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鬼影无踪(5)
顾隐渊道:“我再说一次,把万毒黑花交出来!”谭霓裳看他神色冷峻,似有怒发冲冠之势,也不禁有些害怕,道:“我真的没有万毒黑花,我跟着那个白头发年轻人就是来找万毒黑花的。” 顾隐渊不再言语,右手高高举起,猛地劈下。谭霓裳修行“御气六力”的功夫也有十多年了,从未见过这样的招式,刚想躲闪,却觉浑身一凉,全身的衣服已经被劈的四散裂开,袍内的棉絮漫天飞舞和大雪融为一体,身前中门大开,露出里面雪白娇柔的胴体。 谭霓裳一声惨叫,顾隐渊道:“别担心,我只要万毒黑花,不要你的命。”说完,倏地一声,人已经没了踪影。 谭霓裳急忙把衣服裹好,但棉絮已经支离破碎,虽能蔽体,却不能御寒。 顾隐渊返回屋内,却见屋内早已没有了樊星的身影,暗呼“上当!”正要询问李露月当时情形,却听到空中有人喊道:“‘万毒黑花’我拿走了!哈哈……” 顾隐渊跳上屋顶,但雪越来越大,白茫茫灰蒙蒙一片,哪里还能看到那人的身影,只看到不远处身下血红一片的樊星。 顾隐渊提起樊星的后襟,从天井跳下,一股内力从大椎穴注入他的体内。 樊星轻咳一声,醒了过来。顾隐渊厉声道:“幽絮现在如何?”樊星道:“她很好!” 顾隐渊瞬间明白了,为了讨好沈幽絮,樊星必须亲自把“万毒黑花”交给她,但只要自己离开,谭霓裳很有可能去而复返。他武功本就不及谭霓裳,重伤之下,更是不如,只能借刀杀人,让顾隐渊关心则乱,勃然大怒之下将她杀死。 顾隐渊轻叹一声道:“你能自己疗伤吗?”樊星道:“放心,我不会接受你的好处的。”顾隐渊道:“这样最好!” 顾隐渊看着眼前之人,赛貂蝉噤若寒蝉,蔡踊神情委顿。连一直十分吵闹的黄尚、白奢夫妇都缄口不言,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时,门外马蹄声又起,顾隐渊忍不住皱眉“估计是雪中找不到路,那些人又回来了。” 很快的,马蹄声奔到近处,一人大声喝道:“什么人把门砸成这般模样?”跟着一人当先闯入,只见他身形高大,比顾隐渊高了一头,只比瘦马矮,面容黝黑,膀大腰圆,身着黑色熊皮袄,脚踏黑色皮靴,如同一头真的黑熊。手执马鞭,大步走入,冷电一般的眼从众人眼前扫过,最后眼神落在顾隐渊身上,道:“你是何人?为何私闯民宅,杀人越货!” 顾隐渊看是主人回来了,只好抱拳道:“在下途经此处,天降大雪,正好看到此间房屋,特来躲风避雪,打扰了贵主人,请贵主人原谅。” 大汉道:“你若真打扰了这边的主人,我倒反而要感谢你。”顾隐渊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贵主人这时何意?” 大汉上下端详他一番道:“你是何人?为何杀万马马场的人?”顾隐渊微微一愣,道:“在下顾隐渊,刚刚万马马场确实有人在此,但已经连夜冒雪离开了。” 大汉面色大变,惊呼:“你就是顾隐渊!”顾隐渊道:“正是在下!” 大汉脸色变得十分狰狞,道:“江湖传闻你滥杀无辜,阴谋造反,杀害任侠,怙恶不悛。我在这西北马场还好奇,天下哪有如此凶残之人,今日看来,江湖传闻确实做不得真,你比这江湖传闻还要邪恶百倍。今日我马万奔就要为民除害,为自己的寿辰献礼!” 顾隐渊道:“原来是万马马场的马场主。失敬失敬!”马万奔凝神戒备,生怕顾隐渊突然袭击,道:“我不需要你这个反贼来敬!”说着,大吼一声,一鞭向顾隐渊双足卷到。 顾隐渊从江湖传闻他杀了杨真开始,就不想对此做任何解释,看鞭子飞来,一抬脚,将鞭子踩在脚下,跟着飞出一脚,将马万奔踢出院外。 