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平凡漫游记（56）：城外狩猎，苇塘寻踪

    男爵作为韦斯特法利亚的主人，平时最为讲究排场和游乐。

    一旦到了春秋两季，他就会组织大型的狩猎活动，到城外属于自己的农庄大张旗鼓，与民同乐。

    男爵以为，春秋狩猎是体现身为主人关心农奴的大好时机，也是加强感情联络放松心情的大好时机。

    所以别的都可以耽误，只有狩猎活动绝对不可轻言废弃。

    说句老实话，狩猎期间也确实是他身心最为舒畅快意的时候，一年也就这两次而已，也怪可怜见的。

    不过民间也有人传说，男爵之所以喜欢狩猎，其实还是想要借机躲避男爵夫人。

    男爵身为韦斯特法利亚之主，只有一位夫人，并没有妾室。他对人说这是因为他对妻子忠贞不二，纯情划一，但是民间传言还是和往常一样和他对着干，都说乃是因为男爵夫人戒律森严，从来不准他在外胡来。所以才保证了一夫一妻制的成型。其实这位男爵夫人也不是等闲人物，知道根底的都说她当年是以庶民兼庶女的身份嫁给男爵为正室夫人，这本身就已经是个传奇，不可思议，而且还能以一己之力驾驭堂堂领主不娶妾室，便更是在民间流为传说，为被压迫的女性所称道，成为家喻户晓人人仰慕的解放楷模，巾帼魁首。

    因此民间便都统一口径，说男爵是为了躲避妻管严才外出狩猎。

    因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身子在外面，做什么都是身不由己，做什么都能找到借口。其实狩猎农庄的村长最是知道主人心意，所以狩猎前夕总是精心准备，花钱聘请一些交际界女士，陪伴大驾。这些人其实也都愿意逢迎权贵，还有些更是想借机笼络男爵，以求登堂入室，凤冠霞帔，飞黄腾达。男爵也不是没动过这个心思，曾有几次试图带着看得上眼的回去王城，但都被男爵夫人以极厉害手段赶了出来，连男爵也碰了个头破血流，鼻青脸肿。从此凡有此想者包括男爵在内都断了念头，众女大都只求逢迎男爵几日，得些黄金赏识算了。

    男爵夫人对丈夫心思心知肚明，但也不加点破，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自为。只因她深谙驾驭之法，知道纵是养马养驴，也要时常放之田野，让其尥蹶撒欢，自由发挥，才是大道。

    以上便是男爵真正狂热喜好狩猎的原因，当然也只是一个传说，大家都相信其真实的传说。

    话入正题。

    且说春狩之日既成，爵爷尥蹶子撒欢奔出城去，连托罗少爷，潘古洛斯特和雷特等人也一起随行。

    行到往年驻扎队伍之农庄，爵爷便迫不及待脱离大队，到村长家中“探访民情”，实际上是又经由村长家的暗道，往秘密所在参加社交界活动区了。

    随行众人除了雷特和托罗两个孩子，对事情真相无不心知肚明，但大家全都不动声色，只是相互大谈爵爷爱民如子体恤民情。当此之时，许多农庄的村民也围于四周，一边倾听绅士们的谈话，一边摆陈酒肉果蔬。一会儿万事俱毕，大家全都席地而坐，围成一圈，也不分长幼尊卑，地位高下，齐齐开怀痛饮，勾肩搭背，你侬我侬……大块吃肉大口喝酒，频频举杯，祝韦斯特法利亚永盛，祝道茨男爵永保雄威，祝男爵夫人永保美貌青春，祝农庄永远丰收，祝村长永保其位……到得后来，众人便都又敬男爵和夫人，每敬一次，便齐齐大笑，毫无掩饰的相互眨眼，做心照不宣模样……再到得后来，酒席渐入佳境，席上人却越来越少。村民们大都回家，而随从们也都纷纷借口如厕小解，渐次离开……一时间竟然酒尽人散。

    潘古洛斯特老师怅然若失。本也有本村女士在酒席上对他大献殷勤，但是归根结底都被他一一婉拒。倒不是他志向庄严，守身如玉，只不过先前出城之时，老爵爷有言在先，照顾少爷的重任便发落在他的身上。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不说潘古洛斯特左右为难，早已忘了肩头重担，却不知托罗少爵爷早已被村长女儿相约，前去村头苇塘赏月。托罗少爷平日里家教甚严，无片刻时机接触女伴，那村长千金对锦绣前程志在必得，只稍微表现对少爷的倾慕，少爷就不知道了东南西北。

    这位村长千金看此情景，心中已经明了。不由得心中暗喜，心想此番倘若控制得宜，便能够将其掌控于鼓掌之间，那时少爵爷夫人的位子便指日可待了。

    可叹民间少女大都做喜鹊枝头攀龙附凤之梦，总不悔醒。又或者自认为行，别人能力不足，不堪相提与论。真正是一句世事如棋，当局者迷。

    两个少年男女在苇塘边赏月，却不知黄雀在后，雷特尾随。雷特只是因为当时听老爵爷吩咐老师照管少爷，此时见老师失职，为保其崇高守信之名声，便徒代师职，尾随保护少爷。

    但是行到苇丛，却失去两人踪影。

    放眼望去，但见芦苇荡荡，上下起伏，却觑无人踪，不见人影。

    却说雷特一头扎进苇丛，跌跌撞撞，奋勇直前，口中呼唤“少爵爷”不停。

    这一节最是鲁莽，只是他自己却未曾发觉。

    这样呼唤，已然是将少爵爷带到丧失名誉的边缘。

    就如“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

    听闻者岂不立刻可知少爵爷就在苇塘？

    如果有那多事者在旁，无中生有，那对少爵爷的名声岂不是……

    雷特全然不想，只是尽忠竭力的呼喊少爵爷的名字，希求回应。

    这毕竟有关他最最敬爱的潘古洛斯特先生的名声，所以必须冒险。

    他也全不想一旦找到，会将少爷置于更加不利之境地，就算是他和他所敬爱的潘古洛斯特老师，也势将落到更加悲惨的处境。

    正在胡乱摸索之时，忽然听见旁边苇丛中有两女子对话。其中一个态度谦卑，另一个则是醇厚高雅，似曾相识。雷特不由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就听那谦卑女子说道：“不知是哪里来的冒失随从，竟然在这里乱呼爵爷名讳，简直是不成体统！”

    那女声莞尔一笑：“不过是托罗身边一个粗笨的侍童，不知死活的奴才，其实倒也忠心。”

    听女人颇有赞赏之意，那谦卑声音立刻转圜，连连称诺。

    雷特听有人提到自己，心下更是狐疑，当即在芦苇丛中蹲下不走，听她们谈论话题。

    只听那谦卑声音说道：“小人虽然不知夫人和少爵爷有何罅隙，但是毕竟母子连心，想来还是全家和睦来的好些……”

    那女人冷哼一声：“我和那贱种何来母子之情？他是爵爷前面妻室所生，和我绝无半点瓜葛。况且也不知怎的，一见他面就觉得讨厌！”

    “是，是……夫人所言极是。”那谦卑女子又连连称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