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亲迎
起身后的顾淮再次作揖道谢，转身离开祠堂，出发去姜家迎接他的新娘。
顾家大门内，顾家主仆分立两侧，目送顾淮出门。
乔玉书从顾淮出现在视线里那一刻，便失了神。
她是第一次看到顾淮穿红色衣裳，仿佛高不可攀的谪仙入了凡尘，动了凡心，竟也能艳如三月桃李。
可是，顾淮要娶的人不是她。
“表姐！你怎么要哭了呀？”陈若若拉了拉顾茹的袖子，拉回了乔玉书的思绪。
顾茹故意龇牙，仰着头道：“我才没有呢！”
说完，推开乔玉书的手， 转身就跑了。
陈若若慌了，连忙求乔玉书道：“乔姐姐，你跟我去找表姐吧，帮我说说好话，我不是故意惹她生气的。”
乔玉书的余光还盯着门外，顾淮正翻身上马，英姿愈发勾动了她的心。
“乔姐姐，表哥去接表嫂了，等会就会回来的，咱们先去找表姐好不好？”陈若若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收回目光的乔玉书盯着陈若若看了几瞬，随即微笑：“好。”
从顾家到姜家的官道上，早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京兆府派了所有的衙役出来维持秩序。
顾家的迎亲队除了乐师队队伍，其他是陆鸣手下的骑兵，清一色的汗血宝马，在气势便压过了所有人。
因为顾家的喜钱是他们这辈子见过最多的，乐师们拼了命的吹吹打打，锣鼓喧天，直冲云霄。
站在百姓身后京兆尹望着顾家的迎亲阵仗，还有那四驾马车，啧啧感慨：“也就是顾晏清娶妻，才能让陛下破格，允了他用四驾马车去迎亲。”
他身边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郑青，语气反而有点沉重：“四驾马车是皇室宗亲的规格，这是逾矩了。”
京兆尹侧目看过来：“老郑啊，你这就不知道了，这四驾马车是陛下今早亲口吩咐的，赵总管匆匆来顾家传的口谕，顾家之前都不知道呢。”
郑青眉头皱得更深了。
迎亲队到了半路，便遇到了拦路的百姓，要讨喜饼。
裴醒直接命人搬了箩筐上来，喜饼和铜钱，一筐筐的撒出去。
在漫天的道贺中，路边让开了。
没一会儿，又遇到了许多学子拦住去路。
这次他们可不是讨要喜饼喜钱，而是要给顾淮出问题。
大部分人都没有机会问顾淮，便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拿出自己不懂的问题，来问顾淮。
顾淮一一作答，学子们得到了答案，纷纷道谢道喜。
直到有个儒杉浆洗得发白的年轻男子，问了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听闻姜氏女于顾公子有恩，顾家便以婚姻相许。姜氏虽女容色倾城，却与公子门第犹如云泥。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若姜氏女真到了如此境地，那公子当如何护住她？”
周围的学子顿时安静，微微退后，将年轻男子呈拱状围起来。
诗句出自一首悼亡诗，感慨红颜薄命。
在顾淮迎亲的路上，说这句话，是断定顾淮保护不了姜三娘？
裴醒眯了眯眼，打量着这个男子，面容清隽，气质沉稳，不是寻常学子。
顾淮静默了两瞬，坚定的回道：“吾妻，顾氏不覆，自当护之。”
周围学子顿时震惊无比，年轻男子怔忡片刻，作揖让路。
道路再次通畅，顾淮直视前方，不再回头。
跟随在侧的裴醒想找那个男子，却发现，已经了无踪迹。
反倒是陆鸣若有所思：“这个人，我好像在哪见过。”
“等会到了姜家，你仔细和我说说。”裴醒立刻回他。
迎亲队伍终于到了姜家门口，原本准备好的姜家亲友，在看到顾家带的迎亲队明显不是普通人后，默默将手里的棍棒扫帚等物件，藏到了身后去。
姜升反倒松了口气，幸好顾家准备周全，在气势上就吓到了姜家的亲友，连忙迎接顾淮进门来。
消息传到了后院，姜婉发髻盘好，妆容也画好了，正准备戴凤冠。
这时候，姜婳再也拦不住姜婵和姜嬉了，在杨萱的示意下，便让她们进来了。
正雪松打开凤冠的箱子，和橘白一块，将华丽耀眼的九翅金凤凰头冠抬出来，送到梳头的喜娘面前。
之前顾家送来的金南珠，便镶嵌在凤冠的正中间。
屋里瞬间安静，所有人的视线都紧紧盯着这顶凤冠，甚至在想，这凤冠是不是比皇后娘娘大婚时还要精致华贵。
“好重。”橘白性子直白，拧着眉头，拉回了众人的神思。
喜娘赶紧招手，让化妆的喜娘来帮忙，联手接过凤冠，小心翼翼的给姜婉戴在头上。
外面有小丫鬟来禀告：“姑娘！新郎官来了！马上就要到静心苑来了。”
杨萱赶紧吩咐：“快点将钗环都插上去。”
喜娘赶紧动手，插上最后的簪子后， 有声音由远及近。
姜婉顶着沉重的发冠转身，负责更衣的喜娘将姜婵她们赶出去，橘白去放下了帘子。
这时候，门外传来裴醒嘹亮的声音：“新娘子！你的新郎官来了！”
顿时门外一阵哄笑，姜婵想起身去门缝外瞧瞧，被姜婳一把抓回来：“四妹妹！这不到催妆诗呢，你急什么！”
姜婵干笑，再看姜嬉，她乖巧的坐在一旁，低着头望着地面，仿佛不在乎外面来人一般。
她嗤笑一声，心里不屑：装什么装！不就是外面的陆公子也在嘛！
陆家的男人都是短命鬼，真是愚蠢，嫁过去守寡吗？而且陆夫人那般厉害，瞧得上你！
外面有姜大郎和姜五郎在， 顾淮他们自然是寸步难行。
但顾淮乃天下年轻读书人的榜样，作诗自然不在话下。
于是一首又一首的催妆诗作出来。
屋里屋外的人，从早开始有意为难，到后来都想不出阻拦的理由了。
裴醒瞧着屋里的人影晃动，直接高声喊道：“新娘子可是要亲自考验新郎官？”
话音刚落，姜小五又找了个理由，顾淮极有耐心，继续作诗。
帘子被打起来，姜婉更换好钗钿礼服，正襟危坐于床前，出现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