马万奔虽然驯马之术一流,武功如何能比得了顾隐渊,甚至不如黄尚之流。不过他虽然中了一脚,但顾隐渊手下留情,只是把他踢飞,虽然肋骨剧痛,却无内伤,不然的话,这一脚就足以让他送命。 顾隐渊本还有些犹豫,现在只觉这庄园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正要回头拉着李露月和瘦马便往外走,却拉了个空。 只见李露月已经来到樊星面前,将他扶起道:“你很喜欢这个叫幽絮的女子是吗?”樊星看她和顾隐渊一伙,心生厌恶,想甩开她的手,但重伤之下,无法动弹,只好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必隐瞒,她是我们的寨主。我一直与他青梅竹马,没想到遇到了顾隐渊这个奸贼,一颗心就直接拴在他的身上。凌翼因为父亲被杀不忿,孤身前来找他报仇。她明明知道我喜欢她,却特意派我来接应,必是想说要不我杀了他,她嫁给我,要不他杀了我,我就彻底死了,也死了这条心。” 李露月道:“这就是你理解错了。如果你杀了他,她必然会杀了你。如果你被他杀了,他就和你们寨子势同水火,毕竟杀了寨中的三个骨干,无论如何,要不叛寨而走,要不大肆屠戮。” 樊星道:“不可能!” 李露月道:“她果然是个奇女子,她让你来找凌翼,是知道隐渊绝对不会杀他,让你来寻隐渊,也是因为他一定不会杀你。她这个时候让你离开,是想告诉隐渊,她诸多不便,不能来寻他。同时希望你远离寨子,去江湖上寻找真正你爱的人,” 樊星大声道:“不!”随即是阵阵剧咳嗽,李露月扶着他道:“你不要着急,这些事情可以以后慢慢验证。这时才来到顾
隐渊身边道:“这么看来,这位幽絮姑娘,很是了不起,我很想认识认识她。” 顾隐渊暂时没有时间与她解释许多事情,与二人走出门外,却见门外还有几十骑,马万奔已经翻身上马,一声口哨,几十骑吆喝着向顾隐渊三人冲来。 李露月知顾隐渊不愿下死手,用蒙古语招呼瘦马道:“瘦马,射箭。” 瘦马立刻取过长弓,弯弓搭箭,一支支木棍箭射向万马马场马队。瘦马射术极精,又用的天下绝无仅有的长弓,一箭射出,必有一人落马。木棍虽然没有削出尖头,但瘦马神力加上对方策马冲力,只射的万马马场庄客肋骨断裂,惨叫连连。 顾隐渊先扶着李露月上马,李露月招呼瘦马上马,顾隐渊也跳上马来,纵马向另一边驰去。瘦马倒骑着马,丝毫不影响他的射术,木棍接连射出,又射落几人。但木棍过大,平日只带着十几根,很快就射完了。 三人虽然骑得好马,但万马马场最不缺的就是好马,剩下的几十人还是不断冲来,有人手中挥舞着套马的锁套,随时准备将三人的马截住! 这时,忽然听到一阵口哨,瘦马的马竟然倏地停步,回头向马队中冲去。顾隐渊微微一愣,李露月大喊:“瘦马这匹马就是万马马场的!” 原来瘦马体型过大,一直没有合适的马骑,在大漠中时,一直气的是骆驼,入关之后,在玉门关终于遇到一头高头大马,勉强适合瘦马骑,没想到这匹马本就是万马马场饲养的,这时听到熟悉的召唤声,竟不管不顾,冲向主人。 顾隐渊道:“露月,你先走!”说着一掌拍在李露月马上,马吃痛狂奔,李露月虽精于骑马,一时间也喝止不住。 顾隐渊勒马停住,转身冲向马队。他的马快,瘦马又过于沉重,马行的慢,很快就追上瘦马的马。 瘦马神色焦虑,口中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顾隐渊什么也没听懂,但大概知道他的意思:不要管我,你们先走。 这时和马队已经近了,一个套马杆向甩到,来栓顾隐渊的马。顾隐渊忍不住暗赞:“此人套马的功夫果然了得,竟然丝毫不差。” 