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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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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伞下的众人互相对视着,沉寂良久,心下感叹着,他们竟然和两个千万富翁站在同一把伞下。  还没感叹完,那边郭秘书就拿了伞和手帕过来,递到司羽面前,说:“快擦擦水,您要是感冒了,我回去可没法交代。”

    司羽接过去就将手帕给了安浔,动作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了。  郭秘书一看,扭头冲进雨里:“我再去找一个。”

    “小沈先生,那些画有很大的升值空间,如果修复不好,我们有信心告到他们倾家荡产。”

    这边郭秘书刚走,伞下就又来了几个律师。  “你们再想别的办法。”

    就是说,画是要想尽办法修复的,这个没商量。  安浔在一旁,默默地卷着手帕。  “其实您可以找那位画家再画几幅,想必都用不着先生您出面交涉。”

    其中一个律师还想再劝,毕竟从这方面入手简直手到擒来。  但还没说完他就发现司羽沉了脸,于是,不敢再说。几个律师心道,有捷径不走非绕弯路,这是要考验他们还是怎么的,虽心有腹诽但面上还恭敬地说着“好的,一定办妥”。  其余人瞧这架势,才终于领悟到,司羽家一定是非富即贵,随便一个电话就来一堆律师,随便一个车里就堆着上千万的名画。  大川在他后面嘀嘀咕咕:“司羽我看错你了,司羽你欺负我,司羽你是怕我抱你大腿吗?你跟我装穷!”

    司羽心绪不宁,似没听见一样,头都没回。  赵静雅在司羽身后盯着他看啊看的,看得眼睛都有点酸了,半晌转头对青青说:“我怎么没追上他呢!”

    青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又过了半晌,她突然想到什么,“我是不是还说要帮他找工作来着?”

    众人:“……”  雨虽然慢慢小了,但一直没有停的迹象。郭秘书送来几把伞,众人三三两两打着走回别墅。走到门口的时候,斜坡上突然拐下来一辆车。  开车的是易白,副驾驶座坐着向阳,笑得不可一世。  大川惊叫道:“他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因为下着雨,易白没下车,降下车窗,对站在门檐下的安浔说:“我先回春江,咱们的事以后再谈。”

    安浔见到向阳就生气,毁了她那么多画还敢笑,索性对易白也不理了,转身开门准备进院子,却见安非跑出来。他环视一圈:“这么多人,干吗呢?”

    说着也不等别人回答,三两步跳上易白的车子,“安浔我先撤了。”

    然后他还不忘看了眼站在郭秘书伞下的司羽,瞧这玉树临风的模样,怪不得安浔甩了易白。  他笑眯眯对安浔眨眨眼,做了个守口如瓶的动作。  安浔没理,转身进了院子。  进去后还下意识地看了眼灯,开着的,放心了。  上午阿伦给她分析,说她回来的时候灯关了,说明小偷已经来了,半夜一点多的时候有动静,很可能是小偷离开,所以中间这么长时间,小偷可能一直在房子里。  安浔当时听得毛骨悚然,却依旧不动声色地思考阿伦有什么把柄在自己手里,她一定要报复回去。  易白调转车头准备离开,向阳所在的副驾驶座正好对着司羽,他降下车窗,耸耸肩笑着,神情满是挑衅:“还以为你多厉害,不过就是按流程被批评教育一下,呵,我走了啊。”

    司羽看着他,慢悠悠地说:“会回来的。”

    向阳像听笑话一样,呵呵笑了两声:“那你等着吧。”

    晚饭是赵静雅和青青做的,还喊了安浔。  安浔也没客气,毕竟实在太饿。  下午那静默气氛一直持续到餐桌上,最能说的大川话也变少了,眼珠子一直在司羽身上转。  几人吃着饭,眼睛却不住地打量着司羽。司羽似乎没什么胃口,也没什么心情,对他们探究的眼神视而不见。  吃完饭,众人正互相推着洗碗的工作,门铃响了起来。安浔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司羽端了了杯水走进客厅,他看了眼大川:“开门。”

    大川眨眨眼,看了眼房子主人安浔后,抬脚走了出去。  “我们又不认识这边的人,肯定是找安浔的呀。”

    赵静雅瞥了眼安浔,不太高兴地说。  安浔看她一眼:“我也不认识。”

    赵静雅最受不了安浔这么漫不惊心的态度,非常生气但又被怼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梅子领着天宝跟在大川后面走进来,大川径直走到司羽面前:“竟然是找你的!不会是留下的风流债吧?”

