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五章原来原来原来
天空灰蒙，云层低压，阴沉厚重，晨起的风并不温和，反而渗着寒冷刺骨的凉意。
古人言：上天同云，雨雪纷纷。
虞声这样想着，又抬头看了眼满天一色的阴云，把茶叶蛋装兜里，耸着肩膀缩着脖子快步往教室走去。
呼~还是教室暖和啊。
刚坐下，谢云最一行人也到校了。
荀旸从虞声桌上拎起一个茶叶蛋，道声谢了就回隔壁自己班了，陈立跃一口解决掉香喷热乎的茶叶蛋，含糊不清的说：“唔唔，擦拉单厚此。”
此处虞声自动翻译为：茶叶蛋好吃。
关山月颇为慈爱地摸摸虞声的蘑菇头，一脸欣慰：“声声长大了。”
原来在她心里，自己还是小孩子嘛？
说得虞声囧囧的。
谢云最轻易地剥开蛋壳，刚想转头和虞声说话，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谢云最长腿一敞，微微侧过身，看到后门站着几个陌生的女生，双手背在身后，阴冷的大冬天里画着不着痕迹的妆容，面带完美的微笑，只眼底漏了几分紧张：“谢云最，你能出来一下吗？”
“什么事？”
似是没想到谢云最语气如此冷淡，几个女生都有瞬间的呆愣，但很快又恢复最佳状态，将手伸到身前，抱着一个巴掌大的礼物盒，上面还绑了红色的丝带：“这个送给你。”
谢云最转过身，专心地剥蛋壳，慢条斯理，不急不慢，骨节分明的长指仿佛是在雕刻一件艺术品：“谢谢，不用。”
“你收下吧，平安夜快乐。”
开口说话的那个女生向前一步，想直接把礼物放到谢云最桌子上，能力有限，就放到了虞声的桌子上，用手一推，企图将礼物传送过去，方正的礼物盒在虞声课桌上划过一道轨迹。
其他几个女生有样学样，微红着脸也把礼物放在虞声桌上，顺便用手一推，害羞地结伴离开了。
虞声呆了呆。
原来今晚是平安夜。
眼睁睁看着第一个系了红色蝴蝶结的红色礼物盒，堪堪停在了两个课桌的交界处。
其后一个黄色的印有小熊的礼物盒卡在了距离红色礼物盒目测五厘米处，另一个绿橙条纹的椭圆形礼物盒则被黄色礼物盒挡住了去路。
四舍五入，虞声的课桌上，多了三个礼物盒。
谢云最把茶叶蛋的垃圾收拾好，在倒垃圾的同学路过时，手臂一扬，准确地抛入。
虞声戳戳旁边人：“这……”
话刚开口，就被人打断。
“谢云最，平安夜快乐。”
虞声看着桌上又多出的一个粉红色爱心的四面体纸盒，抬眸转向站在她桌边的女生。
女生是柳荷，班里的英语课代表，很优雅很美丽的一个女孩子，来收虞声作业的时候，总是温温柔柔轻声细语。
此刻她白净的小脸上带着粉红的羞意，肩侧落着精心编就的麻花辫，发尾用碎花丝带打了个漂亮的结。
一只胳膊越过虞声，把那个粉红的纸盒推了回去，虞声下意识后仰身子，谢云最瞥她一眼。
“谢谢，不用。”
“一个苹果而已，你收下吧。”说完不等谢云最再说什么，红着脸迈着小步走了。
柳荷的举动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虞声的桌子瞬间就堆满了各式各样颜色纷杂的礼物盒。
奇怪的是，明明都是送给谢云最的，最后却都落在了虞声的桌子上。
虞声眨眨眼，看向谢云最。
这是第一次，虞声以一种十分认真严谨的态度去重新认识谢云最。
短发干净清爽，额前黑丝半遮半掩其下清澈的眼眸，眉形英阔却不显凶狠粗鲁，反而多了那么一丝落拓潇洒的劲儿，鼻梁高挺，嘴唇微薄，脸上也没什么青春痘的痕迹，他似乎也和自己差不多，肤色基本都偏白。
确实是一副不错的皮囊，再加上无敌称霸的成绩，堪称小说故事里的青春杀手啊。
原来，班里是有这么多人喜欢谢云最(-、-)。
可后知后觉这种事，虞声觉得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身上啊。她觉得，自己应该还是对外物变化比较敏感的（事实证明，敏感也是份类型的，对那一家子人的反应敏感，不代表对什么感情都很敏感）。
陈立跃抬手在虞声眼前晃了晃，哈哈大笑：“虞小声声你不会是看傻了吧哈哈哈。”
自从昨天下午开始，陈立跃就叫她虞小声声，美曰其名拉长她的名字就是在帮她拉长越野赛的战绩。
“每年都是这样，看前段时间都没人来找老谢讲题，还以为老谢魅力不行了呢，”陈立跃豪放地一拍谢云最肩膀，咧着嘴笑，“老谢，风头不减当年啊。”
虞声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有点怪怪的，又有点酸酸的。
嗯……从来都没有人给自己在平安夜送过苹果。
