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敲打
林氏嫉妒归嫉妒，但她和永宁伯夫人的地位相差太大，也只能起来跟着寒暄：“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都坐都坐。”
众人落座后，徐夫人也很识趣，只字不提梁府发生的事情，反而问起了些日常官家太太会做的事情。
“三太太的病情好转，家里也有喜事，这马上四月了，我家园子里近日送来了几盆蓝芙蓉和玉楼点翠，到时候给太太和三娘送两盆来。”
“多谢夫人好意，只是我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张太医也叮嘱过，我对花粉有些不适应，愧不能收。”杨氏婉拒。
徐夫人担心道：“竟是这般么？听元娘说，太太向来重视对子女的教育，我家虽然没有什么庄先生的著作，但有几本字帖不错，赶明儿给送来，太太没空，也能给三娘和五郎。”
杨氏再就不能拒绝了，只好应道：“那真是多谢夫人好意。”
两人顺着字帖的话题，又聊起了读过的书，越聊越投机，完全将林氏晾在了一边。
这次真不是徐夫人不给林氏说话的机会，而是她提起一本书，林氏完全没听过，尴尬得还得女儿姜妍出面解围。
姜家实在小，只有主院大些，午饭自然也是摆在这里的。
徐夫人过来前，是提前打过招呼的，林氏自然好好准备了一番，都是徐夫人最喜欢的北方菜系，大鱼大肉，味道略重。
只不过杨氏大病初愈，姜婉口味清淡，姜妍在备孕，都不怎么动筷子。
徐夫人有些尴尬，故意开玩笑：“亲家太太也是，大家口味清淡，就应该都准备些的，现在倒显得我不是了。”
林氏心里生闷气，不知如何作答，好在吴嬷嬷替她开口：“徐夫人是诰命夫人，太太也好，三太太也罢，到底尊卑有别，夫人更不用在意晚辈的喜好。”
徐夫人打量了下这个老态龙钟的嬷嬷，站得端正不说，开口的话字字句句在规矩里。
从前似乎没见过，是顾家派来的？
不对，她站在林氏身后，想起姜家老太太的出身，徐夫人了然，笑着颔首：“我虽是夫人，但也是大太太的亲家，今日都是自家人，该是客随主便的。”
这顿饭就这么尴尬的过去，徐夫人闲聊了会，就带姜妍和曹莺儿走了。
杨氏和姜婉也不会多待，跟着回了静心苑。
院里清净了，林氏再也忍不住红了眼，不停的抹眼泪：“我儿命苦啊，这叫什么事啊！那曹姨娘是什么东西？竟然还能带来我姜家！途中还不让妍儿和我单独说会话！她是伯爵夫人，就这么打我们姜家的脸吗？”
吴嬷嬷斟酌了会问：“刚才徐夫人说，这个曹姨娘是梁家六奶奶的庶妹，和姑奶奶关系极好，上次在梁府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林氏陡然打住，背脊发凉，眼神开始飘忽：“哪有哪有！还不是那徐家四郎浪荡惯了，看上的姑娘就非要纳进院子里。”
吴嬷嬷太熟悉了林氏了，叹道：“太太这般说，我也不多问了。只是徐夫人在京城贵妇人中，名声是极为不错的，虽然严苛了些，但对待儿媳妇算是极好的。
她今日带了个不相干的姨娘来姜家，也不让姑奶奶多说话，定是有内情的。太太真是替姑奶奶着想，还是快点将心思放在寻找楚大夫的事情上。
另外，因为三娘和顾公子定了亲，姜家的地位水涨船高。最近想和姜家做亲家的人也多了，太太可要好生斟酌，不能只看家产，更重要的是家底和家风。”
林氏知道吴嬷嬷是好意，只能弱弱点头。
大女儿再苦，也已经出嫁，是别人家的人了。
小女儿的婚事原本没有着落，现在沾了姜婉的福气，忽然许多人都递了口信过来。
原来瞧不上四娘的，突然都特别中意四娘。
林氏越想心里越烦闷，这些捧高踩低的玩意！
忽然间，她心里浮现一个想法，要是是四娘嫁给顾公子呢？
静心苑这边，姜婉告诉了母亲姜妍身后的女子是曹莺儿。
本就知晓梁府的事情，杨氏听了她说完，惊呆了：“这是咱们姜家！徐夫人就算要敲打大嫂和元娘，也不该将这么个姨娘带来的！”
若不是了解徐夫人的办事习惯，姜婉也觉得徐夫人这么做不妥，但她很清楚徐夫人的用意。
“娘，徐夫人不是看不起我们姜家，也不是要给我们姜家难堪。她这么做，反而是看重姜家，曹莺儿的身份尴尬，跟着大姐姐来姜家，一直站在大姐姐身后。
这基本上是说明曹莺儿虽然是梁六奶奶的庶妹，但在永宁伯府眼里，她就是个贱妾，只配伺候大姐姐，也算是给姜家一个交代。”
杨氏认真想了想，又道：“这要是传出去，不会得罪梁家吗？梁家主母可是静安郡主。”
想起那天静安郡主的两边跑，不停的收拾烂摊子，姜婉笑了笑。
“母亲放心，静安郡主拎得清，梁六奶奶的出身，和大伯母一样。她让自己庶妹给自己当丫鬟留在梁府，安的什么心思，只怕是小五都能看出来。”
“梁家人多，出一两个败絮也是正常。”杨氏也不想多谈，反而担心起姜婉嫁去顾家后的问题。
对于这个事情，姜婉心里也很忐忑。
以她对顾家的了解来看，顾家内部怕也是明争暗斗。
日子安稳到了四月，徐夫人真的派人送了字帖和书过来。
不止三房有，大房有，二房也有，甚至还想到了杨大郎和姜嬉，可谓是真正的雨露均沾。
姜婉看着面前的东西，心里感慨：“徐夫人做事，真叫人抓不到一点把柄！”
“可不是！”杨氏也跟着感叹，翻阅了面前的书和字帖，“我能看，你也能看，甚至小五都可以看，还有配套的笔墨纸砚。”
“以后是真的避不开永宁伯府了。”姜婉心里很不满意，想起上辈子，现在还是能让她气血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