他们彻底扫灭！”顾隐渊微微一愣，这声音苍老低沉，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正是秋池。 一个中年汉子冷笑道：“秋前辈可以试试！”秋池佝偻着身子，看了看眼前的巨石阵。李露月不再发号命令，巨石已经停止运作。 秋池道：“区区几块破石头就能阻挡堂堂八大派吗，只要四面八方包围了，将这些破石头移开不就好了。” 众人一想，果然有理，他这么一说，马上有几个手持盾牌武器的精壮汉子跃上，一面挡着对面发暗器，一面缓缓向前，已经忘了“四面八方包围”这六个字了。 眼看马上就要走到巨石前，李露月挥动旗帜，阵中的石头又开始迅速移动，恍惚之间，阵中万箭齐发，只有两三人略加抵抗，这几个汉子便应声而倒，未倒下之人再也不敢上前。 正法看众人乱糟糟的，若继续如此，死伤必然不少，道：“虚明道长、神心道长、博山道长、莫掌门、唐掌门，我等各派每派一个高手进攻一个巨石，与之角力，将其挪开。” 话音刚落，少林寺正法为首，正严、正空、正大双掌合十向上。虚明也令门下虚冲、虚静和弟子木清、木荣向上。其他派看少林、武当已经精锐尽出，峨眉派的神心，神虚、神明、神风，青城三丁，昆仑派博山、博海、真阳、真寂也纷纷出列。 莫仁青漠然地看着前方，无动于衷。 秋池说完这句话就藏到了人群中，消失不见。 唐门的唐彧、唐形等七兄妹正要上前，博山道：“有劳唐门诸位以暗器掩护，免得中计，着了敌人的道。”唐彧道：“是！博山掌门。”让兄妹七人散开，手中暗器纷纷，掩护众人上前。 少林寺四大高僧和武当派四大高手一同上前，同时用力推动眼前的巨石，其他各派高手也从不同角度向前推动巨石。为了巨石的滑动方便，昨夜九曲迷踪寨已经演练多次，地上甚至磨出了许多痕迹，在他们如此高深内力的推动之下，直接向后冲去。 众人心下一喜，如此以来，便可直接将石阵平推到墙角，逼迫其中的九曲迷踪寨弟子出来。正思量间，却见石头再次快速移动，刚刚推着石头进入的各大派掌门和高手，均陷入阵中。 众人心中一寒，跟着就听到阵中声声惨叫，也不知道是谁又丧命了，只听得胆战心惊。 这时，听到阵中博山大喊道：“各位掌门，全力向前，别跟着敌人的阵势转圈子！”阵中之人齐声道：“是！” 各派掌门和高手进入阵中，李露月居高临下，不断的挥舞旗帜变阵。 已过正午，本来还不到晚上，但九曲迷踪寨背靠庐山，中午过后，瞬间由明转晦，山湖中雾气渐渐笼罩，更发显得石阵诡异。一道斜长的影子从山上打下，有人立刻看到在山上挥动旗帜的李露月，叫道：“那边有人指挥！” 唐彧抬头一看，却见李露月站在一座似塔似碑的孤立之墙上，高三丈有余，背靠一间大屋，正是九曲迷踪寨的议事厅，两侧一面是总寨主的闺房，一面是沈幽絮平日处理寨内事情之所。 唐彧看各派高手已经进入阵中，暗器已然无用，道：“大哥，三弟，咱们把那个女人打下来。”唐门现在就以他三人武功最高，看这距离，其他人的暗器显然够不到。 唐形、唐钐点头道：“是！掌门！”说着飞身而起，跃上旁边的屋顶，从两侧向李露月奔来。行至途中，唐形右手平平挥出，掌中接连飞出十余枚暗器，狂奔之下，从手中飞出时还是直直一条直线，出手之后，却形成了一个围攻李露月的圈子。 唐钐双手翻飞，手中的暗器层出不穷，似是乱丢，有的横飞、有的斜飞，有的绕着圈子，有的甚至上下浮动，行至途中却几乎聚于一点，便是李露月的位置。 