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恢复记忆
王师远看云飞儿思忖片刻才回答,心知他所推断的基本可以确定。既然她不但是他的杀父仇人,又与西门霆之死、楚逍云之死脱不了关系,则今日必定不能让她生离此地。
其余众人听到王师远的话,均暗暗吃惊,没想到竟还有如此多的曲折。尤其是西门长恨,在沈家庄前,他便和王师远并肩作战,亲眼所见顾春望和云飞儿一同围杀王师远一行人,听到王师远所言,心知即便云飞儿不是直接参与人,也必定知晓此事内情。
王师远与西门长恨、楚香君对视一眼,三人同时出手。西门长恨和楚香君分别扑向了阮十五和阮十六,而王师远则直接一掌拍向了云飞儿。
云飞儿自然早已知晓林长青在摘星楼附近与王破天同归于尽的消息,她也猜到王师远会发现段兴城不见了,但她倒没想到王师远竟这么快将所有的事情串成一线。
王师远虽然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来验证他的猜想,但他毕竟不是官府问案,他要的不是证据,而是答案。
而答案,便在云飞儿身上。
王师远对云飞儿早已仇恨已久,加上今日她又对西门长庚、西门长恨两兄弟咄咄逼人,他早已看不下去。如今一俟出手,便是全力以赴,翻云掌如同天边红云排山倒海而来。
云飞儿没想到他们如此果断出手,仓皇之际便慢了半拍。王师远哪能容她有片刻喘息之机,路过旁边一人身边,顺手抽出那人佩剑,覆雨剑法便如同暴风骤雨一般席卷而来,场中剑气纵横,连绵不绝。
王师远虽成名日久,但很少在众人面前出手,很多人都知道他是年轻一辈中的顶尖高手,但具体如何,却很难说清楚。直至此时,在场的众多门派、世家才发现,原来盛名之下无虚,仅看王师远出手的果断、凌厉、威势,在场众人,即便是一些江湖前辈,也难以望其项背。
当众人尚在惊叹于王师远剑法凌厉之时,覆雨剑陡然一变,变为了更加刚猛霸道的抱冰刀,就连空气中,似乎也多了丝丝寒气。较之覆雨剑,抱冰刀少了几分灵动和飘逸,多了几分彪悍和狂野,云飞儿身材婀娜,在势如破竹的刀势面前,却如风中的落叶,随风而起,却身不由己。
云飞儿也算江湖中的好手,身手敏捷,较之王师远不遑多让。但王师远四时令已经渐臻大成,拳、掌、刀、剑切换自如,加上心中对云飞儿的恨意逐渐累积,杀机凝重,一俟出手,便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交手之下,竟又增添了几分威势。
另一边西门长恨和楚香君都是年轻一辈中的高手,阮十五和阮十六本就年长些许,成名已久,况且他们性情偏激,对自己也狠,自从被放出后,一直勤加苦练,已经恢复至当年的巅峰状态。但即便如此,又如何与自幼生长于豪门世家的弟子相提并论,他们自小接触的都是最顶级的武学,有极高的眼光和极丰富的经验。
因此,仅仅过了百招,阮十五和阮十六便败下阵来。
阮十五和阮十六被西门长恨和楚香君点住穴道动身不得之时,云飞儿才堪堪挡住王师远的倾力一刀。云飞儿自觉一双手臂微微发麻,心中暗惊,她实在没有想到,数月不见,王师远的修为竟然精进了许多,便是连自己,不论是以快打快,还是比拼耐力,都已不是他的对手。
她眼角的余光看到阮十五和阮十六被西门长恨、楚香君制服,倒在一边,心中一叹,止住身形,而此时王师远一刀堪堪劈到她的面门。
王师远止住刀势,淡淡道:“我再问你一遍,段兴城,你可认得?”
云飞儿扫视一圈,似乎压根不在乎面前的那把剑,笑道:“你这样问我,不就是想听我说声我认识嘛?”她话中的阿谀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但现在已经没有人敢再多事去赞同她。
即便是强权压迫,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这涉及到了西门霆之死,还涉及到了楚逍云之死,他们两人无一不是江湖中的宗师级别的高手,他们的死,对江湖局势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王师远淡淡道:“你不说也可以,但这不表示,我便不会杀你。”
此话方落,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道声音,“谁敢杀她?”
这道声音,充满了霸道、锋芒,不可一世;但偏偏,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得出来,这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江湖上,有哪个女人,能有如此霸气,如此锋芒?