    司羽和安浔同时看向梅子,梅子怯生生地站在门口也不进来,说:“安小姐,沈先生。”

    “哟,你们俩都认识?”

    大川大感意外。  梅子将一个用塑料袋缠了几圈的东西给了司羽,说:“我从路边捡的,认出来这照片上是你,就送来了。”

    不仅是司羽的,其他几人的都在,丢失的证件整整齐齐地装在最普通的塑料袋里。  梅子没做停留,带着天宝匆匆走了。  几个人大大舒了口气,兴冲冲地研究第二天的航班,抱怨着多请了一天假,回去要看老板脸色。  司羽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护照,一圈一圈转着,一下一下磕在茶几上。  轻微的咚咚声,和安浔心跳的频率一样。  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拿着遥控器乱调台的安浔身上,安浔终于无法再忽略他的注视,扭头看他,问道:“想看什么节目?”

    电视上正播着巧克力广告,一对情侣热情对视着,广告词是:纵享丝滑。安浔脑中突然闪现黑纱下性感的他。  司羽将护照放到桌子上,倚向沙发,说:“随便。”

    安浔察觉到别人探寻的目光,她看了眼司羽,放下遥控器站起身走向了画室。  众人的视线随着关上的门被挡在了外面,司羽并没看过去,而是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然后起身走到了画室门口,众目睽睽之下……  开门,进去,关门,上锁。  最吵的电视机被关掉了,叽叽喳喳的大川也消了声音,安静的空间里,落锁的声音,清晰干脆。  氛围太微妙,大川轻咳,忙招呼:“吃饭,吃饭,来来。”

    赵静雅怒道:“你有病吧,碗都收了还吃个屁啊!”

    说完转身噔噔噔地上楼了,其他人愣愣看着。  大川一撇嘴十分委屈:“关我什么事啊,进安浔画室的又不是我,锁门的也不是我。”

    “你进去她就不生气了。”

    “我也不敢啊。”

    “怕安浔?”

    “怕司羽!”

    安浔在看昨晚的画,司羽跟进来她丝毫不觉得意外,头也没抬地问:“锁门干什么?”

    他没说话,向她走去,安浔伸手将画板转了过去,歪头冲他笑。  司羽挑眉:“不给看?”

    “没画完。”

    司羽点头,伸手开始解衬衫扣子。一颗,两颗,三颗……  安浔意外他的动作,水润润的眼睛左看右看,然后低头看画,问:“昨天到现在你只睡了一会儿,还可以吗?”

    “安浔,我明天就走了。”

    司羽将衬衫搭在画板前的椅背上,然后伸手去解皮带,因为下了雨,天气凉了很多,冲过澡后他便换了长裤,衬得腿又长了一大截。  “啪嗒”一声脆响,皮带搭扣被解开,和刚刚门被上锁的声音一样,震得人心弦乱颤,然后裤子拉链……  安浔再次扭头看画:“没关系,我不是很着急。”

    “不是怕你画不完,我只是想在走的前一天,”他将长裤退下,安浔依旧低着头,他仔细看她,轻声道,“和你待在一起。”

    安浔转身去拿油彩,也不接话,过了好半天才平复心绪抬头看他,他已经坐到了沙发上——□□。  她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把落地窗关上,把厚实的布帘挂上,虽然后院几乎没人去,但保不准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想去逛一圈,那司羽可就成艳星了。  想到这儿安浔忍不住笑了一下。  “安浔,以后你若求人办事,不用说话,”司羽的声音突然从一旁的沙发上传来,“只要对他笑就行。”

    安浔正在帮他摆正黑色纱帘,顿了顿,终于忍不住问:“司羽,你有过多少女朋友?”

    司羽抬眼看她,黑色的眼眸闪着幽幽的光亮:“如果你介意,我可以一个都没有过。”

    安浔转身回走:“实际上呢?”

    “确实一个没有。”

    带了丝笑意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她一点儿都不信。  “不信?”

    他像是能洞察人心一样,挑眉问道,“司南没提起过我吗?”

