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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火烧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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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打开门,密室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中心石案上一幅画静静躺着,他轻轻皱眉,仰望黄褐色石顶,半晌,转身离去。

    客栈里,拂熙拍着胸脯,惊魂未定:“阿弥陀佛,我佛保佑,险些就被发现了。”

    卿尘呈大字型倒在床榻上,眯眼笑道:“被发现了不是正好,正好试试你近来修炼成果,听闻你已经练完我上次给你的小册子里面所有的仙诀了。”

    卿尘还不知道拂熙已经发现他小册子上的秘密,拂熙也不揭穿,惊魂未定的她给自己灌了一大杯茶:“大师兄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虽是将你那册子的仙诀练完了,可终究只是打了个底子,若是对上个修为深厚的妖怪我可就完蛋了!”

    卿尘揉着肚子,挑了挑眉:“怕什么,你还有寒光剑。”

    拂熙颇为小心地抚摸着寒光剑:“我寒光剑如今是个好宝贝,可不能轻易出鞘。”

    卿尘嗤笑一声:“剑不出鞘,要它何用?”

    拂熙却只是摸着她的绝世宝剑,突然,她似想到什么,道:“大师兄,今晚咱们要是在密室里面被发现,不就打草惊蛇了,那些修画的‘真人’还没找到,还不知道他会对那些修画师做什么呢!”

    卿尘侧过身子看拂熙,一手撑着脑袋,一手继续揉着肚子:“能做什么?总归不是好事。”

    拂熙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茶,一饮而尽,然后小嘴巴巴的,就停不下来:“变黑的红线、变成空白的命数簿还有适才密室里面的木偶人,我到现在汗毛还竖着呢,看来,真被司命星君说中了,咱们这次遇到大麻烦了!大师兄,你说那国公是何方神圣,是人还是妖?不对,人应该没这么厉害的,光是那密室里的家伙,就非人所为,是妖还是鬼?”

    卿尘闭上双眼:“子不语怪力乱神,姑娘切勿信口胡言。”

    拂熙瞥一眼突然犯病的卿尘,忍不住上前掐了他胳膊一下,后者“嗞”一声,往后一缩,睁眼道:“这位小娘子,男女授受不亲,你怎得如此没有分寸,现下夜深人静,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大大的不妥啊,传出去有损本公子清誉,趁现下无人发现,你且速速回房吧!”

    拂熙莞尔一个假笑:“公子,夜深了,需要奴婢为您沐浴更衣吗?”

    卿尘嘴角都快要与眼角在转角相遇了:“如此,便多熙儿妹妹了。”

    拂熙蹭一下站起身,抱着手轻哼一声:“沐浴更衣,你就想!”

    她转身就要离去,不曾想手臂旋即一紧,下一瞬,整个人以一个奇异的姿势歪倒在卿尘的腰间。

    耳畔响起卿尘慵懒的声音:“小师妹,这就想走了?不是要伺候本公子沐浴更衣吗?”

    拂熙好不容易倒下的汗毛蹭一下又竖起来:“大师兄,你到底想干嘛?”

    卿尘轻舔一下嘴唇:“如此良宵,怎能轻易放小师妹回去呢?我们还有件有意义的事情没做呢!”

    卿尘一点点坐起身,他的脸一点点靠近拂熙,拂熙只觉得耳根子发烫,她想起身,但似乎有一块巨石压在身上,怎么也起不来。

    “嗯,别乱动,这个姿势,刚刚好。”

    “大师兄,你可别乱来啊!咱们怎么说也是仙友,还是同门,你这样做,会遭其他仙家唾弃的啊!”

    拂熙一手捂嘴,一手护胸,一副誓死不从的架势。

    卿尘的脸还在一点点靠近,近到拂熙只能看见他的眼睛,拂熙扭头,紧闭双眼,半晌,身上之人似乎没什么进一步的动作,拂熙正欲睁眼,忽然,耳畔响起卿尘的声音:“如此醉生梦死之时刻,怎能不五感全开,尽情享受呢?”

    只听到“啪”一声清脆的响指声,卿尘解开了拂熙的嗅觉,然后,便是一段绵长的水烧开之声,随之而来的是一篮子臭鸡蛋的味道。

    “大师兄!!!”拂熙一声惨叫:“你要做的事就是这个?”