王师远知道是谁到了,云飞儿也听出来了。
放眼整个江湖,胆敢肆意闯入西门山庄,还在众人面前如此大言不惭的,又是女人,除了徐书婷,还能有谁?
果然,当那道身影站定在场中时,徐书婷依旧是一身红衣,一手持剑,一手挽着另一个女人,颜敏。
王师远看到颜敏的刹那,便看到了她的眼睛。那双眼睛中,饱含了太多的情感,有喜悦,有爱恋,有愧疚,有期许,不一而足。王师远看着那双眼睛,想着他们经历的种种磨难,仿佛穿越了几个世纪,穿过了茫茫人海,最终终于又找回了彼此。
王师远强忍住热泪,刚想上前,却被徐书婷一剑拦住,道:“云飞儿是我的人,你确定你要杀她?”
王师远做人做事一向言出必行,让他当众说出以后不杀云飞儿的话,无论如何也办不到;但现在颜敏还在她的手上,若是她以此相要挟,就凭徐书婷的个性,说不定真会撕破脸痛下杀手。
王师远沉吟片刻,缓缓放下手中的剑,叹道:“徐姑娘,看在你的面上,今日我不杀她。”
徐书婷似乎也并不真的关心云飞儿死活,见王师远如此识抬举,心中暗喜,瞟了颜敏一眼,笑道:“和你的心上人许久未见了吧,把她还给你了。”说着将颜敏往王师远身边一推,便欲转身离去。
云飞儿见徐书婷两句话没说到就要走,不由唤了一声:“小姐。”
徐书婷看她一眼,脸色沉了下来,道:“跟我走。”云飞儿不知徐书婷为何脸色不愉,又知道她的性情古怪,阴晴不定,只好跟着走了过去。
那一边,阮十五和阮十六见云飞儿跟着徐书婷要走,也想跟走,却被王师远一把拦下,道:“徐姑娘,这两人你也要带走么?”
徐书婷转身看了他们一眼,道:“我又不认识他们。”说着竟直接扭头就走。
王师远走到阮十五和阮十六面前,缓缓蹲下身,叹道:“你们的事,我以前听过一些。我记得你们是陶金忠老前辈的徒弟,陶前辈夫妻二人生前一直将你们视如己出。你们的师母因病去世后,你们却将过错都推到了陶老前辈身上,对他怀恨在心,最后竟杀了他落草太行山。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们自以为可怜,便不惜杀害待你们如同亲子的陶老前辈;你们自以为可怜,便落草为匪,自甘堕落。更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忽地凑近了他们两人,接着道,“你们竟然把算盘打到了我的头上。你们这种人,就该死。”说着,一道剑光闪过,阮十五和阮十六还未来得及反驳、出声,便不由用手捂着脖子。他们想说什么,可是气管已被切断,空气不断灌入咽喉,他们难过的发出了几声不似人叫的声音,倒在了血泊之中。
王师远起身,环顾一周,道:“还有人,对西门氏的家主接任有异议的吗?”
世人皆知,王师远温文尔雅,谦谦君子,轻易不沾染鲜血,可今日一见,似乎与传言相去甚远。他出手、杀人、说话、做事,都隐隐透出一股果敢、凌厉,柔弱外表之下,累累声名之下,暗含的是一颗霸道之心。
众人再也不敢小觑这帮年轻小辈,纷纷出言道:“不敢不敢,长庚公子继任西门一族家主之位,实至名归。”
待西门长庚的典礼结束,江湖众豪客纷纷退去,王师远才有空跟西门兄弟打个招呼,拉着颜敏来到他暂住的房内,详细询问起徐书婷掳走她之后的经过。
颜敏宽慰他几句,理了理思绪,才缓缓道明经过。
原来,那日元音为她破除孟婆针禁制后,因为过度虚弱,她一直处于浑浑噩噩、似梦似醒的状态。当时,她只感觉到似乎有人背着她一路飞奔。她在梦里想要挣扎,却无济于事。
等她醒来时,才发现身处一间客栈,而就在她苏醒的一瞬间,海量的信息纷纷汹涌而来,挤入了她的大脑。她记起了林长青对她施展孟婆针时的那张冰冷的脸;记起了云飞儿在她醒后对她巧笑嫣然地称呼她为云仙儿;记起了自从沧州被俘之后,她与封尘相处的点滴时光;最重要的是,她记起了那个曾与她海誓山盟、她自情窦初开便爱恋着的王师远。
恢复了记忆,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没变,可是,终究还是多了很多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