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第十八章
陆禅抽完烟回班，从纯这次却没再刷题，伏在桌上睡着了。
教室里还没有几个人，安安静静的。
陆禅轻声道：“糖很甜。”
“草莓味很合我口味。”
从纯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
少女的瞳孔是浅棕色，眼神温柔。
陆禅把手搭在眼睛上，笑起来。
额角的发梢翘起，他伸手压下，而后，又轻轻揉下从纯的发顶。
“谢了。”
第二天早自习余芳才通知运动会的事。
后排有几个在奋力刷题的，见她来也不停笔，她按照惯例拍拍讲桌。
“来来来，各位学习的抬抬头了，”她说，“接到通知，下个礼拜周四周五举行秋季运动会。”
“希望大家在学习之余好好放松，踊跃参赛。”
胡岚在后头道：“老师，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形式，马上物竞了，谁有时间搞运动会啊！”
默默刷题的同学们心中为他竖起大拇指。
“再学就学迷了，举办运动会就是为了让你们放松放松的。”
余芳继续说：“课后体育委员到我办公室去拿报名表。”
“好，那今天就先这样。”
之后就是各种项目的报名，200米、1600米、4100接力赛……
从纯看过报名表，今年的运动会除去常规的项目外，又增加上几个奇奇怪怪的项目。
本来每年报名的人就不多，今年他们又都升上高三，如胡岚的吐槽，小部分同学的任务是准备物竞，大部分的同学是化学实验，还有的像从纯一样，提前准备第二年五月份的生物竞赛，大家都忙着刷题学习，哪有时间报名。
主任通知每个班至少报名五个项目，体育委员黄强不得不放下手里的练习题，一下课就绕着班走来走去。
有一节课后，黄强拿着报名表满班里转悠，逢人就问：“哎同学，报个名呗。”
结果当然是没人理。
也够可怜的。
从纯把卷子翻个面，手撑着头在手机上查题。
未果后，她抬眼望旁边刷题刷得正起劲的路程。
要不推过去问问？
从纯犹豫着，最后还是决定作罢。
陆禅好不容易这么投入，这么打扰似乎不太好。
算了，还是自己解决吧。
视线收回一半，陆禅把资料翻个面，四目相对。
少年眼神温和清澈，充上几分疑惑。
“怎么了？”他问道。
体育委员黄强溜达到走廊上，闻声看过来。
从纯把题目推过去。
“问你个题，”她说，“这页的第五题。”
这题她弯弯绕绕怎么都算不出正确答案，实在是没有思路，逆推也没得出有用结论。
黄强站在一边，把题目尽收眼底，忽然自信的拍拍胸膛，道：“哎，从纯，这题我会！”
啧，解个题也有人打扰。
陆禅回头，体育委员憨笑着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大家都忙着搞学习，不肯配合。完不成任务就要被主任批评教育，想起张主任的唠叨他就打怵。
黄强实在是没办法了。
“我帮你解出题来，你报个项目怎么样？”
这——
从纯倒是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出。
黄强说：“这题难，你不亏。”
从纯礼貌回绝：“不用，谢谢你。”
倒不是她看不起黄强的水平，只是眼前就是个现成的理科学霸，她没必要再报上个项目做酬劳问旁人。
黄强早想到是这个结果，还是执着道：“我讲得不必陆禅差，真的，给你个透露吧。”
“你看第二条——”
从纯：“第二条有什么问题？”
话还没说完，陆禅轻咳一声。
“第二条那个——”
“咳咳咳。”
趁着从纯拿起笔验算，陆禅拉过黄强，小声道：“行行好，我跟你做交易。”
黄强面上一喜。
哎呀，歪打正着，从纯不报名陆禅报也行呀。
看看报名表空空的几列，他准备先把几项最难的项目处理掉。
最难的项目，1500米和2000米。
每年报名的人都少之又少，报名即得奖系列，被北江历届学子称为“百分百中奖”项目。
“行，”他豪爽道，“这样吧，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坑你。”
陆禅点头，等他下文。
“1500米和2000米，你挑吧。”
“……说真的？”
黄强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对，百分百的真。”
陆禅象征性的问问：“几点开始？”
