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憋屈
张一然睁开双眼，只觉得脑壳巨疼，清醒一番后，发现自己又来到一片渺无人烟的荒漠之中。
天空昏暗，黄沙千里，一望无际。
这是又做梦了
张一然掐了掐自己，不怎么疼，明明是做梦，为啥觉得如此真实呢？
他左顾右盼，小心查看脚下，柔软的沙漠一踩一个印，上次那个骷髅鱼，让他现在都心有余悸。
就算是梦，未免也太刺激了。
“别看了，鱼潮已经退了。”
突如其来的人声将张一然吓得一跳，他回头望去，只见一个一身黑袍，脖戴围巾，头顶斗笠的高大男人出现在背后。
“你是谁？”
高大男人一步一步靠前，张一然这才发现男人身后背着一把长刀，刀柄上刻着精密的龙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不懂江湖小说里的杀气，但是当这个男人靠前时，他能明显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我可不就是你嘛，小兔崽子。”
“啊？”
男人缓缓拉下遮住下半脸的围巾，露出了和张一然近乎相同的相貌，除了一脸沧桑外，唯一的区别就是对方右脸赫然留着一道长长的疤痕，明明已经愈合，疤痕却还泛着血红，异常狰狞。
“什么情况，又来一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
张一然愣在当场，上回是个抑郁王子，这回来了侠客版本的，花样还挺多。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自己加入了啥赏金猎人组织，以后就是除暴安良的人物，可不就是一个都市侠客形象吗？
果然，梦中潜意识是懂我的，自己还是骗不了自己啊。
“什么叫又？你小子脑袋让门挤了？”
男人望着还在沉浸幻想中的张一然，眼神和打量一个傻子没区别。
张一然回过神来，瞥向这个酷似自己的汉子，心中已无害怕，反而气不打一处来，这逼刚才总共就说了三句话，有两句是骂自己的。
你撑死就一个plus版本的我，再怎么横，也是个山寨啊，我才是正版原装。
现实里已经够憋屈了，这他丫在梦里还能这么活受欺负？
士可忍，孰不可忍。
“你他丫的骂谁呢？”张一然直接摆脸色。
“哟吼，还挺傲。”
男人见张一然还敢顶嘴，直接撸起袖子，露出粗壮黝黑的手臂，向张一然步步逼近，“你小子欠揍是吧。”
张一然见对方来势汹汹，毫无怯意，脾气也是上来了，冷哼一声，不甘示弱地向对方走去。
正愁现实里的窝囊气没处撒，梦里干架还能怕？
张一然步伐加快，打算先发制人，直接一个跃击冲拳怼向对方的脸蛋，誓要对方鼻青脸肿。
可惜对方人高马大，比他整整高出一个脑袋，只见男人小撤半步，脑袋轻轻往后一仰，张一然拳头落空。
张一然还没反应过来，腹部立马传来剧痛，只见男人刚刚后撤的右腿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跟上，提起右膝狠狠撞在张一然的小腹。
张一然本能弯腰，对方立马抡起左臂，对着隆起的背部猛烈砸去，又是一记肘击。
腹背受创，张一然倒在地上，面目扭曲，感觉腹部一阵翻江倒海，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后背的酸痛又让他冷汗直冒。
“啧啧，瞧瞧你那个废物样，老子压根都没咋出力，你连站都站不住。”男人不屑道，很是不满张一然弱不禁风的表现。
张一然这时候已经完全不在意对方的嘲讽了，巨大的痛苦让他备受煎熬，更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在梦里，居然能这么痛苦？为啥自己掐自己没感受到疼？
他想不通，更想不通这个梦中强壮的自己下手这么狠，自己人还干自己人？
这一刻，他完全怕了，对面这个高大的男人如同一面大山，将他笼罩在恐惧的阴影里。
“大哥，我错了，真的错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该认怂还得认怂，张一然直接求饶。
“啧啧，你小子觉悟是真他么高呀，说认错就认错啊。”男人双臂环胸，一脸讥笑道，“不过，老子最烦的就是没骨气的人，该打。”
又是一脚，张一然贴着黄沙直接被踹飞数米，这回啥黄的绿的全吐出来了，不一会儿便昏死过去。
男人摇摇头，“真是个废物。”
——
张一然再次醒来，第一时间揉了揉肚子，发现没事。
怪事，那种真实的痛觉，自己明明被暴揍一顿了。
他大口呼吸，只觉得从内到外都浑身清凉，冰冷的液体充斥着肺部，却没有任何的窒息感与压力感。
他能感觉到容器内的液体在流动，从左到右，顺着两侧接口处的大型钢管不断循环。
而上下各有两道绿色的光源朝他照射，张一然能隐约感受到一股电击感，浑身麻麻的，这让他很不习惯。
“奇了怪了，贝塔能量已经开到额定值了，但是机器没有检查到任何烙印波动。”安道思望着大屏幕显示的一直保持直线状的波动图，满脑雾水。
鬼师傅皱眉道：“确实，按道理波动曲线至少有点起伏的，不可能是一条直线。”
安道思一脸怀疑地望向对方，“你们不会真带回来一个普通人吧？”
“这你得去问那个混蛋陆行之，人是他带回来的。”鬼师傅没好气道。
张一然在里面完全听不见两人对话，而自己也无法言语，只能捶打玻璃，吸引两人注意力，敲了半天，终于等到两人回头。
“哟，醒得还挺快。”
安道思一脸笑意地看着容器内浮动的张一然。
张一然用手指了指头顶上方，示意安道思打开盖子，自己想出去。
安道思摇了摇头表示拒绝，“小然，十分抱歉，暂时还不行，我们还未检测到你的烙印波动。”
“放心吧，这个容器百分九十九安全，我已经帮助过至少二十人觉醒烙印，你也不会例外。”
张一然想说我真他么谢谢你，你真不用这么敬业，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还真就是普通人呢？
忽然，罐内开始嗡嗡作响，上下方的绿光变得更加强烈，那种麻麻的刺激感，逐渐转变成疼痛，张一然有些经受不住，拼命捶打玻璃表面。
“你又把能量值调高了？”安道思惊讶地望向始作俑者。
“阈值而已，对他来说可能会疼一些，但是不会危及到他性命。”
鬼师傅一脸认真道，“相比于这点疼，总比没有烙印的他将来和秽灵作战丢了性命要好。”
张一然感觉从内脏到骨头，到全身肌肉，从内到外每一寸都在抽搐拉扯，仿佛又有成千上万只蚂蚁趴在身上叮咬自己。
他快精神崩溃了，梦里被揍，现实里被电，自己的命运为何如此多舛。
“我艹你们大爷的。”
张一然心中骂完，架不住疼痛，醒来没多久的他再次昏死过去。
安道思看着有些心疼，“他还是个小娃娃，这样对他未免太过残忍了。”
“残忍？”
鬼师傅眼神冷冽，一脸肃穆道：“当那些怪物的利爪穿透他的胸膛挖出他的内脏，那才叫残忍。”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倒在血泊里却无能为力，那才叫残忍。”
“比起绝望，这点疼痛还不够残忍。”
安道思叹息一声，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