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来日方长（2）
琴昭道：“探明营架构十分简单，孙子兵法所云：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营长之下有六大高手，宫本樱子是六大高手之其疾如风。” 顾隐渊问道：“佐佐木柚子呢？” 琴昭道：“佐佐木柚子不再六大高手之列，甚至不是探明营种人，只不过自幼和宫本樱子交好，一直帮她做事而已，算是一生之敌吧。” 顾隐渊道：“显明、显仁两个和尚呢？” 琴昭道：“他们是不动如山之显山的弟子。”顾隐渊道：“两代僧人用一个辈分？”琴昭道：“东瀛人不服王化，多是如此。就像他们引以为傲的关白丰臣秀吉，继承其关白之位乃其幼子丰臣秀赖。” 顾隐渊摇头道：“果然是一群蛮夷之辈。其他四人公主可知？” 琴昭道：“其徐如林乃是德川家康的爱将井伊直政的后人井伊直胜。侵略如火乃是甲贺派高手柳生宗直，佐佐木柚子算是他的弟子，不过他只是教过她武功，没有正式的拜师。难知如阴乃是一个汉人。” 顾隐渊奇道：“他们不是对汉人十分戒备吗？” 琴昭道：“没错！阮漪去了十年她们都不信任，但此人已经在东瀛二十年了，深得服部半藏的信任。” 顾隐渊试探地问道：“难不成此人是‘毒医’孙晚景的儿子孙不疑？” 琴昭道：“没错！正是此人。” 顾隐渊道：“这么说来，这么多年阮漪还是立下不少功劳的，不但学了武功，还把浑然不知毒药拿到了。” 琴昭道：“其实是阮漪心太急了，她已经获得了服部半藏的信任，结果功亏一篑，现在再想混入其中，几乎是不可能了。”顾隐渊道：“原来如此。” 琴昭道：“这最后一个动如雷霆也是德川家康下属的猛将之后，叫做多本忠秀。” 顾隐渊道：“多谢公主，有了这些信息，臣的信心更足了。”琴昭道：“预祝你马到成功。”顾隐渊道：“臣一定将其彻底扫灭。” 琴昭幽幽地道：“不要恋战，别忘了在长安将军府本宫和你说的话。” 顾隐渊道：“大明虽然衰弱，但以臣浅见，还未积弱如两宋，如能好生谋划，未必不能起死回生。” 琴昭轻笑一声道：“多谢你安慰我，除非你有主意，不然的话，就不要用这种话搪塞本宫了。” 顾隐渊确实没有主意，只好道：“夜已深了，不知公主前往何处安寝？” 琴昭道：“你开始赶我走了是吗？”顾隐渊忙起身道：“臣不敢。”琴昭道：“这倚楼峰最好的地方应该就是你这儿了，我去里屋休息，你在外屋守着。” 顾隐渊道：“是！公主！臣立刻抚琴唤来为公主更衣？” 琴昭道：“你不有丫鬟吗？让她们来就好了。等抚琴下谷再上来，天估计都要亮了。” 顾隐渊道：“服侍臣的都是一些乡下丫头，不识宫中规矩，恐冒犯了公主。” 琴昭道：“无妨，本宫也在江湖上行走多年，也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顾隐渊诚惶道：“臣不是这个意思，臣这就叫爱莲过来。” 倚楼峰来了朝廷的公主，这是前所未有之事，倚楼峰之人自是无人敢安睡。爱莲、小藕等人也是随时待命，待顾隐渊召唤，忙跑过来，伺候这位真正的贵人。 顾隐渊就在屋外坐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爱莲等人又来伺候琴昭洗漱更衣。琴昭换掉了正式但十分沉重的礼服，而是换了一身江湖中人的短打打扮。但面容的傲气和行为举止中的贵气换任何衣服都无法阻隔。 用过早膳，顾隐渊将琴昭等人送上楼顶，姜礼察言观色，让季漠等人不用上山。只在山下守护。 琴昭正要上马离开，忽听得有人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阻拦楼主夫人！”言语霸道，声音清脆激越。 顾隐渊心砰的一跳，忙道：“住手！”却见季漠已经被一个身着金红色短袄的人一脚将单刀踢飞。 季漠忙不迭地跑过来道：“师兄，这个婆娘强行闯山。”