    卿尘一挑长眉:“不然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那声音还在持续,且伴随着靡靡尾音。

    “真舒服啊!憋了一晚上,终于放出来了。”卿尘双手一摊,整个人又躺回了床上。

    拂熙感觉身上的大石消失了,从床上“咻”一下弹起,捏着鼻子狂奔出了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啪一声关上房门,她靠在门上,弯着腰大口大口吸着新鲜空气。

    不知是不是幻觉,空气里还残留着臭鸡蛋的味道,这哥们儿除了馒头以外也没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拂熙给自己换了身衣服,又捏了个花香诀,浓浓花香袭来,她还是觉得不放心,干脆又封了自己的嗅觉,才放心躺下,躺下后却久久难以入眠,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大师兄一点点靠近的面庞。

    我这是怎么了,适才闭眼的那一瞬,仿佛还有些期待?

    莫非,我魔怔了?

    拂熙做了一整晚的梦,梦里自己被一堆臭鸡蛋包围,大师兄变成了一只肥硕的老母鸡,坐在鸡窝里扑扇着翅膀对着她狂笑。

    拂熙在噩梦中惊醒,大师兄刚好来敲门,带着怨恨,拂熙打开门,却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楚国公府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楚国公府外,拂熙和卿尘齐齐皱眉,满目皆废墟,充耳是泣声。

    官兵们从还在冒烟的楚国公府中抬出一个个木担架,担架上用麻布盖着的,是一具具已经烧焦的尸体。

    葬生火海,面目全非,就算是朝夕相处的亲人,怕是也认不出来。

    一旁,有一官兵正在清点人头,他手上有一份生还者名册,国公府平日里管理森严,所有进出都记录在案,所以,当他清点完人头,对上总数后,便可知晓这些没从火海逃出来的是哪些人了。

    远远地,拂熙看到星儿娘亲呆坐在发黑的墙根下,她今日起得早,去鸡窝里摸鸡蛋的时候,听到外面有嘈杂声,出于好奇,便出去看了眼,是官兵们正在送从火场中逃出来的一个修画师回家,正巧路过她家门口。她知晓此事后,在家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吴为回家,心中已猜到七八,但这事儿她若不能亲眼见着,怕是死了也不甘心。怀揣着忐忑,她抱着还在睡梦中的星儿,一路跌跌撞撞来到国公府。

    那份生还者名册里面没有吴为的名字,星儿娘亲巴巴望着那一排被麻布盖着的尸体,止不住眼泪又婆娑落下,星儿本趴在娘亲肩头睡觉,此刻也醒了,小孩儿不知道娘亲在哭什么,却也跟着落泪,还一直用小手帮娘亲抹眼泪。

    拂熙远远望着母女俩,收拾了一下心情,走到街对面聚集的人群里打探消息。

    官兵们的动作很利落,很快,所有葬身在火海中的尸体都被一一抬出,卿尘捏了个诀,“偷”了一份名册回来。

    拂熙回到卿尘身边,说道:“大师兄,我听那些人说,昨晚后半夜,有贼人潜入楚国公府,不巧被家丁发现,想不到那贼人胆大包天,不仅打晕了家丁,还一把火烧了国公府。”

    卿尘若有所思:“你还记得,昨天傍晚下了一场雨吗?”

    拂熙回想起那场雨,虽来得快去得快,但雨势不小,她双瞳微微放大:“什么样的小贼能在雨后放火,还将偌大的国公府烧成了一片废墟?”

    “只怕是有人贼喊捉贼。”卿尘将手上名单递给拂熙:“你来看。”

    拂熙探头一看,只是一眼,她便在遇难者那栏里看到那些熟悉的名字,一共九十八人,全部都是他们此次下来要查的人。

    拂熙心中渐生愧疚:“不会是咱们昨夜打草惊蛇,那假国公心虚,所以才放火杀人灭口的吧?”