    安浔坐到画板后面,回答:“我们只是泛泛之交,而且已经很久不联系了。”

    “我记得去年订婚,他说他有邀请你。”

    他不提,安浔都快忘了还有这回事。窦苗确实给过她一个请帖,不过那时候她忙着期末考试,便写了个邮件恭喜他,顺便说明原因。  “你那时候要是去了,”司羽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或许我现在也用不着脱了来诱惑你。”

    这人、这人……  安浔使劲戳了戳颜料,心想,谁会信他没有过女朋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渐渐没了动静,大家似乎都睡了,可司羽依旧没表现出困倦之意,随着夜色深重,凝视安浔的那双眼睛也越发幽深:“安浔,我是不是太急切了?”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如清风般温和地吹进安浔的耳中。  安浔正从画纸上抬头看他,听到他突然说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他坐在她不远处,灯光明亮,照射在睫毛上,留下小片阴影,说话间只有嘴唇微动:“我只对你这样。”

    安浔:“……”  他接着说:“这样费尽心思,撩拨。”

    安浔静默半晌,慢慢“哦”了一声。  她一画起画来就会慢半拍,这个反应让司羽无奈轻笑:“没关系,慢慢来。”

    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安浔。  安浔边清洗画笔边“嗯”了一声。  真是遇到遇到对手了,司羽心想。为什么她不能像其他女孩一样,对他喋喋不休呢,那样他会很高兴的。想到这里,司羽心下又觉得好笑,他好像最讨厌女人说个不停。  凌晨一点多钟,画室的温度随着外面的气温慢慢降低,安浔察觉到有点冷的时候,司羽依旧光裸着身子安静地坐在窗边的沙发上一动未动。  “你冷吗?”

    安浔本想问他需不需要开暖风,但见他比之前红润了不少的脸色,不免想歪,下意识低头去看纱帘下的部位,想知道他是不是“失礼”了,“或者热……?”

    司羽说:“都还好。”

    但声音比之前沙哑了不少,他自己也挺意外,低头轻咳一声,声音闷闷的,“应该不太好。”

    安浔放下画笔,走过去探他的额头,有点热。  两夜没睡好,白天又淋了雨,当然会生病,安浔不免有些自责。她拿下放在他额头上的手,刚想离开,没想却被他伸手环腰抱住,脸顺势就埋在了她怀中,轻声说:“安浔,我感冒了。”

    “嗯。”

    安浔怔怔地站着,不知道手该放哪里。  “安浔,让我传染你吧。”

    抱着安浔腰的手臂收紧了些,声音本来就闷闷的,脸藏在她怀中更加闷了。  安浔继续怔怔地,什么叫传染给她,难道这种时候不应该说,你离我远点,别让我传染你吗?  安浔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似安抚地说:“我去给你找药?”

    司羽点头,松开她。安浔刚舒了口气,他突然伸出手指勾住她围在身前的咖色围裙,微一用力将她拽了过去,另一只手压下她的脖颈,他微一抬头,便亲到她的唇。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嘴唇,很容易让他吮到舌尖。  安浔懵懵的半天才能思考,刚刚不是说要慢慢来吗?  他的力气很大,安浔被他拽进了怀里抵抗不得,他的舌尖微烫,烫得安浔心都热了。她轻轻挣扎着,他却愈发放肆,亲吻从轻到重,可能是感冒的原因,他呼出的气都是热的,这种燥热让安浔也跟着出了汗,仿佛空气不流通了一样,闷热得难受,她下意识的想回应时,突然惊醒,手忙脚乱地想要从他怀里起身,却不小心一下摔到了地毯上。司羽起身去扶,安浔突然低低轻呼一声,随即一手捂住眼睛,一手指着他:“你……别靠我这么近。”

    随即是沉沉的轻笑声传来,还有沙哑到几不可闻的一句抱歉。安浔恨很地想,他还能笑得出来。  然后,画室内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无声,窗外院子里有风的声音,还有下起来没完没了的细雨声,然后是近在耳边淅淅簌簌的布料摩擦的动静。  须臾,有微热的手心覆上她的手背,被攥紧,从眼睛上拿了下来。  安浔睁开眼,见司羽穿上了长裤,正蹲在她身前,他轻吻她的手背,再次说:“我很抱歉。”

    他的眼睛是带电的。  安浔努力移开视线,轻轻抽回手,站起来说了句“我去给你找药”便走了。  司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似乎在考虑着该如何对她,她简直比《神经解剖学》还让人伤脑筋。但终是觉得头痛无力,便又坐回了沙发。  安浔回来得很快,别墅很久没人住,药也早已经过期,她只好端了杯热水。可是此时的司羽已经安静地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似乎十分疲惫。她拿了软垫垫到他脑后,将他的腿搭在脚踏上,他看起来舒服很多。  随后安浔又换洗着凉毛巾搭在额头帮他物理降温。就这样摆弄了他这么久,他也没有醒的迹象,依旧睡得沉沉的。安浔看着他,戳了戳他带着红晕的脸颊,心想:明明很困,却还硬撑。  司羽这一觉睡的很不舒服,醒来的时候还发了汗,浑身湿腻腻的,而安浔,正坐在沙发边的矮凳上,单手撑着下巴瞪着红彤彤的眼睛看着他。  “哭了?”

