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来风雨曲折生
“静夜入司玉冠冢，风流归处意幽幽！”
随着一阵白光闪亮，地面上便多了一道影子。
紫衣巫女第一眼并没有去看地面上躺着的那个人，而是惊奇地望着张白月的玉冠：“你这是什么物件？是芥子空间吗？本巫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芥子空间居然可以装活物啊？快拿给本巫看看！”
张白月扬扬手将玉冠束在长发上，对紫衣巫女这双眼放光仿佛找到什么新奇玩意的模样有些无语：“你到底是女巫还是发明家，怎么这么多问题？”
紫衣巫女见张白月这副态度，叉起手道：“本巫是巫女不是什么女巫。哼！你这人老是喜欢藏着掖着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张白月摸了摸徐骁的额头，敷衍的点头：“是是是。没什么了不起的，女巫大人你现在可以救人了吧？”
紫衣巫女仿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只能一撇嘴不得劲道：“救人救人救人就知道救人，好呀！让本巫看看有什么人是本巫救不来的！”
她说着粗鲁地扯过徐骁的手，跟把脉一样搭在他的手腕上，边搭脉还边嘀咕着：“人族长得就是奇怪，黑黑的瘦瘦的一点也不蓝……”
淡淡的蓝光从她手掌顺着徐骁的经脉涌入，他的经脉立刻如同活了一样在手臂上游走。霎时间，那手腕青筋凸起，来回穿梭。
“咦？”
巫女的表情变了，诧异、惊疑等复杂情绪在她脸上来回切换。
在一旁静静看着的三人小心翼翼地看向紫衣巫女：“怎么样了巫女大……”
张白月抬手制止了漠小瑚的话。
漠小瑚顺着张白月的目光看去，之前那吊儿郎当不着调的巫女此刻表情越来越严肃认真起来。
漠小瑚很有眼色地噤了声。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气氛变得越来越沉默，在场的几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时间只剩下紫衣巫女面上半卷珠纱微微荡漾的声响。
约莫十分钟过后，巫女才松开了手，但是她的表情依旧严肃。
不待张白月问，紫衣巫女便先看向张白月，开门见山道：“你回去吧，这个人类本巫治不了。”
张白月眉头紧皱：“什么意思？”
紫衣巫女目光微微落下，再次落到了徐骁脸上。
她不是那种喜欢解释的人，但是因为顾及张白月的心情，她还是耐心解释道：“原本海族的治疗方法和你们人族是一样的，都是先找病因然后对症下药。唯一不同的一点可能就是你们的医生需要望闻问切，而我们海巫看病只需要用到纯海之力，因为纯海之力就是我们的眼耳口鼻。所以本巫需要先将本巫的纯海之力灌入他全身找到病因之后才可能治好他。”
张白月听到这里，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对症下药，应该的。”
“但是，奇怪的是，这个人族的身体里好像有东西一直在阻抗本巫的纯海之力，因此本巫无法为他看病……”紫衣女巫抿了抿唇，脸色有些难看。
张白月望向徐骁，不解道：“他只是个普通人，他体内会有什么东西？”
紫衣女巫陷入了回忆。那光是想想就忍不住打寒颤的回忆。
她下意识捂着自己的双臂缓缓道：“那种东西似乎比海水更冰冷刺骨、比撒旦更可怕，就像是一双从地狱伸出的手，对我说，不要再继续了，这个人的灵魂是属于祂的……”
“比海水更冰冷刺骨，比撒旦更可怕……”张白月轻声低语。
他总觉得这种形容很熟悉。
地狱伸出的手，属于祂的灵魂……
忽然，灵光乍现，张白月猛然抬头：“我知道了，是冥君。”
紫衣巫女不理解张白月的激动，用不明所以的眼神望着张白月：“什么明君？”
“你所说的东西，我知道是什么了。”
张白月站到徐骁面前，他两手结成一印，声音利索：“冥君速解，六魄归魂！”
话音落下，变故横生！
一阵诡异的飓风从徐骁身上吹来，冰冷刺骨，刺得紫衣巫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就是这种感觉……”
随即一阵黑雾从徐骁身上突然迸发而出，被飓风一卷渐渐汇聚成一只巨大的黑雾爪子，毫不畏惧地在众人眼底下张牙舞爪。
黑雾爪子掌心缓缓睁开了一只血红色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张白月。
漠小瑚害怕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虽然那只眼睛并没有看她，但紫衣巫女总觉得那只眼睛对她不怀好意。
比起已知的世界，未知的东西更令人恐惧。
张白月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冥君在搞鬼。
“冥君，你欲如何？”
张白月直视那怪物质问祂道。
那黑雾爪子停在原地，听到张白月的话左右飘摇了一下。
许久，缓缓上前将张白月拥围。
“你欲杀我？”张白月不解地问。
但是，当碰到他的那一刹那，黑雾爪子却迷一般地消散了。
只剩下张白月和紫衣巫女面面相觑。
紫衣巫女回忆了一下，却觉得哪里有些奇怪：“祂……刚刚是不是想抱你？”