    卿尘点头:“杀人灭口不假,但你别忘了,那些人的红线早就变黑,命数也不是在昨夜才消失不见,我估摸着他们早就死了,假国公怕事情暴露,照着那些人的脸做了一群一模一样的木偶人,有人来访国公府,他便以木偶人顶替。这件事,本来天衣无缝,但咱们昨夜打开了他的密室,还发现了那些木偶人……”

    拂熙接着道:“所以,昨夜密道中脚步声的主人就是假楚国公,他进入密室后,定是有所察觉,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放一场大火,佯装那些修画师是被火烧死的,向世人宣布他们的死讯,如此一来,就算有人想查,可能也会因为那些人全部被烧到只剩下焦骨而一无所获。”

    拂熙的心绪有些乱,如果自己晨会时候再认真些,早些发现那些红线的异常,说不定能避免更多人遇害,内疚的情绪一点点升起。

    一旁,卿尘见她不说话,咳嗽了两声:“喂!想什么呢?我跟你说啊,这不管是人还是仙,最怕的就是想得多做得少,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当务之急,咱们得查清楚这件事,这样才能避免更多人被害。”

    拂熙看着卿尘,这人说话总透着吊儿郎当的气质,却又总能戳到自己的心坎上,她下意识摸上心的位置,他真的不会读心术?

    卿尘抱手看拂熙:“怎么?被你大师兄我一句话感动到心痛?”

    拂熙摸着心口位置的指尖一抖,说回正事:“那现在要如何做?”

    “现在就做一件事。”

    “什么事儿?”

    “盯着假楚国公。”

    说起这假楚国公,还真是从适才两人到这里都未露过面,拂熙正困扰要去哪里寻他,不远处人群里,一道声音拔地而起,那人颇为激动,指着楚国公府的手有些颤抖:“从先皇到当今圣上,《百鸟千山图》修了十几年了,最后竟然被一场火烧没了,还伤了这么多人性命,我看那画就是个不祥之物,烧了也好,一了百了。”

    旁边有人拦住他:“你可小声些吧,官爷们耳朵都灵着,咱们是来帮忙的,别惹了祸端出来。”

    先开口那人性子倔强:“我为什么要小声些,我说的不是实话吗?咱们胡昌什么时候不让百姓说实话了,要我说那画就是个不吉利的,顾丞相听说画被毁了,在家门口晕倒了,咱们楚国公还真是个大好人,刚在火场救完人,听说这个消息,马不停蹄就赶去了丞相府……”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拂熙和卿尘相视一眼。

    顾远之顾丞相,胡昌两朝元老。

    此刻,他的卧房里,太医进进出出。

    在一群急匆匆的身影中,有一人格外显眼。

    那人站在走廊窗下,他戴着银色面具,面具上沾染了黑灰,华丽的衣袍褶皱难堪,右肩肩头破了个洞,能看到里面冒泡的伤口,上面洒了些白色粉末,大夫可能手抖,那粉末多多少少的,分布不均。窗户半掩着,从他的视线望去,看不到病卧在床的顾丞相,只能看到太医们围坐一团的焦灼背影。

    相府管家走到那人身边,拱手福了福身子,说道:“国公大人,太阳要出来了,这地上的热气慢慢冒出来了,房间已为您准备好了,您可以过去歇息,处理下伤口,相爷这边,老奴看着就行。”

    楚国公虽与顾相是忘年交,但过门是客,纵然知晓他是在担心相爷,管家也不能容着客人在廊下站那么久。

    他点点头:“本王稍后便过去,你再去厨房,嘱咐他们烧多些热水。”

    那老头儿答“是”后,躬着身子走出了院子。

    楚国公仰望着东方,太阳冒出半个头,这一夜终于过去了。

    就在他仰望的那片天空下的花廊里,拂熙躲在柱子后面,额头沁出汗来。

    “大师兄,你给我吃的那颗丹药行不行的啊?他不会发现我吧?”因为昨晚的事儿,拂熙心里有些阴影。

    卿尘将她拽了出来:“太上老君的乾坤隐灵丹还能有错?出来!别怂!”

