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第十一章
师大三附在南区，距离北江私立要一个小时多的路程，从纯路上浅浅睡了会，再睁眼时，大巴车刚好在师大三附中门口停下。
路边的电线杆上拉起长长的横幅“欢迎各校莘莘学子！”，接待的老师站在校门口挥着红旗。
从纯备好书包下车，临走前又不忘检查一遍准考证。
她回头看眼王思雨，后者装作没看到，直接无视。
很好。
方才陆禅帮她要回准考证时王思雨的反应就很奇怪，这么一个细节，从纯心中的猜想基本准了。
为情所困，一时糊涂。
她连王思雨的道歉都猜的差不多。
不过幸好自己拿回准考证，小插曲一过，原本紧张的情绪也烟消云散。
下面的考试才是大头。
她走下车，深吸口气。
“现在，同学们排好队跟我走，注意不要掉队！”举着小红旗的接待老师是个胖乎乎的女老师，嗓门很大，从纯站在队尾都能听到她的喊声。
倒是和余芳有点谜之相似。
陆禅下车早，原本走在前面，不知怎么磨磨蹭蹭又走到队尾。
“……”
从纯看他一眼：“怎么了？”
嗯，看表情应该没什么问题。
陆禅：“考试加油。”
“你也是。”
从纯：“准考证的事，谢谢。”
多亏陆禅，要不然还要重新补办，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
“客气什么，”陆禅有点想笑，“比起道谢，我更希望你能快……”
“嗯？”
“快点发挥超常。”陆禅随机应变。
还好，差点就把“快乐”脱口而出。
“好了，各位看准考号在老师身后排好队吧！”
接待老师把学生们带到操场，偌大的操场上分成十队，每个排头都站着一个挥着小红旗的老师和一个举牌子的学生，北江来得最早，现在操场上还没几个人。
“大家看好牌子上的考场号，可别跟错队。”
从纯从旁边靠自己最近的女同学举的牌子上看到“1号”。
“我到了。”她转头对陆禅说。
陆禅走出一段，隔空朝着她挥挥手。
站到举牌子的女生穿着师大三附的菱格校服西装和长裙，对从纯笑笑。
她问：“同学你好，北江私立的吗？”
从纯礼貌回应微笑，应声是。
本来以为这就话题终结了，没想到女生继续顺着往下问。
“刚刚那是你男朋友吗，好帅哦。”女生一脸艳羡。
得，又一个。
“不是，”从纯如实说，“我们没关系。”
除同桌这重关系之外，没关系。
女生“哦”一声，一脸不信：“我不信。”
从纯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刚想补充句我们其实是同桌，女生仿佛根本没准备让她开口，继续说起来。
“其实我见过你男朋友，”女生一脸“你信我”，“他应该是从我们学校转去北江的，我在学校宣传栏见过照片。”
从纯想起陆禅转学的档案，好像确实是师大三附中。
女主摸摸下巴，神秘道：“不得不说，这位还是很神仙的。”
论如何一句话勾起人的好奇心呢，恭喜这位女生成功做到。
从纯对这个神仙瞬间充满好奇。
怎么个神仙法？
难道还有比一个周违纪7次更多的吗。
“陆禅，”女生道，“不瞒你说，他啊，老风云人物了。”
从纯望着她，等待下文。
然而女生却笑笑，接着道：“亲亲，这边建议您亲自去学生宣传栏了解一下陆禅同学的“光荣伟大事迹”哦，宣传栏的方位是b座教学楼左侧100米处。”
“……”
什么事这么不可说，从纯吊着好奇心走进考场，进门前的最后一瞥，看到陆禅和转学前的老同学说笑着上楼。
“看什么呢？”
屈毅顺着陆禅的视线望楼下看。
陆禅嘴角一弯：“没什么。”
