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席面
门口有丫鬟端着红漆木托鱼贯进入，送来的是餐前小食。
首先送上来的是时令水果盘，里面放着剥好的真柑和石榴，切好的橙子和乳梨。
接着摆上来的是六类干果盘，有枣圈，莲子肉，榛子，银杏，香莲，榧子。
随后上的是八种雕花蜜煎，分别是雕花笋，蜜冬瓜鱼儿，木瓜大段花，雕花金橘，青梅荷叶儿，雕花姜，木瓜方花儿，雕花梅球儿。
最后呈送上来的，则是八道砌香酸咸小吃，依次是香药木瓜，椒梅，香药藤花，砌香樱桃，紫苏奈香，砌香葡萄，甘草花儿，水红姜。
每一份都不多，但胜在精致多样。
对于姜家这种小门户，这四类小吃，共有二十八种，齐全并且没有逾矩。
姜婉的曾祖父和祖父，都曾是太仆寺的从六品寺丞，二十八种餐前小食，便是姜家可以配备的最高规格。
谢氏一眼看出门道来，看向杨氏的眼神多了两分认可。
原本顾茹没在意，等所有小食送上来摆好，才不由自主的端正神色。
察觉到姜家的席面并不简单，陈若若对姜家，不！准确来说，是姜三太太和姜婉，有了新的认知。
她们和姜家大房，到现在来看，是有明显区别的。
林氏望着这一桌子餐前小食，渐渐睁大了眼睛，第一个想法是：这么多！得多少钱啊！
姜妍望着面前的小食，想起了婆婆举办大型家宴，或者是宴请重要客人的时候，也是这般精致齐全。
和姜家不同的是，永宁伯府作为勋爵，他们的小食规格最高是六类四十八种。
这次的两桌席面便有姜婳的功劳，她余光看到谢氏等人的反应，心里松了口气，看来准备得很好，让顾家人很满意。
姜嬉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小食，心里很是震撼，每年最重要的年节，似乎都没有这般隆重。
“太太准备得极好。”谢氏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从这里便能看出来杨氏是真的用心了。
顾茹很震惊，母亲向来都是瞧不起姜家人的，这会儿竟然夸了姜婉的母亲！
难道母亲认可姜婉了？
杨氏总算放心，谦虚回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毕竟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夫人也就晏清这么一个儿子。”
谢氏看向姜婉，笑着打趣道：“三娘这般温顺乖巧，以后被晏清欺负了，可要及时告诉我，你母亲不在你身边，还有我替你做主呢。”
姜婉装出羞涩的模样，不敢抬头，小声回道：“顾公子是夫人亲自教导的，定然不会欺负人。”
她的回答，她的表现，完美符合了谢氏的要求，当即笑起来。
杨氏也开心，作为东道主，吩咐丫鬟们给各自的主子选用小食。
顾茹不服气，挑了雕花梅球儿来尝。
即将到五月份，这道雕花蜜煎可没有最新鲜的青梅来做。
入口酸甜多汁！
瞬间刺激了顾茹的味蕾，后牙槽微酸，但很快被蜂蜜的香甜盖过去。
酸甜交织，混合青梅的鲜嫩汁水。
身体是最诚实的，顾茹只能小声夸了句：“好吃。”
不过她很疑惑：“这是用新鲜的青梅做的吗？”
杨氏笑着答道：“没错，这青梅从一个老农民的手里买来的，他能让青梅提前成熟。”
“是吗？”谢氏来了兴趣，“太太可还能联系那个老农民？端午快到了，公公正好喜欢这种新鲜的酸甜口，我也想给他准备点。”
杨氏没有迟疑：“这萱儿联系的人，等宴席结束，我让她来告诉夫人。”
笑谈见，两刻钟过去，开始送正菜上来。
先是四道头菜，鲜美绵软的苞、酥烂醇厚的糟鹅掌、鲜香爽口的菹菜、以及色泽碧绿的脆琅玕。
顾茹实打实的喜欢各种美食，不禁问道：“鹅掌和菹菜很常见，苞是用牛头鹿头还有猪蹄为原料的，还有这个季节，哪来的莴笋？”
杨氏解释道：“若是能用牛头固然好，但我们家这碟苞是用海货代替的，鹿头难卖，但用心打听的话，还是有机会买到的。至于莴笋，是和青梅一块买来的。”
“用海货代替？”顾茹对眼前的苞有几分不确定。
作为冷盘的苞，依然有着浓郁的鲜香气味逸散出来，说明这道菜至少看上去还是合格的。
顾茹让丫鬟给她取用了两块，用勺子送入半块后，顿时满口鲜香。
比从前吃过的苞少了几分浓郁，多了几分海货的鲜味。
“这个好吃！神仙楼的苞固然美味，但不到年节时候，压根没有这道菜。如果用海货能代替牛头的话，那以后我就能天天吃了。”
没有多余的废话，顾茹一边吃，一边招呼陈若若的丫鬟：“快快快！给你家姑娘也盛两块。”
尝过了苞，顾茹又试了两块莴笋，不住点头：“好脆！好吃！”
再看寻常就能吃到的糟鹅掌和菹菜，她还是让丫鬟给自己一样盛了一份。
略有不同的风味，让顾茹直言：“这不是神仙楼的菜品！”
杨氏回道：“我托了母亲，让她帮忙请了几个信得过的厨师来，手艺自然是不及神仙楼的名厨，但他们都有自己的拿手菜，这糟鹅掌和菹菜，正是其中一位厨师的独家秘方。”
谢氏对杨氏又高看了两眼：“太太用心了，神仙楼的名声天下皆知，但民以食为天，总有人有自己的独家手艺。”
头菜上完，大家都也尝了几口开胃，杨氏便命人开始上下酒菜。
花炊鹌子，三脆羹，羊舌签，鸳鸯煠肚，沙鱼脍，鳝鱼炒鲎，鲜虾蹄子脍，炖鹿肉这八道热菜。
最后则是四道汤，有枸杞鸡汤，乳鸽汤，鲜鱼汤，羊脖汤。
比起头菜的精致来来，正菜明显家常许多，但该有的都有，鸡鸭鱼肉，鹿羊虾鲎，一个不少。
食不言寝不语，大家开始正式用饭。
按照习俗，女桌这边大家喝的是石榴酒，寓意着多子多福。
姜婉吃的不多，但酒倒是一杯接一杯的喝。
毕竟是果酒，喝上几壶也不会醉。
只是她一直喝酒的动作落在姜妍眼里，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