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鬼影无踪（2）
樊星哈哈一笑道：“据在下所知，二位都是常年在中原走江湖，不知这天寒地冻的，来此大西北有何贵干？” 蔡踊跟着哈哈一笑道：“在下是给万马马场的马万奔马老爷子祝寿的。”过明一拍桌子，叫道：“何不早说？我也是拜寿去的。早知道，就打不起来了。” 二人大笑，樊星也跟着莞尔。 马万奔长期在边塞，做的是贩马的生意，号称没有他驯服不了的烈马。不止如此，他武功高强，长短双鞭使得出神入化，江湖上声名威著。 蔡踊问道：“难不成，过大哥和马场主是好朋友？”过明摇摇手道：“好朋友谈不上。在下多在沿海一带，少到北方，从未拜会过马场主。这次是听说顾隐渊这个奸贼逃到了西域，特来找他为杨庄主报仇。恰逢马场主寿诞，一来趁机结实一番，二来马场主在这西北大漠手段多，人脉广，也想从他这儿打听一下顾贼的下落。” 顾隐渊听到自己的名字，更用心聆听。 蔡踊看过明拍桌子似是难以自持，也拍一下桌子道：“这不巧了吗？小弟也是为此贼而来！”过明大喜，心绪激荡，拍着桌子道：“此贼杀了中原第一大侠杨真，纵使逃到天涯海角，也会有江湖正义之士将其诛杀。” 这下拍的更用力了些，桌上刚刚摆上的酒菜又被震得跳了起来。 蔡踊道：“过大哥且住，这般敲下去，林大侠又要破费了。”樊星道：“能诛杀江湖第一败类，本是一件快事，心绪难以自持，也是正常。” 过明满面红光，似是已经杀了顾隐渊，道：“正是正是！”说着又要拍桌子，抬起手才觉不适，又把手轻轻放在桌上。 樊星、蔡踊见状，哈哈大笑，过明也跟着大笑起来。 樊星道：“听说那顾贼武功高强，在天正山庄时重伤之下还打伤了杨大侠。”过明道：“这事儿在下就不清楚了。当时在下在江南有些事情未处理掉，没有赶上武林大会。” 蔡踊道：“此贼确实凶悍，现场除了杨大侠，还有少林寺正法大师，武当派虚明道长等一等一的高手，硬是没有拿住他。反被他偷偷潜入卧室，杀害了杨大侠。” 过明道：“竟有如此之事，兄弟你莫不是去了天正山庄，当时的情形且快说说！”蔡踊道：“过兄你太抬举我了。我什么身份，根本近不了杨大侠左近，除了顾贼与杨大侠广场一战，许多事情也都是听人说的。” 过明急不可耐道：“那也快说说！” 蔡踊道：“此事说来话长！不知过兄此次去拜会马老爷子，准备了什么宝物？让我们开开眼界成不成？” 过明本还关心天正山庄之事，这时听他问起礼物，很是得意，从怀里掏出一个镶珠嵌玉、手工精致的黄金盒子，轻轻打开，露出两朵纯黑的花朵来。这花朵巴掌大小，通体纯黑，甚至连着的茎也是黑的，看着十分诡异。 蔡踊问道：“这是何物？”过明笑道：“此乃毒医孙晚景多年培育的万毒黑花，兄弟我费了好大精力，才让他送与我。无论中了任何剧毒，只要服下这一片花瓣，便可药到毒祛。” 蔡踊又道：“这‘毒医’孙晚景常年不在江湖，兄弟如何寻到他的？”过明道：“我和浔阳帮的汪一江是过命的兄弟，他与新夫人成亲时，兄弟正好赶上，他无意中说与我的。” 顾隐渊眉头微蹙，这“毒医”在哪儿说是天下一等一的秘密也不为过，毕竟人在江湖，难免受伤。有个神医做朋友就多了三分保险。如今被他这般说出，孙晚景的门槛又要被人踏平了。 过明小心的将万毒黑花收好，问道：“蔡兄你的宝物是什么？”蔡踊摇摇头道：“在下这礼物和过兄的相比，可就寒碜得多了。”一面说着一面从怀中掏出一只苏丝手绢，打开一看，却是个表面光洁的圆球，看着除了圆了些，也没什么特别的。 蔡踊看二人眼神迷惑，道：“这是南海的夜明珠，白天看着平平无奇，晚上却是晶莹剔透、光彩照人。” 过明哈哈笑道：“蔡兄这宝物可是罕见的很呐。”蔡踊将夜明珠小心翼翼地收回，道：“不知林公子此去何处？” 樊星微微一笑，道：“在下救了二位的性命，不知二位当如何报答？” 