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王，沐清寒
乾龙皇朝。
都城。
于盛夏而言，今日的沐王府冷得让人颤栗。
平日里巧笑倩兮的一众侍女此刻噤若寒蝉，正守在凤栖院外，听候沐王差遣。
凤栖院是世子沐尘的寝宫。
而沐王是乾龙皇朝唯一的异姓王，名为沐清寒。
没错，是一位女子！
非皇族之人封王拜将已属不易，更何况以女子之身？
由此可见，沐清寒的风华绝代和登峰造极。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沐清寒”三个字，一直是乾龙皇朝最高战力的代名词。
是国之柱石。
只要她不倒，乾龙皇朝就不会覆灭，哪怕是其余六国再次联盟，也无法改变。
但冷酷无情的战役，和勾心斗角的官场，让沐清寒逐渐变得冷若冰霜，杀缪无常。
哪怕是册封为王，高居庙堂，她依旧如此。
在文武百官眼里，功高盖主的沐清寒从不受律法束缚，是一尊杀神，是悬颈上的铡刀，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落下。
因此，每一次早朝，只要沐王在场，无一不是人心惶惶。
直到六年前，世子沐尘的出现，才改变这一现状。
为何说是“出现”，因为大家都知道，所谓的世子不过是沐清寒捡来的弃婴。
但朝野上下无一敢嚼舌根，就连当今皇上也只能捏着鼻子，承认沐尘具有世袭罔替的资格。
不过让众人欣慰的是，自从沐清寒“有了”沐尘，就不再顾及朝堂之事，几乎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育儿教子这件事上。
同时，大伙也明白乾龙皇朝多了一个不可招惹的存在。
那便是沐清寒极为溺爱的世子殿下——沐尘。
但谁也没想到，六年后的今天，有人会触及沐清寒的逆鳞，将沐尘的重瞳，连同至尊骨一并挖走！
“娘……”
布置典雅的寝宫中，躺在床榻上的沐尘在御医的救治下，终于恢复了意识。
刺骨的疼痛感接踵而来，但沐尘连嘶吼的力气都没，只能虚弱地呼唤至亲之人。
“沐儿，娘在的。”
旁边，雍容华贵的沐清寒强忍着泪水，轻轻握住沐尘的小手，尽量以平和的语气安抚道：
“你秋姨已经给你服下汤药，很快就不疼了，再忍一会就没事了。”
闻言，沐尘轻嗯了一声，随后想到了什么，惶恐不安地说道：“娘，他们要挖我眼睛，还要取我骨头……”
说着说着，沐尘忽然发现自己的视野比以前狭小了，这让他意识到被娘亲视若珍宝的重瞳已经被人夺走了！
一同失去的，还有胸口处的至尊骨！
这一刻，沐尘如坠冰窟，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娘，我是不是废了……”
面对沐尘的询问，于心不忍的沐清寒摇了摇螓首。
“没有。”
但不管是她，还是旁边的秋姨，都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从小被她们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的沐儿，已经无缘灵修一道。
甚至连武道都将寸步难行。
虽然年仅六岁，但善于察言观色的沐尘已经得到了答案。
至尊骨千年难遇，重瞳更是万年难得一见，失去了这两样东西，对他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况且他从小被沐清寒称赞有加，是个内心骄傲的人，怎会接受自己“泯然众人”？
这一刻，心灰意冷下，沐尘喃喃自语道：“娘会不会不要我了，就跟我的亲生娘亲一样……”
听到此话，沐清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瞬间潸然泪下。
顾不得沐尘身上的污浊，她一把将沐尘抱进怀中，轻声安慰起来。
“你说什么傻话呢，娘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就算你失去了重瞳和至尊骨，在娘亲眼中，你还是我的好沐儿，是无可取代的存在……”
