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各有打算
喂完猪的俩姐妹，一起从猪圈回来。
大伯娘刘氏从厨房里出来，叫住两姐妹。
“小芬，小芳，你们赶紧把这些菜择了，洗好，一会儿要用。”
田小芳上前准备说什么，被田小芬拉住，接过刘氏手中的菜盆。田小芬笑着回道：“好的，大伯娘。”
田小芬用胳膊肘推了推妹妹，田小芳翻了白眼，在姐姐的催促下无奈的跟着姐姐离开。
“姐，大伯娘就是故意的，田小娥明明就在房间里，大伯娘就是非要等到我们回来，她怎么不让田小娥去洗。”田小芳一看没人了，就嚷嚷道。
“好了，这里不用你，你去看看娘。”田小芬好声好气的哄着妹妹。
看妹妹还要说什么，田小芬赶紧说：“快去，娘说不定该渴了。”说完又推了推妹妹，就端着盆往井边走。
田小芳愤愤的跺了跺脚，看姐姐都走，只能回屋去。不怪田小娥要生气了，大伯家的田小娥很少干活，这么大了厨房都没去过几次，每次有什么活，大伯娘和三婶都会叫她们姐妹去干。每次田小芳反驳说让田小娥一起干的时候，大伯娘就说你妹妹还小，要么就说你妹妹的手是学绣花的，手粗糙了怎么绣花，可是田小芳到现在也没见田小娥绣出个什么，好歹你绣个手帕出来看看，倒是脸抹的挺白的。反而是姐姐不仅家里的活干的好，绣活也做的很好，绣的帕子都能拿到镇上去卖了，只是不敢让奶奶知道，不然卖的钱肯定会被奶奶都要走，就这还老是被看他们瞧不起。似乎他们这一房的人占了多大便宜。
刘氏回到厨房。王氏正在烙饼子，在农家，晚上一般是不吃干的，都是喝点稀粥。也就田家比别家稍好些，晚上还有饼子吃，但也是杂面的，就这每天吃饭的时候，每次张氏看着一摞饼子很快就没有了，都要说上两句，毕竟半大小子吃垮老子。
田小芳走到夏氏知道娘心疼自己，忙安慰道：“娘，别起来，你要喝水吗？我给你端。”
“不用，我不渴。”夏氏忙道。
“那娘你再睡会儿，等会儿饭熟了，我给你端过来。”田小芳回道，然后依在床边，看了看还在睡觉的妹妹。
田伯荣从镇上回来，进了院子就看到田仲华在摆弄一些木头，他并没有跟田仲华打招呼，径直去了正房。后面田季富也推着独轮小车回来，上面的货还有很多，看样今天生意不是很好。
正房是老两口的屋子，田伯荣进屋，拱手一礼喊道：“爹娘，我回来了。”
屋里田正洪坐在炕头，啪嗒啪嗒的吸着旱烟。而张氏坐在另一边，手里拿着针线，正在缝衣服，中间放着一矮炕桌，桌上是针线筐。听到儿子的声音，老两口抬起头，张氏连忙道：“快坐下，走一路累坏了吧。”
田正洪其实对家里的儿子是很满意，田伯荣在镇上当教书先生，每旬休息一天，每月有二、三两银子的进账，每年也就是二三十两，再加上逢年过节的节礼，每年的收入也是不少。
老二、老三虽没有正经读书，但也是去学堂读过两年的，基本写算，看信件契书都还是可以的。老二不读书后就送到镇上木器坊做学徒。虽说读书不怎么样，但学起木匠活却是一点就透，常常还能举一反三，人又很勤奋，不偷懒，很快就得到师傅的喜欢，没几年就出师，现在家里的桌椅木柜都是老二做的，十里八乡有要出嫁的人家常找田仲华打一些床柜等木器做为嫁妆，收入也是不错。
而老三有些好吃懒做，人却机灵圆滑，就是心思不在读书上，也不像老二勤快，识了几个字就在镇上杂货铺当伙计。人机灵嘴也甜，很得掌柜的喜欢。在杂货铺几年就把杂货铺的门道摸清了，比如去哪里进货，哪些东西好卖，尤其老爷子也做过掌柜的，跟他爹学会了打算盘，一手算盘打得賊溜，后来辞了工，自己去进货，走街串巷当起了货郎。每天也能赚个几十文，这可比下地干活轻省多了。其实当时田季富很想在镇上租个铺子，田正洪没同意，租铺子不是说租就能租的，这是需要钱的，万一生意亏了，是吧。
虽然老爷子当年赚了些，但后来盖了几间青砖瓦房，又买了二三十亩良田，接着又是几个儿接连娶亲，女儿出嫁，家里接连添丁弄瓦，这一张张嘴再厚的底子快掏空了，尤其是家里还有个读书的，家里担子又加重了，还好现在田家没有分家，收入的要全部上交。话虽这么说，但有了小家，几个儿子难免有私下藏匿的。
“娘，我还好，明天休沐，今天就早点回来了。”田伯荣淡淡的说道。“娘，这是这月的银子，你收好。”
张氏忙坐直，接过钱袋，倒在桌上，数了数只有一两八钱银子，比上个月还少二钱银子。抬头看向田伯荣道：“怎么这么少？”