顾隐渊伸手拉住杆尾,看旁边一个向瘦马的马套来,直接向上一甩,两根套马杆绑在一起。二人的马从旁边飞驰而过,顾隐渊飞身而起,躲过了这个高高的“绊马索”,又落在马下。 瘦马被二人从中拦住,纹丝不动,二人胯下力道不足,直接被拖拽下马,马很快跑远了。瘦马拖着二人,很快二人松手,手里多了条长鞭。 瘦马发起狠来,“长鞭”一挥,向马队甩去。他并不会什么鞭法,但力大无穷,加上这“长鞭”长达三丈,一鞭扫过,五六人纷纷落马。 马万奔急呼:“躲在马背身后!”万马马场人人精于骑马,忙将身子隐于马后,瘦马再次挥鞭,只挥了个空。 顾隐渊瞅准马万奔的坐骑,飞身而起,从马匹身上飞过,如蜻蜓点水一般,落在他的马上,一脚将他踢于马下。 万马马场之人大惊失色,须知双方的马对向而奔,这般跳过来十分危险,不是被马带倒,就是被马顶翻。他们都是终日在马上之人,若是同向而奔,尚有不少人能做到,这般逆向,无人能做到。甚至连马万奔都不能。 顾隐渊将马万奔踢下,伸手抓住瘦马的鞭子,瘦马胯下之马这番奔袭,又是和二人对向而冲,已经无法承受其之重,轻轻松松止住。顾隐渊早看到此马十分高大,比之银雀更加雄壮,指着它道:“上这匹马!”说着飞身下马,拿住马万奔! 瘦马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但意思明白了。 万马马场之人看庄主被擒,纷纷住手,将二人团团围住,纷纷喝道“放开庄主!”顾隐渊喝道:“放我们离开,饶你性命!”马万奔冷笑一声道:“杀我庄内之人,姓马的和你势不两立。今日你若不杀我,我可以放你走,但我也不会记你的的好,无论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你。” 顾隐渊知道这是他同意的意思,道:“让开一条路!”万马马场之人跟随庄主已久,也明白他的意思,纷纷拨马让开。 顾隐渊用口哨招呼银雀,不一会,银雀已经跑回,正要上马,便听到有人喊道:“前方可是马万奔马庄主!金陵镖局吴策、贾乔夫妇拜会。山高路远,又遇到风雪,没有耽误马庄主的寿诞吧。” 马万奔恨不得立刻死去,这边狼狈模样被二人看到岂不是要成为江湖笑柄? 顾隐渊察言观色,已经知其意,翻身上马,招呼着瘦马反向奔去,避开吴策、贾乔夫妇、饶了个大圈子,约莫走了二里,果然在来时的路上,有三人在收拾地上的尸体,这些尸体看装束,就是刚刚万马马场人的那些人。 绕过三人,走了不到一里,又看到了“大明四大美女”过西施,凌昭君,胜玉环的尸体,当然还有过明的尸体。不必下马便可看出,他们都是受本门武功而死,毋庸置疑,是谭霓裳动的手。同样的,毋庸置疑,这些人的死都要怪在自己身上。 从此处向南,走了约莫十里,转而向东,此时天已大亮,雪渐渐停了,但一夜大雪,马匹奔行十分困难,只能慢慢走,太阳渐渐升起,阳光照在皑皑白雪之上,十分光耀晃眼。 就这般一直走了二十余里,顾隐渊不停的四下张望,四周苍茫一片,任何一点阴影都一览无遗,始终没有看到李露月的身影。又走了约莫五里,还是没有找到李露月,顾隐渊暗忖:“难不成她被万马马场的人抓回去了?” 想及此处,索
性拨马回转,沿着原路返回,约莫中午时分,终于看到了那件黑宅,门已经紧闭,只是被黄尚、白奢夫妇打歪了,痕迹十分明显,下马推门打开,却见里面一切如常,连火堆都被人清理的干干净净,更不必说地上的血迹,不过明显看出,天井处的雪比他处的更薄。进入屋内,一切都是一尘不染,看来,平日里打扫这里的,就是万马马场之人,只不过从最早的那帮马上客来看,他们似乎也不知道此处到底为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