一开始沐清寒的确是看中了沐尘的潜质，但六年的朝夕相处，她早已将沐尘当做亲生骨肉对待。
眼瞳被挖，骨头被取，沐清寒其实比沐尘还要悲痛。
“沐儿，你当时一定很害怕吧？”
“都是娘的错，是娘太自以为是的，这才害了你……”
沐清寒抚摸着沐尘的后背，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晶莹的泪水已经将沐尘的脸庞打湿。
没能保护好沐尘，她愧疚万分，觉得自己不配当一位母亲。
一想到沐尘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却没能出现，她就心如刀绞。
此刻，就算是将贼人千刀万剐，也无法平息她心中的情绪。
她只能以温柔的话语，一遍又一遍安抚着沐尘，直到沐尘抵不住疲惫，在她温暖的怀中静静睡去。
“先让他睡一会吧，稍后再叫人帮他清洗血迹。”
乾龙皇朝首席医官曲秋绫轻叹一声，沐尘是她看着长大的，说不心疼肯定是假的。
但事情已经发生，她必须和沐清寒重新商量下“计划”。
“云瑶，你照顾好殿下。”
曲秋绫对沐尘的小侍女吩咐一句，随后拉走了依依不舍的沐清寒。
离开寝宫后，见沐清寒还沉浸在心疼之中，曲秋绫好几次都欲言又止，但最后她还是幽幽一叹，朱唇轻启道：
“清寒，沐儿已经废了，我们得重新布置了。”
话落，刺骨的杀意忽然笼罩了水榭，让湖中的锦鲤瞬间“凝固”在寒冰之中。
“沐儿没废！谁敢说他废，我便杀谁！”
沐清寒死死盯着曲秋绫，冰冷无情的眼眸，和多年前坑杀百万敌军时一般无二。
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嗜血的女将军，不再是深居简出的淑雅美妇。
“清寒，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事实摆在面前，我们不得不接受……”
“够了！”
沐清寒打断了曲秋绫接下来的话，并且以不可抗拒的语气说道：“我这辈子只认沐儿，其他人没资格，也得不到我的认可。”
“你若换人，随便换，反正你换一个我便杀一个！
未来带我们证道，并且回归上苍的，只能是我的沐儿。”
说完，沐清寒微微抬手，唤来了尘封多年的佩剑。
“曲秋绫，你若不同意，那我们现在就打一架，谁赢了听谁的。”
闻言，曲秋绫哑然失笑。
“当了沐尘的娘亲后，我还以为你变了，没想到还是和当年一样蛮不讲理。”
“蛮不讲理又如何？最起码我不想你这般自私自利，沐儿才刚刚出事，你就急着为自己找后路，你对得起沐儿对你的救命之恩吗？”
沐清寒眼眸微眯，锋利的剑刃已经抵在好友的玉颈之上。
但曲秋绫却毫不理会，而是径直坐下缓缓说道：
“我自始至终都没说过要换人，我对于沐儿的感情，丝毫不比你少，但悲剧已经发生，我们要做的是如何恢复沐儿的资质，以及……”
曲秋绫美眸一冷，微眯成一个危险的弧度。
“以及惩戒迫害他的人！”
日落时分，曲秋绫离开了沐王府，而愁眉不展的沐清寒独坐水榭，还沉浸在自责与愧疚中。
重瞳和至尊骨是沐尘与生俱来的，是本命之物。
本命之物被他人所夺，对身体的创伤不可谓不大，能保住性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当务之急是找回重瞳和至尊骨。”
沐清寒缓缓站起身来，看向天边的一座通天之塔。
那是皇帝早朝的地方，她要不惜代价，动用自己的一切权力和人脉，哪怕是将整个乾龙皇朝翻个底朝天也在所不辞。
次日，世子沐尘被废的消息不胫而走，震动朝野的同时，也让文武百官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果不其然，沐清寒仅仅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将乾龙皇朝大大小小的地下黑市全部被铲除。
但让人意外的是，即便是这样，也没能得到有关重瞳或者至尊骨的任何消息。
沐清寒（侵权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