二人都是一怔，蔡踊先反应过来，笑道：“我等只顾说事，忘了恩公大恩，着实该死。请恩公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则个。” 樊星笑道：“二位都是豪爽之人，在下平素也不拘小节。但江湖规矩，知恩图报。这救命之恩不知当如何相报？” 过明抱拳道：“恩公的救命之恩，过明铭感于心。恩公但凡有差遣，过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蔡踊登时明白了樊星的意思，从怀中取出夜明珠，双手递给樊星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恩公收下。” 过明一看也明白了，登时大怒，一掌拍在桌上，喝道：“我的命是你救的，你要拿就拿去，这万毒黑花我绝对不会交给你。” 这一掌过明盛怒之下打出，拍在桌上却没有任何声音，正不可思议其间，却见黄金盒子已经在樊星手中。樊星道：“亲兄弟明算账，两朵万毒黑花，正好两条性命，不可过于贪婪。” 蔡踊捧着夜明珠拿回也不是，递给他也不是。 过明气得哇哇大叫，一脚踢翻桌子，向樊星挥拳打到。樊星左手将黄金盒子放入怀中，右手看似随意伸出，已经抓住过明右拳，向左边一撇，打在左拳之上，只听的“咔”的一声，双拳相撞，手掌骨折。过明被他一带，立足不稳向蔡踊
跌去。 蔡踊本欲躲闪，但樊星这招太快，刚要收手，已被撞个满怀，手中的夜明珠脱手，飞向门外。 这时，四个衣着各异、神色娇媚的女子两两并立，站在门前！ 凝神打量四人：最左一人面如桃腮，秀发挽成两个圆环，身着深领红杉，中间用洁白的抹胸遮挡，肩头还披着一条洁白披肩。他旁边是个眉头微皱的俏丽女子，手中拿着洁白的纺锤，似是白玉所做，轻抚着胸口，下身却穿着紧身的土黄色裤子，乍一看和没穿差不多。 身后二人，都拿着一个琵琶，只是一个抱在怀中，一个做飞天状。那抱琵琶之人穿着一身白领黑裘，头上戴着白色羽毛帽。反抱琵琶之人身形丰满，身着大红色的长裙，露出半个裹胸，寒冬之下，却也不觉的寒冷。 手拿纺锤的女子接住了夜明珠，道：“这个东西，我可不稀罕。”随手丢了。这人装扮明明都是女子，说话故意捏着嗓子，仍是粗声粗气的，分明是个男子。 樊星轻蔑地瞥蔡踊、过明一眼，转身背对二人，对着拿纺锤的女子，道：“这位……颇有见地，敢问四位尊姓大名？”他也不知该称呼他为姑娘还是好汉，只好隐去不说。 那面如桃腮的女子指着那眉头微皱的少女道：“好，说给你听倒也不妨，只是小心别吓坏了。咱大姐是过西施。”又指着那丰满的女子道：“四妹是胜玉环。”然后指着那抱琵琶之人，樊星道：“难不成这位是二姐凌昭君，阁下就是赛貂蝉了！” 赛貂蝉笑道：“不错不错，看来你们听过咱四姐妹的名字。咱四姐妹义结金兰，行侠仗义，专门锄强扶弱，劫富济贫，江湖上人称‘大明四大美女’，那便是了！” 樊星听她们自称“大明四大美女”，差一点笑出声来。 赛貂蝉怒叱道：“你个小白脸笑什么？见到我们‘大明四大美女’还不望风而逃。” 樊星道：“见到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大明四大美女’，岂能望风而逃，应该是‘望美而逃’啊？” 赛貂蝉愣了一下，问道：“什么叫‘望美而逃’？”樊星道：“这‘望美而逃’么，自然是看到美丽的小姐就得逃走了，看了像你们四位这么美丽的小姐，怎么还不逃走？”说着身子一轻，足下一点，随手丢下一锭大银，冲出客栈，消失在漫漫黄沙中。 过西施捂着胸口点点头说道：“我四人结义金兰，本来就是不想让别人说自己红颜祸水，今日看来，终究逃不过宿命。”赛貂蝉道：“大姐言之有理，看来只有杀了顾隐渊，才能证明我们不是红颜祸水了。” 