    拂熙深吸一口气,一转身,立刻倒吸一口凉气,她的目光正好对上楚国公的眼睛,那是一双好看的狐狸眼,眼神在面具的遮掩下,显得更为深邃神秘。

    卿尘摘了朵花在拂熙眼前乱晃,企图将她的魂魄拉回来。

    拂熙接过那花,继续揣摩那人复杂的眼神。

    有太医出来将楚国公叫了进去,说顾丞相怕是撑不过去了,楚国公拽开步子进了屋内。

    卿尘和拂熙忙跟了上来,走到适才楚国公站的位置。

    楚国公站在床边没有说话,那些太医只道是要为二人留下最后的时光,纷纷转身离开,走在末位的那个太医还顺手将门关上了。

    屋内,只剩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顾丞相,还有垂目望着顾丞相的楚国公。

    床榻之人皓发皤髯,床边之人正值而立。

    楚国公背对着窗外,拂熙看不到他的眼神,根据她看话本子的经验,肯定是那种含情脉脉、满是担忧的目光。

    楚国公在床头站了会儿,侧身走向墙边,就在拂熙险些以为他在这里也修了个密室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他仰望着墙上悬挂的一幅画,那画中绿林修竹,山间挂着飞泉,泉下一座凉亭,亭中一人一狐,一琴一瑟,相对而弹,楚国公站在那画前,凝望久久,他袖中拳头渐渐握紧,手背上蹦起根根分明的青筋。

    卿尘看看那画,再看着站在画前的楚国公,似乎想到了什么。

    身旁的拂熙脑海中已经谱写出绝美人狐恋的故事了,她突然茅塞顿开,目光在楚国公和顾丞相之间徘徊几许,难道,莫非,啧啧……胡昌国果然民风开放啊!

    脑补一番后,拂熙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如果楚国公是狐狸变成的,那他明知顾丞相视《百鸟千山图》为命,还一把火烧了它,不是把身体本就虚弱的顾丞相往火坑里推吗?不对,“绝美人狐恋”这条路似乎有些不通。

    那厢,楚国公转身走到床榻边坐下,又继续盯着顾丞相,那顾相虽已是满脸褶皱,却能看得出年轻时候也是个美男子。

    床榻边的楚国公摇摇头,兀得发出一声冷笑,只听得拂熙在夏天周身一凉,忙搓搓手臂。

    然后,楚国公缓缓伸出右手,掌心向下,一点点靠近顾丞相的前额。

    拂熙心下一惊,身子一跃就想去跳窗:“大师兄,他想干嘛?不会是想杀了顾丞相吧?”

    卿尘拦住想越窗的拂熙:“别冲动。”

    床榻边,楚国公周身亮起银紫色的光,他的耳朵慢慢变尖,八条洁白毛茸的尾巴在其身后绽放,而后慢慢翘起,似花瓣一般将其包围住,他紧闭双眼,流光自掌心流出,没入顾丞相的额头,楚国公猛然仰头张口,口中发出婴孩般的啼哭,吐出一颗血红色圆球状的东西。

    纵然拂熙没见过什么妖怪,狐狸她还是能认出来的,这假楚国公竟然是只狐狸精,不过,九尾狐她就听过,这八条尾巴的狐狸又是什么来头?

    “大师兄,他吐出的是什么?”

    “内丹。”

    “内丹?妖精失去了内丹不是会死的吗?”

    “他是九尾狐,本有九颗内丹。”

    拂熙睁大双眼,楚国公身后的一条尾巴焦黄,瞬间化为齑粉,落在地上后消失不见,他的另外七条尾巴也耷拉到地上,似乎在那逝去的一条尾巴哀悼。

    好家伙,这假楚国公竟要用自己的一条命给顾丞相续命,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九尾狐变成七尾狐,除了顾丞相,他还为谁牺牲过一条性命呢?

    床榻边,楚国公左手捏住顾丞相的下巴,右手将内丹给他喂了下去,服用了内丹的顾丞相呼吸立刻变得均匀,面色也渐渐红润起来,拂熙甚至觉得他脸上的皱纹都少了几道。

    确认顾丞相无事后,假楚国公站起身,朝着窗户方向走来。

    拂熙晃了晃卿尘的衣袖,用眼神示意道:大师兄,咱们被发现了?

    卿尘凤眼回道:淡定。

    假楚国公最后停在了窗边的面盆架旁,他缓缓摘下银色面色,露出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庞,他长吁一口气后,俯身将面巾浸湿,擦干了额头上晶莹如露珠的汗水,之后,便是将双手浸入水中洗手,似乎觉得自己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长久,他都未将手从水中抽出。

    最后,假楚国公擦干手,再看向床榻时,眼中复杂的情绪慢慢变得单一。

    纵然是再反应迟钝的人,都能看出,他的那对狐狸眼中透出的是想让人削骨去皮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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