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立了大功
“你要抢走翠桃吗？”大姐儿的笑容带着一些忧郁。
如果对大姐儿、蹲蹲、缸缸熟悉之后，会发现他们以微笑打底的神情其实也可以仔细区分出喜怒哀乐忧愁惧。
蹲蹲道：“你不要抢走桃桃，要不你留下来吧。”
缸缸点了点头，附和蹲蹲的说法。
此刻他们亲眼见到了伯劳杀人，不知为何，神情中反倒没有比昨晚更恐惧。
或许是他们能够感知到，尽管伯劳杀了人，但此刻面对他们的时候却没有昨晚那种肉眼可见的恶意。
伯劳眼帘垂下，就在他怀疑自己是否因为克制杀意而变成好人的时候，他感到了令人窒息的气意压迫。
如芒在背，如影随形。
伯劳不用转头去看也知道，在巴山脉能带给自己这么大压力的人，只可能是村寨老太爷。
青石村寨老太爷陈东藩沿着青石板铺就的村寨主路走过来，他的步速不快，但步幅很大，一步相当于寻常人四五步。
怪人老大跟在陈东藩身边，如同大马猴一样来回窜跳。
走到操场边，指着倒在血泊里的尸体，陈东藩对老大笑眯眯地道：“去，把那些炼丹材料搬回丹房。好久没用人的材料炼丹了，还真是有些怀念。”
怪人老大一个大跳，飞跃几十米距离，落到了孙齐云等人的尸体旁边。
老大双手一抖，长索从袖口溜出，如同活生生的长蛇，沿着地面，绕着一干尸体迅速爬了一圈。
老大的双手再一抖，绳索收紧，将聚到了一起，绑成一团。他提起这一坨“炼丹材料”，扔到自己后背，扛起来就走。
走了几步，发现操场地面还有一颗脑袋，但他双手的绳索都用来绑尸体了。
老大绕着孙齐云的脑袋，荷荷发声，最终，他一低头，用嘴巴咬住脑袋上的耳朵，叼着走了。
那边厢，青石村寨老太爷陈东藩走到了操场大树下，伸手轻轻拍了拍略微有些僵硬的伯劳，云淡风轻地道：“不用紧张。找张凳子坐，我们聊一聊。”
高瘦精悍的青石村寨老太爷陈东藩一来就震慑了全场。
单从身高来说，陈东藩犹如鹤立鸡群，俯瞰在场众人。
伯劳的个子算是高大的，但也仅仅到了陈东藩的肩膀。
更不用说，陈东藩浑身散发着一种冷飕飕、阴恻恻、令人恍惚的、犹如实质的气氛。
这个黄松有深刻印象：正是大堂屋，不，丹房的气氛。
待伯劳坐下，陈东藩又让黄松、竹叶春等人坐下。
刚才伯劳杀了孙齐云之后，朝着大姐儿他们走过去。黄松等人虽然明知不敌，见状，也赶紧跟了过来。万一伯老虎杀性大发的时候，好歹可以抵挡一二。
陈东藩先表扬黄松，他道：“黄松的表现超乎我的想象，我对你的远大志向又看好了一分。”
陈东藩用手指点了点竹叶春，道：“你让黄松带着龙头杖打头阵……这等于说让老太爷我打头阵？”
竹叶春摸了摸额头，嘿嘿一笑。
陈东藩也不给竹叶春回答，又对伯劳道：“你那位朋友呢？我前面还远远看见他在屋顶上好端端站着，等我走近了，他却溜掉了。”
伯劳转头四处看了看，没看到林维镇的身影，只好道：“或许他是害怕老太爷的威能。”
有人干咳一声，从大树背后转了出来，正是林维镇，他略微有些不耐烦，道：“我不是怕谁，我是怕麻烦。”
“林通政是你什么人？”陈东藩仔细一看觉得林维镇很像见过的人。
林维镇叹了一口气，心想，选了这个躯壳，暂且就认了这个辈分吧，可能以后选个老太爷老太婆的躯壳会好点？还是算了，年轻的躯壳更容易塑造。
林维镇心内嘀嘀咕咕，颇为反感陈东藩问东问西，但表面上还是平静回答：“林通政是我爷爷，我是林添丁的儿子。”
陈东藩大为感慨，语气中很是羡慕，道：“林通政有福气啊，终于有了两个还算可以传宗接代的儿子，又有这么出色的孙子。难怪他要跟泰西人勾勾搭搭，这是心怀不轨，图谋甚大呀！”
话锋一转，又问林维镇：“你如今的修为到了金匮问灵枢的哪个境界？”
林维镇颇感不耐烦，但仍然回答了：“第三层。”其实原来那个的林维镇并没有修炼到第三层，是占据了这个躯壳的元神改造经络之后才有的金匮问灵枢第三层修为。
陈东藩一拍大腿，赞道：“人才！”又看了看伯劳，继续强调，“人才啊人才！巴山脉如今这么繁荣昌盛了吗？三层四层的人才接二连三地出现在我面前，甚至还打死了一个。想当年，我要找一个三层的炼丹材料，需得跋山涉水搜寻好多年。”