李露月浑然不觉，眼看暗器纷纷飞向她的身体，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有人甚至欢呼雀跃。不想李露月中了暗器，经浑然不觉，仍不断的挥舞旗帜，指挥阵中之人推动石头，释放暗器。 正派之人一脸惊愕，却不知顾隐渊担心李露月全心指挥，忘了防备他人偷袭，连夜让樊星将藤甲取了，给李露月穿上。 二人距离本来就远，暗器到了李露月身边威力已是大为减缓，如何能穿透藤甲的防御。 唐彧后至，道：“打她的头！”这时，一个声音从角落中传来，道：“谁敢打‘烈侠’的孙女？”众人回头一看，却是莫仁青。 唐影就在莫仁青身边，厉声喝道：“莫掌门，你这是何意？”莫仁青到：“她是‘烈侠’李箭的孙女，本门立足西北，昔日‘烈侠’多有照顾，莫某再不济，也不能放任‘烈侠’的孙女被人杀了。” 唐影尖叫道：“莫掌门是要纵敌吗？”莫仁青道：“你们要灭九曲迷踪寨，我不介意，甚至赞成，但今日无论如何，谁也不能动‘烈侠’的孙女。” 祁山派创派有五百多年，一直在西北不温不火，莫仁青继任之后，这才忽然崛起，成为江湖上的十大正派之一。而莫仁青之所以能脱颖而出，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得到李箭对于武功天马行空的理解。 唐门六男五女，如今已经死了三人，本就满腔怒火。如今各大派掌门陷入阵中，三位大哥在围攻李露月，现场就以唐影最大，怒道：“先杀了这个吃里扒外的莫老儿。”一面说着一面挺剑而上。 莫仁青也不客气，道：“若是比剑，莫老儿还
没怕过谁。你爹唐啸都未必是我的对手，何况你这个丫头片子！”说着长剑一出，发出阵阵低吟，迎了上去。双剑相交，唐影的剑应声而断。 唐门以暗器著称，剑法也是非凡，不过遇到莫仁青这样的剑术大师，无疑是以弱对强。 唐影吃了一惊，正要摸暗器，不想莫仁青剑势不停，顺着将断剑弹回。断剑冲着唐洋迎面而来，匆忙低头。断剑贴着额头向后飞去，从额头到头顶的一撮头发被剃得干干净净，看着十分滑稽。 唐彦、唐彭、唐彬看姐姐吃亏，急忙上前。 莫仁青道：“这下是看在诸位都是正派同门的份上，饶你性命！若还要动手，就别怪莫老儿不客气了。” 唐影脸色铁青，本来穿着一身黑短衫，更显得脸黑。 这时，忽见有人推着巨石从阵中冲出，瞬间冲到了人群中，众人惊呼一声，四散奔逃，唐家四姐弟和莫仁青回头看时，巨石已经到了眼前，巨大的冲击直接将唐影、唐彦和唐彭震飞了出去，唐彬跑的较慢，落在后面，这才没有没撞到。 莫仁青飞身而起，已经跃上了巨石，向下看去，却是虚明，身后还跟着虚静、虚冲和木清。这时，有一个巨石推了出来，巨石背后还挂着一个人尸体，正是被直接撞死的平十八。众人四散而逃，生怕被巨石撞到。却是神心带着神明、神风冲了出来，神虚被困在阵中，生死不明。 原来八阵图正如其名，有八种阵法的变化，分别是天覆阵、地载阵、风扬阵、云垂阵、龙飞阵、虎翼阵、鸟翔阵、蛇蟠阵，变幻莫测，正派十几个高手冲入阵中，瞬间就被四处乱转的石头绕的头晕目眩，又被横冲直撞的石头撞得失去了方向，很快就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窘迫之境。 武当、峨眉二派虽然不懂这八阵图，但二派都出自道门，平日里九宫八卦的方位练得熟了，虽不能真的破阵，但能勉强辨认方向，沿着一个方向全力推动巨石，虽然沿途有人或巨石阻挡，但凭着高深的功力，竟真的冲了出来。 