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长宁
马车上,宋窈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我搬进宫住,崇明帝的那些妃子怎么办?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岂不是很尴尬?”
容玠淡淡扬唇:“早在前两日,我就让人遣散了,如今整个后宫就你一个人住。”
崇明帝被废,那些嫔妃也名不正言不顺,待在宫里身份尴尬,容玠干脆每人给了一笔银子让她们各回各家。
宋窈恍然大悟:“你前两天就是在忙这件事?”
容玠眼里噙了一丝笑:“倒也不全是。”
她再想追问,他却卖了个关子。
马车驶入宫里,偌大的皇宫稍显冷清,红墙白雪,很有意境。
宋窈提着裙摆下了马车,抬头看着面前的宫殿。
匾额上提着“重华宫”几个字。
容玠侧头看过来,红衣墨发,有种别样的风流意态:“我猜你应该不想住进狗皇帝住的乾清宫,就给你挑了个没人住过的宫殿。”
宋窈眉头一挑,微微笑起来:“容相大人很细心,深得我意。”
她这话说的一语双关,引得容玠眸色深了深,她却悠然收回视线,径直走了进去。
容玠嗤笑一声,跟上去。
一踏进宫殿,谷雨没忍住发出惊叹:“这也太漂亮了!”
殿内的装饰陈设处处可见精致华丽,殿里烧着地龙,一进门扑面而来的暖意,直让人整个人都忍不住放松下来。
宫女内侍们齐齐垂首行礼。
宋窈让他们起身,兀自在殿内逛了几圈,有宫女上前替她解下披风拿去烘干,又递上了温度适宜的汤婆子。
“小公子的寝殿在另一边,奴才带您去。”得了宋窈应允,内侍引着满眼新奇的阿珩出去。
等宋窈熟悉了重华宫的布置,回过身来,就瞧见容玠伏在案前执笔写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她好奇地凑上前去,在展开的白纸上看到两个字。
“长、宁。”
她慢吞吞念出声,眼里浮现疑惑,偏头看他,“这是什么?”
容玠不紧不慢搁了笔,拿起纸张将墨痕晾干,施施然看她一眼,笑意隐隐:“微臣替公主殿下起的封号,怎么样?”
宋窈眼里露出一丝讶异,忍不住弯唇:“怎么让你来取?”
他理了理衣袖上的褶皱,语气散漫:“百官们想了许多我都不满意,只好亲自上阵了。”
她认真瞧了眼那两个字,越看越欢喜,忍不住点头:“挺好,我很喜欢。”她支着下巴乐了乐,“有种国泰民安的稳重,看不出来,容大人心怀苍生啊!”
容玠但笑不语。
哪里是心怀苍生?
他不过是希望她,岁岁常安宁罢了。
“等盛京的局势稳定,过些时日,我可能要出征。”
宋窈手中的动作一顿,回过身来看他,神色微怔,扯了扯唇角:“这么突然?”
他才回来没多久呢。
容玠眉心微蹙,神色沉沉:“北梁蠢蠢欲动已久,此番和林甫之勾结串通,图谋必定不小,绝不会止步于此。”
“何况,如今的大齐,已经没有拿得出手的武将。”
淮山侯因为宫变事件入狱,难逃一死。
朝廷上的武官大多上了年纪,年轻一辈又没有上战场的经验,难堪重任。
这一仗只有容玠亲自出征,才勉强有几分胜算,没人比他更了解薛行野。
宋窈也从惊讶中慢慢回过神,她缓缓点头:“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后方,安心去便是。”
只是心中到底生出几分紧张无措,那可是战场,稍有不慎就会身首异处。
纵然容玠有万般本事,可也终归是肉体凡胎。
容玠见她神思恍惚,忍不住挑唇:“日子还没定下呢,你便已经这般不舍了?”
“谁不舍了?”宋窈瞪直了眼下意识反驳。
他的目光深沉似海,晦涩难明,她瞬间哑了声。
容玠叹息一声,执起她的手搁在掌心,调侃似的道:“等这一仗打完,臣想求娶公主殿下,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宋窈一愣,手指蜷了蜷,被他炙热的眼神看的脸颊微烫,她抬了抬下巴矜持道:“本宫还要考虑考虑,看你表现。你说娶就娶,那本宫多没面子?”
容玠故作沉思,眼里噙着一抹戏谑:“不一定要公主下嫁,臣也不介意入赘。”
宋窈眼眸微微睁大,没忍住嗔道:“几个月没见,脸皮见长啊!”她似笑非笑扬唇,“堂堂丞相大人,净想着吃软饭,不怕人家笑话?”
容玠气定神闲抬眼,不以为意:“能吃软饭也是本事,谁敢笑话?那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宋窈:“……”
*
封号选定,公主册封按照惯例要举行大典,不过现在边关战事随时会爆发,宋窈吩咐礼部一切从简,走个过程便是。
仪式在太和殿举行,上了皇家玉牒,颁布圣旨昭告天下,这公主的身份才算是板上钉钉了。
宋窈穿着尚衣局赶制的华服,接受百官朝拜,过程中原本是有些紧张的,可在乌泱泱的一群人中和容玠目光对上,她瞬间放松下来。
大典顺利结束,宋窈提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
宋窈到了养心殿,没一会儿就听见内侍前来禀报:“殿下,容大人,越大人,冯大人求见。”
这三人竟然一起来了?
宋窈扬了扬眉,抿唇笑道:“让他们进来吧。”
容玠率先迈步进来,身后跟着垂着头明显有些拘谨的越崇岭和冯文山。
容玠衣袍一掀半跪行礼,身后两人有样学样:“微臣拜见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宋窈目光掠过容玠,在越崇岭冯文山身上转了一圈,眼里笑意浓浓,她没出声,抬手让容玠起来,那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傻愣愣地跪着。
“你们俩还打算跪到什么时候?”
直到宋窈笑盈盈的声音响起,两人才惊觉回神,脸一红,局促地站起身,暗暗瞪了眼容玠。
是不是兄弟?看他们出丑都不知道提醒一下!
再看宋窈,眉眼含着笑,和从前并无不同。
她看够了热闹,才慢悠悠开口:“不必拘谨,从前如何现在照旧就行了。”
冯文山立即放松下来:“哎哟早说嘛,可憋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