“最近又有学生退学，私塾里…”田伯荣嚅嗫着并没有说完，虽没有说出来，但都知道未进之言是什么意思，学生少了，私塾里发下的银子也就少了。
这时田季富走了进来，也掂了一个钱袋，放到炕桌上，然后站到大哥的下方，笑着说道：“娘，这是今天卖的钱，总共68文。你数数。”
听了儿子的话，张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也这么少。
“爹娘，最近实在卖的不好，我都走了好几个村子，明天镇上有集市，我到镇上也许会好些。”这个时候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好些家里连粮食都不定有钱买，又怎么会买这些小玩意。想着田季富也叹了口气。
张氏拿出48文，把剩下的二十文还装回钱袋，递给儿子。这是要出去买东西时方便给人家找钱的。
“好了，你们也都回屋歇息，等会儿吃饭。”田正洪慢慢的说道，拿着旱烟杆，在桌子上磕了磕，把烟锅里的烟灰清理干净，又伸进烟丝袋里，重新装了一锅，用火点着，噙着烟嘴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锅里烟丝猛地一亮，田正洪轻轻松开烟嘴，一股烟从嘴吐出，烟雾缭绕，有点看不清他的脸色。
兄弟俩听到他爹这么说，都应答一声是，就都出去了。
等两个儿子都走了，张氏从腰间结下一串把钥匙，拿着其中一把打开身后的樟木大箱子，从最里面拿出一个小匣子，上面的雕花有些地方漆已经有些脱落了，张氏又用一把小一点的钥匙把匣子打开，拿出一个小钱袋，打开把桌上的银子放到袋子，系好钱袋又放了回去，把桌上的铜钱又拢一起，直接放匣子里。再把匣子重新锁好，放回樟木箱子。锁好箱子，把钥匙重新别回腰间。盘腿坐下。面对着田正洪说道：“老头子，现在这拿回的钱是越来越少，全部加一起也通共就那几两银子。”其实张氏没说的是，她还放了一些在屋子里炕头边的地下埋着，有五十多两。
大孙子还准备明年去考试，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其他几个年纪也都不小了，再过两年一个接一个都该说亲了。张氏想想都觉得头疼。虽然张氏吵架时还说让他们自己养自己的娃，不可能帮着养孙子孙女，可是作为家里的长辈哪有不操心小的呢。
“老大老三我倒不怎么担心，可是老二……”提起老二田仲华，张氏又是一肚子气。“老二他现在都没有一个儿子，还被她媳妇拿捏住，光生一堆丫头片子有什么用，他这以后老了，可怎么活啊。”
张氏絮絮叨叨了一阵，田正洪一直没有回应，还是抽着他的烟，张氏一看，就怒道：“吸吸吸你就知道吸，你倒是说句话啊。”
张氏眼瞅着田正洪等他回答。
“你就别操心了，赶紧去看看饭做好了没。”田正洪敷衍的回道。
“你，吃吃吃就知道吃，一天天的不操个心，真是欠你们老田家，我是图…”张氏虽是抱怨，但还是出去去。
田正洪其实不是没打算，他早有一个想法，只是谁也没说，老二家没有儿子，可是老大家有，还有三个，过继一个给老二不是正好。大孙子肯定是不行的，大孙子读书好，眼看明年就可以去考秀才了，老大肯定不愿意，剩下的俩孙子到是可以考虑。其实对于老大老三的打算，他不是不知道，有了自己的小家，就有了其他想法。哎，再过一阵看看，到时再说这件事。
晚上回房，田仲华看着床上的小女儿，越看越喜欢，不自觉就把手伸向小女儿的脸，戳了又戳，终于惹恼了小苗儿，“哇～”田小苗扯着嗓子哇哇哭起来。
夏氏一把拍开田仲华的手，怒瞪着他，田仲华心虚的摸摸鼻子，无力的辩解道：“我没有用力。”看夏氏并不理会他的说辞，依旧瞪着自己，耍赖的说“好吧，好吧，我不是有心的。”
夏氏不理会他的耍宝，抱起田小苗，轻轻拍着，嘴里还哼着：“小苗苗乖乖，想睡觉，娘拍拍，拍一拍，摇一摇，小苗苗，睡着了…”很快小苗儿在娘的声音里又乖乖睡去了。
“小苗儿真乖，明天我去山上找点好木料，给小苗做个小摇篮。”田仲华又靠了过来，还讨好的说道。
“家里不是有一个吗？”夏氏疑惑道。
“那个家里几个孩子轮流用，现在都有着坏了，索性现在空闲，重新做一个。正好给我们的小苗用。”说着又想戳小女儿的小脸蛋了。 夏氏赶忙挪开，又瞪了一眼。田仲华悻悻的摸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