“话说今天这么一见，感觉你突然变了好多啊，”屈毅打趣他道，“哪位仙女下凡感化你了？”
陆禅下意识反驳：“你怎——”
屈毅：“啊哟，你怎么知道有仙女来感化我，要说这个是吧？”
陆禅面不改色说谎：“不是，你怎么把头发染成这个颜色了？”
话题成功跑偏，屈毅揉揉一头棕发：“啊，我之前不就这个色吗？”
陆禅低头笑：“哦，是吗。”
“不跟你说了，回考场了，”屈毅看看手表，“我走了，你考试加油。”
“叮铃铃”。
熟悉的开考铃声响起。
陆禅从口袋摸到只几支笔，一只涂卡笔，还有一支什么，还没来得及放桌上，他发现——
手中的按动笔壳上印着几个米菲兔，粉粉嫩嫩的，还挺可爱。
这么少女心的东西，一看就是从纯的。
虽然表面看冷冷淡淡又美又凶的，内心却是个喜欢粉红色的单纯少女。
早上捡起来忘记还，竟然就这么带过来了。
又从校服口袋中翻翻，很好，没有其他存货了。
那就只能这么凑合用，陆禅手支着脑袋，按下笔帽。
“考试开始，现在开始发试卷！”
真的太巧了，从纯发现监考老师就是刚才神似余芳的女老师。
从纯就像看到余芳一样，仅有的一点紧张也消散。
已经准备得那么充分了，放开考就好。
“开始答题！”
从纯从前桌手中接过试卷，检查没问题后开始答题。
正式考试卷与一中预测卷最大的不同就是最后的作文题，幸好从纯考前看过几篇，类型差不多，轻松应对。
教室中是唰唰的卷子翻页声音和笔迹擦过纸面的轻响。
真的如陆禅所说，整场考试从纯答得十分顺畅，并无卡顿。
距离交卷还有25分钟的时候，从纯检查完提前交卷。
自己发挥不错，不知道陆禅考得怎么样。
说到他，耳边忽然响起——
”不得不说，这位还是很神仙的……“
”“不瞒你说，他啊，老风云人物了……”
正好还有这么多时间。
从纯想着，脚步一转。
刚才正好路过b座教学楼，她顺着记忆下楼，顺着向北走。
走过大概几百米左右，一幢教学楼在眼前，楼侧身上大写标记着“b”。
确定好位置后，接着再左转，走一百米。
果然有个巨大的宣传栏立在路边的巨大杨树下，宣传栏上的通告似乎很久没有更新过，时间是高二下学期的5月27日。
宣传栏中心贴着几个巨大的字体“今日通报批评”。
下方贴着几张打印的名单，从纯从开头第一张开始看。
“纪伍万同学未经允许，擅自在宿舍接电线，给予批评，扣除日常行为规范分10分。”
“张强同学未经允许，擅自在课堂吃火锅，给予批评，扣日常行为规范分5分。”
“……”
各种各样的违反乱纪，从纯看得眼花缭乱。
人才啊。
从纯继续看，已经到最后几张通报，却还没看到女生说的陆禅的“光荣伟大事迹”。
宣传栏后面的杨树落下一片树叶，一阵清列的茶香迎风而来。
从纯转头，把发丝捋回耳后，身旁的少年迅速把宣传栏上的某张白纸撕下揉成团，背过手去。
豁，反应挺快。
这么心虚，看来通报上肯定有点好看的。
“宣传栏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陆禅心虚道。
从纯走上前，笑起来：“提前交卷了？”
陆禅看着她，总感觉她这次笑得有点格外甜。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甜不甜的事，不知道从纯是自己走过来的还是别的，当务之急，得想办法先把从纯带走。
先转移话题。
头发有点长了，他拨开额头的几缕刘海，道：“对。”
接着，试图转移话题：“对个答案？第15题你填的是什么？”
话题转得好，正好转移注意力。
天空湛蓝蓝，云朵轻轻浮动。
从纯转个身：“大概是lucky。”