谢云最瞄一眼虞声的反应，点点她桌上那一堆五彩斑斓的苹果礼盒：“我不过西方节日，都是你的，平安夜快乐。”
“？！”
虞声瞪大眼睛看他：“这都是别人送给你的。”
“哎呀，这有啥啦，每年这些东西也都是我和月姐还有老荀分了，”陈立跃拉过埋头苦睡的关山月，在那冲着虞声挤眉弄眼，“怎么样，跟着我们福利还不错吧？”
关山月锤一把陈立跃，眯着眼转过身：“我爸和我妈昨晚出急诊，我在医院照顾了我爷爷一晚上，没睡，很困，勿扰。”
说完又回身趴下了。
一秒后，又起身闭着眼摸到虞声的脑袋，胡乱揉了一把：“声声别客气，随便拿随便吃，提前祝你平安夜快乐。”
这次是真倒下了。
“可怜的娃啊……”
陈立跃故作大人口气地拍拍关山月的背，果不其然，肩膀上又挨了一记重拳。
他一边哎呦哎呦地小声叫唤着，一边毫不客气地去拆虞声桌上的盒子。
“这个是苹果。”
“这个有巧克力，”两人隔着三十厘米左右，陈立跃非要来表演一段杂技，“来，虞小声声，接着。”
虞声正双手托腮，两眼出神地盯着一个个被拆开的小礼盒，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半指长的巧克力砸到虞声厚厚的刘海上，又落到礼物堆里。
“虞小声声，你呆呆地想什么呢？”
手上动作不停，陈立跃又马不停蹄地转战下一个礼物盒。
“唉，对了，老谢，你知……”
“谢云最。”
打断的声音很熟悉，虞声皱皱眉，不知想到了什么。
和其他给谢云最送苹果的女生不一样，白胜雪穿着一身大地色羊绒裙，配白色高领绒衣和黑色小皮鞋，即使在冷风过境的走廊，也依旧落落大方，神色高傲。
“有事？”
谢云最连头也没回，继续手下的解题，声音冷淡。
陈立跃一看谢云最着表现，撇撇嘴，无情老谢啊，老谢无情啊。
怎么就没有美女来找自己呢，他可比老谢活泼，比老谢温暖，比老谢帅多了（他自己认为的，没有官方认证哈）！
明明昨天下午才见过，他却还是用陌生冷漠的态度对待自己。
白胜雪咬咬唇内的嫩肉，感觉周围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挺了挺脊背，嘴角勾起优雅的微笑弧度：“明天是圣诞节，可以请你看电影吗？”
“有事。”
白胜雪强装淡定的脸白了白，为他如此敷衍的理由，也为他毫不留情的态度。
翻过一页卷子，谢云最余光瞟到呆呆愣愣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同桌，拿笔轻敲了一下蔫头耷脑着的蘑菇头。
谢云最扬眉：“发什么呆呢你，学习。”
想到某种可能，虞声盯着满桌的礼物盒，瞬间心情不好：“没地方学习。”
“陈哥，把东西挪你桌上去，”谢云最长臂一拢，把礼盒堆揽到他桌上，推到歪着身子趴在他桌上拆礼盒的陈立跃面前，嘴角一勾，调笑侃道，“都妨碍我同桌考清华北大了。”
虞声：“哼~”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他在揶揄她。
“考给你看。”
谢云最盯着虞声，眸光沉沉浮着笑意：“行啊，等你考给我看。”
对上那清亮含笑的眼眸，虞声心好似漏跳了一拍，轻哼一声，别过头去：“陈哥，学习学习，你都抱回你桌上去拆。”
“等等等，等我拆完这一个……是水果糖，等等，还有？茉莉花茶味的，这是啥，荔枝玫瑰花？金桔桂花？这都是什么奇怪的味。”
虞声视线瞄过去：“给我看看。”
“都给你了给你了，这里还好多苹果味糖，都拿去拿去。”
“靠啊，居然还有苹果红茶茶包，最哥，给你了给你了。”陈立跃把茶包扔给谢云最。
谢云最从书包里抽出保温杯，放虞声桌上：“拿去泡一下尝尝。”
虞声歪头：“？”
又指指自己：你让我去给你泡茶？
谢云最眉梢一动：不要怀疑，就是你。
陈立跃又发现了一个好东西：“居然还有可乐味泡腾片，虞小声声，给我也泡一下。”说完，把自己桌上水杯放虞声面前。
虞声：“？”
excuseme？
谢云最笑着把保温杯递到虞声手里：“谢谢。”
陈立跃还在埋头拆礼盒：“谢谢啊，虞小声。”
虞声觉得吧，确实应该多关爱关爱，老弱腿残手还不好使的人。
她皮笑肉不笑：“不客气。”
就这样被人彻底的忽略和无视，似有若无的目光打量过来，难堪又悲愤的情绪涌上心头，白胜雪攥紧了手下的布料，剜了一眼两人的背影。
没有再多待，白胜雪转身下楼。
脸色阴沉仿如天边浓厚的灰云，眼神阴鸷，回到教室瞥一眼自己前面空着的座位，冷嗤一声，拿上自己的书包，裙摆一转，向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