李露月起身，来到四人面前，咯咯笑道：“你们为什么要杀顾隐渊呢？他和你们有什么仇怨？” 赛貂蝉挠挠头上的发环，仔细揣摩李露月这句话，似是从未想过，道：“二姐，我们为什么要杀顾隐渊？”凌昭君道：“三妹，顾隐渊人人得而诛之，我们身为江湖中人，当然也要杀他。” 赛貂蝉道：“嗯，二姐言之有理。你们应该也是江湖中人，也要杀顾隐渊。”李露月道：“原来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由来。不过就算你们杀了顾隐渊，别人也会说他是拜倒在诸位的石榴裙下，还是会说你们是红颜祸水的。” 赛貂蝉想想，也有道理说道：“姑娘言之有理。二姐，这样就算我们杀了他我们还是红颜祸水，这可怎么办？” 凌昭君道：“三妹说的有理，既然顾隐渊杀了也没用，我们就不要杀他了。” 赛貂蝉道：“二姐言之有理。那我们如何闯荡江湖？”凌昭君眉头紧锁，看着同样眉头紧锁的过西施，问道：“大姐，我们如何闯荡江湖？” 过西施道：“既然杀了顾隐渊也没什么用，我们只好再找个人杀，该找谁呢？” 这时，蔡踊走上道：“四位美女不仅绝色倾城，而且急公好义，自然是要杀那些不义之人。”赛貂蝉点点头道：“有道理。谁是不义之人？” 蔡踊道：“江湖中多是堂堂正正的好汉，但有些人却看了四位就逃走，这些人心怀邪念，都是不义之人。”赛貂蝉道：“为什么看我们就逃走的人就不义呢？”蔡踊道：“因为他心生邪念，当然不义！不然的话为何要逃？” 赛貂蝉道：“二姐，他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凌昭君点点头道：“看来我们确实要多出来走动走动，不然的话什么都不了解。” 赛貂蝉道：“那我们应该杀谁？”蔡踊道：“刚刚有个人已经看到四位就逃了，可见在他心中已经和四位发生何等龌龊之事。” 四人同时打个冷战，不知是冻得还是被他这番话吓的。 过西施道：“你言之有理，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去追他。”说着转身就跑，也不捂着胸口了。过西施一跑，其他三人也跟着跑走了。胜玉环背着琵琶跑了一会儿，觉得过于别扭，也拿到身前，撒开腿追了上去。 李露月无言，只能摇摇头。蔡踊弯腰拿起夜明珠，回头对过明道：“过兄，这个姓林的欺人太甚，我们也去看看。说不定能拿回过兄的宝物。” 过明道：“他确实对我就救命之恩，这万毒黑花索性就送他了。”蔡踊道：“过兄差矣，如果刚刚过兄说这番言语自然不差，但现在他已经抢走，过兄这番言语只会让他觉得过兄是个软弱可欺之人。” 过明道：“他怎么想是他的事儿，以后见到他我绕着走就是了。” 蔡踊走到国明面前，道：“过兄，你这可就不讲江湖义气了。”过明奇道：“我如何不讲江湖义气？” 蔡踊道：“这
姓林的和我们有救命之恩，说实话，在下本想将这宝物送与他以答谢他的救命之恩。但此宝是过兄先取出，然后又收回。在下若送出，岂不显得过兄贪婪？不得已在下只好收回。” 过明一想也有道理，道：“蔡兄说的有理。小弟愚笨，一时转不过来来，其实当时直接送他也就是了。” 蔡踊道：“不管如何，我们必要和姓林的当面把事情说清楚，不然的话，过兄这小气的传闻传出去可就糟了。”过明脸色大变，似乎江湖上人人都在说他小气，拉着蔡踊的手便向外走。 李露月返回桌前，道：“隐渊，江湖中人都这么闲吗？刚刚参加完杨真的武林大会，又来参加马万奔的寿宴。”顾隐渊道：“江湖游侠四海为家，能遇到万马马场这样的大户人家，岂能不饱餐一顿？不过马万奔的江湖地位和杨真相比，可谓天上地下，估计江湖上的好手都不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