这时昆仑派也跟着冲了出来，却不是正对人群，而是冲到了左侧，不过跟在博山身后的只有师弟博海，两个得意弟子真阳和真寂已经陷入阵中。 三派武功不同，三个掌门性子不同，没想到竟然同时想到了这个主意。 与此同时，李露月在上方指挥，看三人丢暗器向自己头上冲来，微微一笑，从容舞动旗帜，阵型变化。飞身从高塔处跳下，这高塔有三丈高，若非顾隐渊、杨真这等高手，直接跳下，非摔得断手断脚不可，但就在她跳下时，正好一个巨石来到脚下，她轻松落在巨石上，继续挥舞旗帜。 三个巨石从阵中冲出，阵法已经出现了破绽。虚明大声道：“方丈大师，冲着一个方向猛冲，敌人人少，必能冲出。” 话音刚落，却见一个红衣僧袍的胖大和尚如一坨肉山，从阵中飞出。站在最前方的虚明、神心见状，都是吃了一惊，急忙伸手用化劲接住，却觉冲力仍难以化解，各自连退三步，这才停下，站在他们身后的两名弟子也被冲撞而死。 众人定睛一看，更是大惊失色，出来之人竟然是正法，只见他口中鲜血汩汩而出，已然死去，却是死后被人丢出。 原来，众人冲入阵中，很快就迷失了方向，武当、峨眉、昆仑三派出身道门，侥幸的脱。少林寺虽然武功高强，奈何对阵法截然不了解，只是在里面横冲直撞，不但没有走出，反而各自走丢了。 正法正不知所措时，忽的一个转身，却看到了沈叔先。原来昨夜训练，樊星、黑落等把人对于阵法的运转已经熟稔。但黑落身死，沈叔先临时顶上，只是李露月临时交代了一番，远不如其他人走的熟。开始还能看懂指挥，随着十大掌门冲入，很快就冲乱了阵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移动走位，结果稀里糊涂撞到正法面前。 正法自是认得沈叔先，当即撇下眼前的巨石，双掌合十，在身前形成坚固气墙，正是须弥山掌中的高明之处，双掌挥动，向沈叔先四面八方涌到。 沈叔先武功本就略逊正法，若是公开决斗，借助“不欲神功”之精妙周旋，或要战至千余合。如今沈叔先先战了峨眉派三大高手，本就疲累不堪，正法却长驱直入，一路未遇任何强敌，加之深入阵中，更是增了几分“背水一战”之勇气。 沈叔先忙借力将正法掌力引入一边，不想敌人掌力绵延不绝，如大江开辟小支流，虽可引得部分，大量掌力还是如墙一般挤尽，登时口中一甜，一口鲜血喷出。 李露月从高台上落下，如何看不到现在这个情形，忙指挥顾隐渊靠近。 顾隐渊正在和少林寺正严、正空、正大三人剧斗，倒不是他托大，敢以一敌三，面对三个少林高手。而是正严一路冲入，平十八推动巨石躲闪不及，尚未交手，便被正严撞翻在地，被刚刚从旁边绕出的丁洋补了一剑刺死。平十八守的是景门，如此一来，一个缺口已经杀出。李露月看的清楚，急忙让沈徐京过来堵住。 正严和丁洋都未察觉他们已经稀里糊涂的走了出来，正犹豫间，已经被沈徐京挡住去路。却稀里糊涂地和正空汇合。 三人合兵一处，也辨不清方向，只往一处冲去。绕着巨石也不知道饶了几个圈子，忽然听到外面虚明的喊声，三人大喜，顺着虚明声音的方向推动巨石。刚走两步，却听到了顾隐渊的声音“正大大师，你出手毫无预兆确实练的不容易。不过武功都是用来杀人的，你故意掩饰出手手法，
却让出手的速度慢了，高手对决，就在刹那之间，你这是故意将性命交给对手！” 三人相视一眼，又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