    他坐起身摸了摸她的脸,哑着嗓子,不知是不是故意调侃,“别担心,只是小感冒。”

    安浔揉揉眼睛说:“熬的。”

    说着站起身把不远处的画板转了过来正对他,神情有点小骄傲,“画完了。”

    司羽轻笑:“难道改画睡颜了?”

    说着他的目光便被那幅画全部吸引去,包括所有的注意力。  他看得目不转睛。画上的人,如王者一般坐在花纹繁琐的复古沙发中,额前几缕不羁的碎发,一双眼睛漆黑深邃,似笑非笑,似乎带着攻击性又似乎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情缱绻,身后是大大的落地窗,窗外的黑夜中有着影影绰绰的绿植隐匿其中,仔细看还有丝丝细雨滑落,窗边透明黑色纱帘飘荡在空中,精瘦腰腹部的黑纱下,若隐若现的人鱼线隐没在漆黑一片的胯中,还有一双笔直修长的腿从黑纱下伸出,随意的敞开踩在地毯上……画中人,俊美、神秘又撩人。什么都没露,却让人血脉喷张,意乱情迷。  司羽良久良久后才将视线移开。他看向安浔的眼神,闪着幽光。半晌,只听他说:“司南说的对,安浔,你是个天才。”

    安浔听多了这样的夸赞早已习以为常,但他的赞美,不一样。和别人说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种喜悦,比让挑剔的教授满意、让严格的祖父表扬还要强烈很多。有点飘飘然,该怎么控制要起飞的心情。  “取名字了吗?”

    司羽问。  安浔点头,指了指右下角:“那里。”

    很不明显的小字,有画的名字,有作者的签名:《丝雨》——安浔  他喜欢这个画的名字,他更喜欢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  “安浔,画给我怎么样,随便你开价。”

    司羽转头看他,似乎是睡饱了,在晨光下,眼睛熠熠生辉。  安浔娇俏一笑,他喜欢这幅画的样子让她很满足:“不,这是我的私人藏品。”

    司羽难得见她神情调皮,不自觉地也跟着笑起来:“好吧,你会展出它吗?”

    “还没想好,”安浔眨眨眼睛看向他,问道,“你会介意展出吗?”

    她对它的满意程度甚至超过了《犀鸟》,它应该惊艳于世,但她又有点舍不得将它公之于众。  “全权由你支配,安浔。”

    他并没有表态。他不希望自己的态度让她有任何的为难。  “我觉得,这画要是展出,应该会火,那么,你可能会受到追捧,”安浔手指轻抚着画板边缘,抬眼看他,“这会对你造成困扰。”

    司羽为难地皱了皱眉头:“哦,这样啊,这样安浔就会有很多情敌了。”

    安浔:“……”  太阳悄悄从海的那一边露了头,安浔用布将画遮起来后,两人各自回房。  司羽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发了汗体温就恢复正常了。他冲完澡再下楼时,大川几人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司羽坐到餐椅上,接过大川递过来的筷子,随口问道:“安浔呢?”

    大川扫了其他人一眼,眼珠转上两转,嬉皮笑脸地说:“哎呦喂,这还是我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司羽吗?一会儿看不到就找。”

    司羽抬眼看他:“邵川,下午去机场不如你自己走?”

    大川最会看人脸色了,也是能屈能伸,他立刻道:“刚才开车出去了,说很快回来,这都老半天了估计这会儿也快了,如果您着急我可以帮您打个电话问问,如果您不放心我可以去门口迎接。小沈先生,我的回答您可否满意?”

    大川说话本就利索,一着急,结果语速更快了,听得众人笑作一团。司羽嘴角噙笑,看了眼大门,低头吃饭。  大川狗腿似的凑到司羽旁边:“司羽,昨天来找你的那个特别讲规矩的大哥呢?是不是他接我们去机场?”

    “回春江了,有些事要处理。”

    他吃着面包片随意的回答着,眼睛再次瞟向门的方向。  正说着,别墅的房门便被打开,安浔换了一身海蓝色长裙,头发扎了个马尾垂在后面,人看着清爽又干净。她进门就踢掉了鞋子,白皙的脚丫踩在深色地毯上,轻盈地绕过客厅,见众人在餐厅便走了过去。  她坐到司羽对面,隔着餐桌对他说:“向阳又回来了,说找你。”

    司羽似乎并不意外,他问安浔:“你干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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