张白月难得一见这么惶恐：“你在讲什么恐怖故事？”
紫衣巫女切了一声，紧张的气氛消散了不少。
张白月才对紫衣巫女道：“老巫婆，你再试一试。”
紫衣巫女将信将疑：“现在就可以了？”
“应该吧。”
得到张白月点头，紫衣巫女重新回到位置，她伸出手，淡淡的蓝光从她手上渡到了徐骁身上。
此时，那道淡淡的蓝光如同流水一般温和地在经脉中流淌。
巫女闭上眼睛。
她睁开眼惊讶不已：“还真行。刚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白月回忆道：“我怕徐骁陷入梦魇后伤害到自己，特意求了一个朋友帮忙让他陷入沉睡，但是时限只有一天。超过一天他就永远也醒不来了。”
“听上去像是睡美人的故事……你不会是和什么魔鬼做了交易吧？”紫衣巫女表情奇怪。
张白月想了想，斟酌了一下忽然笑道：“说是魔鬼其实也没错，来自地府的魔鬼。”
见张白月这么坦然，紫衣巫女反而切了一声：“信你才怪。”
但是紫衣巫女看张白月的目光已经不一样了。
这个人族雄性的来历，一定不简单！
张白月但笑不语。
浅蓝色的光芒缓缓熄灭，紫衣巫女才缓缓起身。
张白月见她起身便知道她已经替徐骁看完了病，随即问道：“老巫婆，徐骁她怎么样了？”
紫衣巫女犹豫道：“对你的这位同伴，本巫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张白月预感不妙：“到底怎么了？”
紫衣巫女也没有卖关子，她走到一旁顺势一坐：“好消息是，本巫找到了他的病症，他的确是因人鱼一族的诅咒而陷入梦魇。”
这个好消息对张白月来说并不够好，那么相对的这个坏消息难道会很坏？
因此他的神情格外凝重：“那坏消息呢？”
紫衣巫女诚恳道：“但坏消息是，我依旧治不好这个人类。”
张白月皱起眉：“为什么，你不是很厉害的巫女吗？”
紫衣巫女解释道：“人鱼一族虽然都有梦魇诅咒的天赋，但是每只人鱼乃至每个级别所能使用的力量天差地别。他的梦魇级别太强，至少是来自海王级别的人鱼留下的诅咒。虽然本巫不想承认，但是本巫的确不够强大，救不了他。”
连紫衣巫女这么臭屁的人都说救不了，说明事情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了。
“偏偏是海王级别的人鱼……”马沁沁和马添添都一脸叹息，想来他们已经为徐骁判下了死刑。
“之前马阿姨不是说海王级别的人很稀少吗？那能诅咒徐骁的人应该就那几个。明明是他们的错，我们难道不能找到他们让他们弥补自己的错误吗？”张白月问道。
紫衣巫女摇了摇头：“海王级别的人鱼的确很稀少，但是他们不会愿意和人类产生交集。哪怕是误伤了人族，对他们这些活了上百上千年的人鱼而言不过只是大树下埋着的蜉蝣，你会在乎蜉蝣的生死吗？”
没有人比张白月更知道紫衣巫女说的话有多正确。
哪怕在人类社会，在那些大能面前，弱小者只能成为他们登天的脚踏石而已。
“赵叔，孙轩哥，我要为你们报仇……”
“妈妈……”
徐骁的声音一下大一下小，一声戾气太重一声又极致温柔。
“他才十五岁。”张白月突然道。
紫衣巫女诧异的看着徐骁，面色逐渐变得不忍心起来。
十五岁，在海族和刚出生的婴儿无异。
紫衣巫女别开脸，同情道：“原本有一个办法，但是这个办法现在已经随着没有变化的海运珠变得不可能了。”
张白月却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什么办法？”
紫衣巫女轻轻摇头：“你没有纯海之力，即便告诉你你也没有任何机会。”
马沁沁像是想到什么，讶然不已：“巫女大人，您说的难道是……”
巫女微微颔首：“罢了，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反正希望不大。”
“你要想救他就需要找到海王以上级别的巫女。而这样级别的巫女一般出自皇室的人鱼一族，或者海王殿堂。只是对你而言，皇室贵族更加注重种族身份，是绝对不可能帮助你们人族的。但是海王殿堂不一样……”
巫女看见张白月的表情，连忙道：“你不要抱太大希望，本巫话都还没说完呢！”
张白月问了句：“海王殿堂，那究竟是什么地方？”
“真正的亚特兰蒂斯之巅，天才的聚居地。”巫女言简意赅。
见张白月依然不明白，她叹了口气，认命的解释起来：“这里并不是真正的亚特兰蒂斯，这一点你应该知道。其实，和亚特兰蒂斯一样，这里的海族并不都是正统，哪怕是王室。而海王殿堂不一样，海王殿堂连接的是真正的亚特兰蒂斯，他们一视同仁为所有天才提供高级资源，是所有海族天才少年的摇篮。同时，他们也负责管理所有海公爵以上级别海族人。”
背景解释到这里，巫女顿了顿看向张白月，一耸肩颇故作轻松道：“因此，如果你想要得到海王殿堂的帮助有三条路。第一，成为皇室宗亲。当然，你做不到。第二，成为海王殿的人。当然，你也做不到……”
“这样也做不了那样也做不到，你难道故意拿我寻开心的吗？”张白月凉飕飕的眼神刮了巫女一眼。
巫女嘻嘻一笑：“这不是三条路吗？还有一条本巫不是还没说吗。”
“那第三条路是？”
“海之试炼。不过啊，你也没戏！”巫女一摊手表示无奈且无所畏惧。
张白月微微蹙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