金红袄女子一个箭步上前，一掌就要打在季漠脸上，一面骂道：“什么婆娘！真是不长记性！我是你们楼主夫人！你叫他师兄，就得叫我师嫂！” 顾隐渊急忙伸手握住她的皓腕，道：“幽絮，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沈幽絮。 沈幽絮杏眼一翻，轻哼一声道：“我若再不来，万一再有什么哈萨克明月，东瀛小妖女把你看上了，给你来个霸王硬上弓，我这个正牌夫人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顾隐渊粗略估算，这时李露月和樊星确实已经到了九曲迷踪寨至少半个月了。如果琴昭快马加鞭的话，刚好能到此。 沈幽絮回头看到抚琴和正准备离开的琴昭，微微一笑道：“这又是哪里的妖女？” 抚琴吓得脸色发白道：“沈寨主不可乱说，这是本朝的长平公主。” 沈幽絮似笑非笑地道：“难不成公主也看上我家相公了？不过以堂堂公主之尊，来顾府做个侍妾，让我这个做姐姐的有些诚惶诚恐啊。” 琴昭微微一笑，若是肯定，这就是堂堂公主答应做小了；若是否定，则是承认了她顾夫人的身份，以她堂堂公主之尊，不能出尔反尔，更不能以权势压人。 琴昭道：“好一张厉害的巧嘴，抚琴，这个野丫头是谁？”抚琴道：“回禀公主，她是九曲迷踪寨的寨主沈九，大名沈幽絮。”琴昭道：“原来是个反贼头子。”看向顾隐渊道：“顾护卫，你可是刚刚受了朝廷封赏的一等持剑护卫，还不快将她拿下！”
沈幽絮摇摇头道：“常言：最无情是帝王家。我一直好奇这帝王家比我这整日刀头舔血的土匪头子还要无情？如今看来，古人诚不我欺。我相公有心帮你，你却反咬一口，要其杀妻。《铡美案》中的公主难不成就是阁下？” 沈幽絮看到抚琴，便立刻想到眼前的公主便是东方山庄的琴昭，《包公案百家公案》中《铡美案》的公主名曰“昭阳公主”，她自取的名字中正好有个“昭”字，暗讽其效仿她唆使陈世美杀妻灭子，欺君罔上。 琴昭虽出身宫中，但多年在江湖中走动。这本小说集虽不如《三国演义》、《水浒传》等流传更为广泛，但也是一部脍炙人口之作，曾有过涉猎。道：“昔日抗金名将韩世忠，有妻名曰梁红玉，虽是风尘出身，却忠肝义胆，协助韩世忠困金兀术于黄天荡。挽救大宋的半壁江山。可谓为人妻子之典范。顾护卫已经答应本宫，将来一定会挽大明江山于既倒，到时候姑娘可不要还不如一个妓女。” 琴昭道：“若不是当年完颜构十三道金牌召回岳飞，说不定大宋就不是半壁江山了。小女子的相公可不能做第二个孙承宗，更不能做第二个袁崇焕！” 宋高宗赵构屈膝投降女真人，沈幽絮故意称呼其为“完颜构”，以示羞辱。如今大明王朝面对的还是女真人，而崇祯皇帝屡次罢免孙承宗，最后孙氏一族死于非命。袁崇焕更是因为被崇祯皇帝怀疑，最后惨遭凌迟处死。暗讽大明朝廷和当年的大宋朝廷一般，甚至还不如大宋朝廷守着江南苟延残喘。 二女引经据典，唇枪舌剑，其他人自是不敢多言。顾隐渊也是个能言善辩之人，此时却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这时，杨一心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你们说的真有趣，我要懂这么多道理就好了。” 琴昭已经知道杨一心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只是微微一笑。 沈幽絮虽然将天正山庄上上下下都打探得十分清楚，毕竟没有亲眼见过杨一心，问道：“姑娘又是哪位？” 杨一心道：“二嫂，我是杨一心，你的小姑子啊。” 沈幽絮早知杨一心是个简单的丫头，如今看来，果然如此，道：“哎呀，这可糟糕了。我都不知道你也在这儿，都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到时候你可得在娘亲那里好好给我说说好话。”