“啊，”看到从纯转身，陆禅悄悄舒出一口气，“那我对了。”
他说完，两人再没说话。
除了轻柔风声轻轻，校园静谧。
“几点了。”从纯转身问。
陆禅低头看手表，距离收卷还有10分钟。
从纯这么一问正好给他级台阶，借机可以带她离开。
“9：50，”陆禅思考该怎么措辞，“我带你逛逛？”
反正东西在你手里，留在这也没什么意义了。
从纯点头：“行呀。”
“那这边走吧，带你去雕像走廊看看。”
两个地方距离不远，绕个弯就到。雕像走廊，如其名，入眼的第一件雕像就是《哀悼基督》。
“《哀悼基督》，1498年米开朗基罗的作品，”陆禅介绍道，“摸摸吗，大理石材质的，手感还不错。”
从纯把手放上：“嗯。”
“这边这个，沉思者，罗丹的，时间没记错的话，应该是1844年1。”
雕塑走廊不算长，陆禅费尽力气解释每个雕塑家的生平，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往上编。
走出走廊，两人绕出去，走到一个凉亭边。
与北江的古朴风的凉亭不同，眼前的凉亭是欧式风格，圆形亭顶，旁边用三条大理石圆柱围住，简单又大方的西方风格。
陆禅问：“累吗，要歇会吗？”
“你呢？”从纯反问道。
为难了，雕塑家的人物生平编的挺辛苦。从纯实在不忍心拆穿。
陆禅倒是没想到话题会重新转到自己身上。
“啊。”他一愣。
时机已到。
陆禅一直把纸条攥在手中背在身后，从纯小步迅速靠近。
“嗯？”
少年不知所以。
抓住时机，从纯小小得意，伸手快速把纸团抢过。
双手触碰，陆禅似乎根本猜到从纯会直接上手来抢。
到底是敌方太强大还是我方不行？
陆禅心道失算。
怪不得从纯这么听话跟着自己走，原来留着这一手。
陆禅眉眼带上几分无奈笑意，拢拢黑发，道：“还我。”
从纯：“不可能。”
到手的东西哪有再送回去的道理。
“让我看看啊，”从纯抢过纸团后极速后退，没来得及看身后，她笑着展开纸团，“5月11日，通报批评，高二十班陆禅同学，未经允许，擅自将学校电线切断，给予严厉批评，扣日常行为规范分……”
路不平，从纯以为是踩到鹅卵石，没有转头立即查看，接着往后退。
忽然，脚下踩到一块光滑的石头，她攥住纸团，再一次往后仰倒。
有时候事情总是很好解释的，幸好背后是大理石凉亭。
陆禅又一次及时上前，把手垫在她的脑后，避免她与大理石的磕碰。
此刻的从纯，真真切切懂得一句话——
冲动是魔鬼。
陆禅的手支在她上方，维持着一种把她拥入怀的姿势，眼睛盯着她，一眨不眨。
感到耳尖的温度升高，从纯连忙瞥开视线。
心跳开始加快。
“继续，”陆禅眼睛弯弯，“扣我多少分？”
陆禅的眼型狭长，很像丹凤眼，但因为双眼皮的缘故，又有几分桃花眼的味道。
少年眼神清澈干净，要把人吸引进去。
“看着我。”他说。
从纯自然不是那么听话，置若罔闻。
嗯，他就知道，从纯一向不按套路来。
陆禅道：“看我一眼呗，大小姐。”
“大小姐？”从纯从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个称呼。
“为什么叫我大小姐？”
陆禅：“想知道？”
从纯逆着光望过去，四目相对。
“……”
按照剧情，是不是又要“亲我一口，马上告诉你”。
从纯有点后悔问出刚才的问题。
下一秒，陆禅趁机迅速抢过纸条，得意道：“你猜。”
“想什么呢，觉得我会说‘亲一下就告诉你’？”
少年笑容明朗，伸出根手指在从纯额头轻轻一敲。
“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