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着火

    “嗐，我还是在打光棍。”

    花联清喝了一口白酒，辣得眼泪都出来了。花茂田却知道花联清不是被酒辣得掉泪，他是还没有忘记当初和他一起上大学的那个女朋友。那个女朋友当初总是出现在花联清的信里。但是他们一毕业，花联清的女朋友进了法院工作。她也向花联清摊牌了。“我很喜欢你。但是我家里人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现在我们的身份有了很大的区别，我们分手吧。”

    花联清其实觉得自己被分配到大学里面也不低人一等。于是他苦苦挽留。但是他的那个女朋友似乎铁了心一样，带着花联清回了一趟家。花联清的那个女朋友住在一座二层小别墅里面。家里的布置特别豪华。花联清看到这个家的时候就明白女朋友要和他分手的原因了。他就算一辈子攒钱也不可能买下这么一座房子。谈恋爱是一回事，结婚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的这个女朋友只想和他享受谈恋爱的浪漫，而不想和他为了日常的柴米油盐而发愁。花联清明白了，所以也没等到自己的这个女朋友父母出场羞辱他，他就走了。不过虽然日子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但是花联清却依旧忘不了这件事情。他总怕重蹈覆辙，于是有女同事向他表白的时候，他率先就是向对方说明自己的家庭情况。结果大家都被吓走了。这时候花联清才意识到在这些女人的心里，面包比爱情更重要。他慢慢也就不再向任何人敞开爱情的大门了。他把自己封闭了起来。花暖暖一见花联清的状态不太对，急忙打住了话头，然后又扯到别的事情上了。当大年初一的时候村子里要闹社火。花茂田早早起来洗漱打扮。他惯常是要扮做阎罗王的。于是用油彩把自己涂成了个大黑脸。花暖暖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吓了一跳。花茂田朝她笑了一下。“怎么？连自己的爸爸都认不出了？”

    花暖暖绕着花茂田走了一圈。“爸，您可真是扮得太像了。我要是晚上见了您，非认为您是来勾魂的。”

    花茂田却捋了捋自己的髯口。“你爸爸身份尊贵，勾魂摄魄那种事情都是小鬼干的。你张大爷怎么样？人人尊敬吧？他终究只能扮小鬼！我是人抬着的，他只能走路。这差别大吧？哈哈……我最喜欢闹社火这几天了。”

    花暖暖的兴趣也被勾起来了。“爸，你先去。我给孩子喂完奶就出去看社火。”

    “好。”

    花茂田摇头晃脑地走了。花暖暖觉得养孩子也不是很累。两个孩子半夜很少吵闹。此时他们就在花暖暖的怀里吃指头。花暖暖给孩子穿好了外套，然后对从贺家回来的贺锦澜说：“你抱诗诗。咱们去看社火。”

    两个孩子真如花暖暖之前和贺锦澜商量的那样，男孩叫贺峻庭，女孩叫贺诗诗。大家对这两个名字都很满意，直夸花暖暖给孩子起的名字好。要不是花家没有多余的房间，贺锦澜是要留下的。但是花家人口多。所以贺锦澜只能又回到了贺家。这一晚上，贺锦澜睡得并不安稳。他习惯抱着花暖暖入睡了。怀里没有了花暖暖，怎么都睡不香。不过他听说要去看社火，又顿时精神了起来。他们两口子带着孩子先出门了。花家其他人陆陆续续地也都出来了。社火每年都有，而且也不变什么形式。但是它一年只办一次，而且是在年节时，所以总是勾引着家家户户去看。如果少看了一次，倒好像缺少了点什么一样。花暖暖抱着孩子在人群里看见了花茂田。他平时那样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但是扮上了之后竟然可以挤眉弄眼做出几百种表情，逗得人们哈哈大笑。另外还有跑旱船和踩高跷的人。基本上都是本村村民。他们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是此时尽其所能地展现自己的本事，大家都不停地拍手。社火要闹十五天，从大年初一开始，一直到元宵节。那个时候，人们的精神生活都比较匮乏，所以尽管社火的形式和内容从来没有改变，大家也甘之如饴。社火一开始，家家户户就都没人了。而此时一个人却并没有去看社火，偷偷溜到花家院子里，然后将事先准备好的两桶柴油尽数泼到了花家外墙上。然后他划着了一根火柴，随手扔到了柴油上。火势很快就起来了。这个男人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变得十分狰狞。他不是别人，正是刘桥。李芳的一番煽风点火，彻底激起了他的怒火。你花暖暖不是嫁得好吗？你现在连家都没有了，我看谁还说你嫁得好！贺锦澜就是一个扫把星，是他在克你！你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是活该！刘桥骂骂咧咧了一阵，眼见着黑烟滚滚，他又有些害怕了，于是赶快从花家逃跑了。不过刘桥却没有回家，而是和大家一起去看社火。而且他还故意和几个村民搭讪，好证明花家的大火和自己无关。花家着火时，他可在看社火，有证人证明的。就算公安来了，他也不怕。率先发现花家着火的倒不是花家人，而是隔壁的铁柱。铁柱今天感冒了，于是就在家躺着。他妈看他病得不严重，给他熬好药，喂着他喝完就去看社火了。铁柱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家烟雾缭绕。铁柱懵了一分钟，然后突然神志清醒了过来。他连滚带爬地逃出家时，就发现花家早已火光冲天。自己家也遭受了牵连，火苗已经顺着房顶窜了过来。铁柱一下子感冒也好了，拼命往闹社火的地方跑。“着火了！大家快去救火啊！”

    铁柱的声音在锣鼓声中显得特别突兀。但是大家还是听见了。众人从红火热闹中回过神，就发现花家的方向火光熊熊，黑烟滚滚。“哎呀，不得了！”

    花茂田也不做表情了。花家人也全部向家的方向奔去。但是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救火了。房子的梁柱都烧塌了。倒是铁柱家的房子可以解救一下。于是闻讯而来的村民们急忙从邻近的李芳家挑水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