杨一心道：“这是自然，你博学多才，武功又高，娘肯定也喜欢的不得了。” 沈幽絮道：“就是不知道你的大哥是不是会同意？”杨一心不明所以，问道：“为什么还要大哥同意，娘同意了不就好了吗？” 沈幽絮笑道：“长兄如父，隐渊爹死的早，自然要听大哥的话了。” 沈幽絮摆摆手道：“不对，不对！我和二哥是同母异父的兄妹，我和大哥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大哥和二哥其实没有任何关系。” 沈幽絮上前左手拉着她的右手道：“原来如此！多谢你了小妹。”一面说着一面从怀里取出一盒桂花饼道：“这是我们江西的特产，权且当做给小妹的见面礼，过几天我再准备几分厚礼。”杨一心接过了，敛衽道：“多谢二嫂，不过有这个就够了。” 琴昭冷笑一声，铁青着脸道：“顾护卫，本宫告退了。别忘了你的承诺。”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顾隐渊拜倒道：“恭送公主！”身后属下也齐刷刷拜倒道：“恭送公主。” 沈幽絮与她唇枪舌剑，只是想让她打消对顾隐渊的念头，并非真的愿意和一个公主为敌，也跟着拜倒。 琴昭回头一瞥，发现沈幽絮也跪下了，暗想：“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本来还想出言挤兑，但如此情形，反而显得自己堂堂公主过于小气，轻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时杨一心却冲上去拉住琴书棋道：“你要去哪里？” 琴书棋看一眼琴昭，琴昭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琴书棋道：“我自然是要跟公主回去了，公主去哪里，我去哪里。” 杨一心瞬间落泪道：“你又不是驸马，为什么她去哪里，你就要跟着去哪里。” 琴书棋忙上来堵她的嘴道：“这话不可乱说，是要掉脑袋的。” 杨一心直接扑到他怀里，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道：“我发现我爱上你了。我现在就回去找大哥和娘，让他们把我许配给你。但你得告诉我你去哪里，不然我以后都找不到你了。” 这一下不止琴书棋被吓了一跳，顾隐渊也是大吃一惊。其他人面面相觑，虽然都是江湖中人，但不少人心中礼教大防还是很要紧的事情。一个女子如此公然表白，还强吻男子，着实惊世骇俗。 琴书棋一时之间也不知所措，杨一心忽然哈哈大笑道：“这样你就跑不掉了，反正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 顾隐渊只听得目瞪口呆，只是一夜，二人将所有的事情都办完了？ 琴书棋素来淡然，这时却满面焦虑，挥手道：“杨姑娘，此事关乎你的名节，万不可胡言乱语。在下只是与你攀谈一夜，什么都没有做。” 杨一心道：“我知道啊，所以我吻了你啊，这样我就怀孕了，我只吻过你一个男人，孩子肯定是你的。”随即脸色大变道：“难不成你要赖账不成，现在可是有这么多人看着！”捂着脸跑到顾隐渊面前，指着琴书棋道：“二哥，他欺负我。” 顾隐渊无可奈何道：“少庄主，舍妹一直如此，请少庄主不要见怪。” 琴书棋哭笑不得地道：“顾楼主，在下就此告辞。” 这时，琴昭已经走远，只听她远远道：“杨一心，琴书棋接下来就要去京城
，你如果喜欢她就一起来吧。” 杨一心急忙从顾隐渊手中挣脱跑了出去道：“太好了！我从来没有去过京城呢。” 顾隐渊想出手阻拦，手刚刚抬起立刻转了方向，抱拳道：“舍妹就有劳少庄主照顾了。” 琴书棋满面惊愕，这“烫手的山芋”这就交给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