黄强觉得事情成了一大半，立马翻翻秩序册，回复：“下周五下午3:00-4:30。”
“行，1500吧。”陆禅说。
报上就报上，反正他是不会参加的。
黄强就差鼓鼓掌公布于众了，一声“好嘞”瞬间响彻整个班。
后排的几个女生瞪他，黄强晃晃脑袋，乐得不行。
报上一个就好办了，忽悠……不，正确引导下一个同学报名有望。
黄强记完名字就走开，陆禅回头看题。
从纯早就验算完，听到两人说的几句，正好黄强一嚎，她突然灵光一闪，想到另一种解法。
又顺着已知条件算一遍，可算是解出正确答案。
陆禅问她：“求出来了吗？”
从纯本想诚实点点头，但下一秒却直接把“没有”脱口而出。
幸好没耽误。
陆禅从她手中拿过笔，开始解。
“刚才看到你的验算步骤，是这一步有问题，”他说，“这里可以这么做。”
少年的睫毛很长，又黑又密，有自然的曲度。
从纯走神几秒，摇摇头把脑海里的念头放下，她顺着思路往下走，一点就通。
“到这基本就ok了，你应该没问题了。”陆禅把笔放下，眼神干净。
从纯瞥开视线，道：“谢谢。”
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树叶婆娑。
一个礼拜溜走，麻雀一样的动作，眨眨眼，转头已是周三。
明天就是运动会，从纯中午和副主席在管理处开完会，任务果不其然，又一次堆成小山。
接着回去又在学生会开会，分配任务。
一点也不比参加运动会的运动员轻松多少。
从纯分到的是操场边到体育器材室一条路，重点就是抓翻墙。
下午，带上学生会袖标，从纯带着几个干部熟悉地方。
“这一片没什么重点区域，”她说，“看过就行，一般没什么问题。”
从纯转身，旁边的刘越指着不远处的几个人，说道：“那边是不是有点外卖的。”
“那我们去那边看看。”
从纯带着人走过去，看到几个人隔着墙对外面的外卖小哥说话。
“您把糖扔进来就行。”于昊在墙边来回踱步，陆禅的消息来催了。
{lc：到了吗？}
于昊啧一声，打字回复——
{鱼鱼昊：急什么，到了到了。}
真是奇了怪，陆禅抽风竟然要用棒棒糖戒烟，年度最好笑笑话。
作为发小，虽然不相信陆禅会戒烟成功，但他也得表面给予支持。
趁着中午陆禅心情好，于昊机智的把自己要还给陆禅的钱转化成帮他戒烟的棒棒糖，不出意外，陆禅答应。
至少少还二十，于昊点完跑腿外卖，觉得他赚翻了。
只是这个送达地点有点不太方便，墙又那么高，还得麻烦外卖小哥把东西扔过来。
“您还在吗？”于昊问。
外卖小哥语气带着几分忧虑：“那不行啊，就摔坏了。”
于昊：“您别慌，摔坏了也没事，不让您赔。”
外卖小哥无奈，只得把奶茶顺着墙往上抛。
这边的墙上有保护网，高度增加不少，奶茶丢上空中，受到阻拦，方向一变，朝着从纯直接落下来。
有疾风吹起发丝。
危险真正到来的时候，总是无法预料的。
从纯毫无知觉，继续向前走着。
熟人啊，于昊站在前面不远处。
她回头，要嘱咐剩下的干部拿出记录本。
下一秒，一声惊呼。
“学姐小心！”
刘越听到声音，眼疾手快，赶紧把从纯拦到自己怀里。
糖袋子砸到刘越胳膊上，从纯躲过一劫。
“你——”
少女皱眉。
刘越脸一红，松开手，赶忙解释道：“奶茶掉下来了，学姐，我不是故意的。”
哦，误会了。
从纯道：“谢谢你。”
{lc：我去找你？}
不远处，陆禅发完消息，一抬眼，脚步顿住。
于昊向左几步，一眼看到从纯。
糟糕。
情势危机，于昊想起他这个月的学分已经见底。
这一口就是5分10分的，扣完这回不等再来一次他就得回家了。
“大小……不，”于昊说，“从主席，你怎么在这？”
从纯一眼看穿他的疑问，说：“这也是学生会检查的区域，你不知道吗？”
于昊干笑：“哈哈，我确实不知道。”
唉，不行，还是得想办法打法过去。
要是平时遇到其他学生会干部还好说，他糊弄糊弄绝对可以逃掉，眼前站着的可是从纯，学生会主席，根本没法逃。
刘越掏出记录本走上来问姓名。
“那个，问一下，这回扣多少分啊？”他问道。
从纯：“10分。”
于昊记得前天看到他的学分余额正好还有10分。
这回算是彻底的凉凉。
他悲痛的拿出手机，最后又给陆禅发条消息——
{鱼鱼昊：禅哥，我学分到底了，这回他妈要真阵了。}
消息状态显示已读。
陆禅收起手机，向他们走来。
待在三人面前站定，他音色冷淡，对从纯说：“外卖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