陈东藩手指头虚空指点着黄松，道：“人才辈出，群英荟萃，诸多高手应运而生，确实是世道变化的迹象，你说那个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说得没有错。”话锋又转向伯劳，“你是叫伯劳吧？卧虎村寨五虎之一，在我们青石村寨大名鼎鼎，可以让从来不知恐惧为何物的大姐儿姐弟也生出了惧怕之心。你是个大大的人才！”
伯劳不知道陈东藩为何如此说，莫不是愤怒之极，说的反话？不由得心中一沉，脸色肃然，提起十二分警醒，随时准备迎接陈东藩的打击。
伯劳下意识地认为陈东藩很生气，现在站出来为受到惊吓的大姐儿姐弟讨回公道。
陈东藩微微一笑，对伯劳如临大敌的样子并不放在眼里，继续道：“不用紧张，你这是帮我解决了一个多年难题，让大姐儿他们距离正常人更进一步。过去二十来年，我曾经尝试了很多种办法，想让他们的情绪，特别是神态变得更丰富一些，可惜进展不大。直到你这个伯老虎出现，让我看到了曙光。如今看来，你对他们姐弟的一番刺激大有成效。虽然没有完全地解决他们的问题，但毫无疑问，他们以后的生活会距离正常人更近。在这个过程中，你立了大功！”
伯劳一脸茫然，陈东藩说的东西，他一点都不明白。
不过，听起来似乎是好事。伯劳解除戒备心理，道：“我是为了翠桃而来。翠桃命运悲苦，二十年来没有过几天好日子，听说她到了青石村寨，开怀而笑的次数越来越多。这次见到她的心情和生活越来越好，我也很开心。我虽然很想带她跟我走，但也要她自己愿意。”
伯劳对眼巴巴望着自己的蹲蹲、缸缸、大姐儿强调：“我不会抢走翠桃。”
缸缸看了伯劳一小会儿，忽然从自己的褡裢里掏出一块红薯干，递给伯劳，他道：“给你吃。”
陈东藩在一旁，来回观察缸缸和伯劳两人的互动。他道：“缸缸拿红薯干出来给别人吃，相当于替代他不发达的神态表情，或许是开心，或许是害怕，或许是感知到你的诚意。”
陈东藩叹息一声，继续道：“缸缸的感知能力，也达到了错体染天心的第三层，可惜没有产生对应的战力，他可以算作是巴山脉的残缺人才，可惜啊可惜，遗憾啊遗憾。”
林维镇对陈东藩所说的话题有了兴趣，问道：“巴山脉修炼功法大都区分为一二三四层，修炼到第三层就算是顶尖高手。不过，修炼到第三层真的很难吗？”
陈东藩道：“你是人才，对修炼难度的感觉自然与普通人不同。对普通人而言，即便要步入修炼之门也是困难重重的事情。老太爷老太婆的直系子嗣入门相对容易，但想要修到三层境界，不说难于登天，至少费尽心机还不一定能成功。过往百年，能修炼到三成境界的巴山脉人，无一不是大名鼎鼎，足以在书册上留名的人物。”
陈东藩的手指头在林维镇、伯劳、丹房方向（那里有孙齐云的尸体）指了指，最后迟疑了一下，还是指了指缸缸，他道：“我这青石村寨一下子汇聚了三个，不，四个修炼到三层甚至四层的人才，过去，只有发生天大的事情，才会有这样的多位高手汇聚。”
陈东藩哈哈一笑，继续道：“现在呢，只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们就聚到了一起，甚至还打死了一个。”
陈东藩说到这里，一下子又收敛了笑容，肃然道：“风云际会，天下震动，也未必从天雷轰击开始。这么多人类新生代高手出现，既说明巴山脉的人文底蕴增强，人道承载力增强，反过来，也预示着这片土地百年未曾变动的格局，就要发生变化了。”
陈东藩盯着林维镇，目光锐利如鹰隼，沉声问道：“你是林通政的孙子，而且是修炼金匮问灵枢抵达第三层的巴山脉顶尖高手，你是兴致所至到青石村寨来散心呢，还是受了林通政嘱咐前来有所图谋呢？”
林维镇摆了摆手，语调淡淡，神情无聊，道：“我跟着伯老三到处转转，他说要来看看翠桃，我有点好奇，也就跟着来了。”
陈东藩点点头，道：“林通政的子嗣有对同性的强烈喜好，看你总是打量这个伯劳，好似要吞了他的样子。姑且认为你说的是真话。”
林维镇愣住了，这具躯壳原来的所有者确实有这个毛病，喜欢那个伯简树喜欢得不得了……看伯劳只是觉得这个食物有趣罢了……
“老头，我对伯劳没有那方面的兴趣，你不要乱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