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试探
李院判离开潮汐宫后，南姬一手扶着腰，挺着个大肚子，站在主殿门口良久，看着满院子移栽好的葵百合，神思飘远。
已入三月了，按照月份算，她的胎到五六月便要生产了，到时候，萧云峥能赶回来吗？
也不知大军在前线战况如何，是否顺利，是否凶险，远在京都城，身处后宫中，她什么信儿都得不着。
之前询问文淼淼，她也只说文太傅回府从不言朝中事，小丫头不敢破文太傅的规矩，压根不敢问。
南姬轻叹一声，他……还能履行他的诺言，在她生产前赶回来吗？
柳叶搀扶着南姬，关切道：“娘娘，虽已开春，但风还是凉得很，娘娘别在风口上站着了，赶紧回寝殿歇着吧！”
南姬摇了摇头，道：“柳叶，你去给我拿件厚实的披风，我要去趟寿安宫。”
柳叶忙应道：“好，奴婢这就去！”
锦洛听闻南姬要出门，也紧赶着到跟前伺候，为南姬裹好斗篷，还细心的揣了个暖手炉，虽娘娘总嚷着热，可也不能任由着她贪凉，万一着了凉可不是开玩笑的。
收拾妥当，南姬便带着锦洛和柳叶出了潮汐宫的大门。
以往都是魏忠随行伺候，自打楼昭住进了潮汐宫，只要南姬出门走走，便是他随行。
堂堂鬼影司掌司，扛着把弯刀跟在容欢娘娘身后，倒是挺给南姬壮声势的。
楼昭日日待在潮汐宫，都快把他的鬼影司忘光了，好吃好喝好玩的，简直乐不思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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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寿安宫，楼昭便往大门处一靠，静静地守着。
寿安宫中的老嬷嬷们入内传话，南姬被迎进了主殿。
上官太后端坐软榻，看着南姬要行礼，连忙道：“免了免了！来来来，快来！你这孩子，挺着个肚子怎么还跑来哀家这里，晚音都免了你的请安，你要好生将养着！”
南姬拉着上官太后的手，被她带着坐到了软榻上。
上官太后喜滋滋的看着南姬的大肚子，怎么看怎么欢喜。
皇家最看重子嗣昌茂，南姬好福气，这么快又有孩子了，可不是喜事吗？
可看着看着，上官太后便瞧出不对来了。
她毕竟生养过先太子，打量着南姬的肚子，斟酌道：“容欢，你这肚子……怎么看起来这么大？若哀家没记错，你这胎才五个多月吧？”
南姬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是，太后娘娘没记错，快要六个月了，李院判说嫔妾怀的是……双生子！”
上官太后愣了愣，遂立马明白了过来，她脸色稍沉，冲殿内的众人挥了挥手，遣退了奴婢们，只留几个老嬷嬷在侧。
上官太后拉着南姬的手，关切道：“李院判摸准了吗？是双生子？不是龙凤胎？”
南姬抿紧了唇角，看着上官太后的脸色，点了点头。
上官太后拧紧了眉心，沉出一口气，心头也有些乱，忙道：“容欢啊，你别怕，这个……也未必一定准的，万一生下来不是呢？万一就是龙凤胎呢？你别想太多哈！这、这个……让哀家好生想想……”
“太后。”南姬凝视着上官太后的眼睛，直愣愣的问道：“若嫔妾生下的当真是双生子，怎么办？”
上官太后看着南姬那双灰蓝色的琉璃眸，心头发堵，怎么办？
历代皇室的规矩，一胎双生，一生一死，从无例外！
为保国运昌隆，为免皇位之争，从无双生子承继大统，甚至连史书记载的双生子都寥寥无几。
可是……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是母亲怀胎十月，用精血养成的生命啊！
同样为人母，上官太后实在说不出“一生一死”的话，这着实难住她了。
她垂眸思量了许久，拉着南姬的手，道：“容欢，此事不该由哀家做主，这是你和皇帝的孩子，该由你们，也该由皇帝做主！你先莫要想太多，好生将养，一切都得等孩子平安生产了再说，孩子重要，你也同样重要，知道吗？”
上官太后是眼见着南姬同萧云峥一步步走来的。
他还未登基为帝时，便能顶着先帝的龙威，宁愿被软禁、挨军棍，背着一身的伤上战场，也要用军功换她一条命。
平日里，他待她的好，皆是旁观者清。
如今，为了抹去她“亡国公主”的身份，他更是御驾亲征，誓要为她披荆斩棘，开疆拓土。
上官太后明白，南姬在萧云峥的心里是不同的，这份不同许是比文汐汐于先帝还要重些，是无法取代，是非她不可！
上官太后不敢想，若南姬有个什么好歹，萧云峥是否能如先帝一般挺过失去文汐汐的痛，若不能，那王朝又会面临怎样的动荡与混乱！
她不敢赌，唯有希望南姬平安，只有她好了，他才会好，一切才能顺风顺水。
上官太后揉捏了一下太阳穴，道：“容欢，哀家老了，只希望你们都好好的，和和美美，平平安安，你能给皇帝多生几个皇子，晚音的身子指望不上，哀家看得开，不想争那些无谓的虚名，能保上官家族满门荣耀与太平，足矣！”
这是上官太后头一回同南姬如此交心，她与上官晚音的心思是一样的，与其争些无谓的虚名，搏那把生死不明的龙椅，不如安安稳稳的守着上官家后族的荣耀，一世太平！
听着上官太后的话，南姬的鼻子莫名的一酸，拉着上官太后的手，哑声道：“太后，是我们这些小辈儿让您操心了！”
上官太后笑了笑，拍拍她的手，道：“傻孩子，说的什么傻话，你在家也是被安和大长公主捧在手心长大，是家中的心肝，一朝嫁入帝王家，免不了受委屈，哀家身为长辈，又是过来人，理该多多照顾你！”
南姬笑了，握紧了上官太后的手。
她今日来寿安宫，是有试探太后的意思，想看看她面对双生子的态度。
若上官太后一力主张“一生一死”，那么南姬也要早做打算，理清身边是敌是友，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自身和孩子的平安。
好在，上官太后明事理，从不是那等人云亦云的昏聩妇人，单看她能放南姬去前朝与众朝臣们对峙，便可见她并非将礼教规矩看得多重。
上官家先祖也曾手握兵权，只是当上官家出了第一任皇后时，便上交了兵权，退位让贤。
但到底是武将血脉，不如文人般墨守成规，死守教条。
南姬放下心来，又同上官太后聊了些家长里短，还吃了不少点心。
上官太后看着南姬将整盘子桂花糕都塞进了肚，也是连连咋舌。
若是双生子不该爱吃酸的吗？这孩子怎么这么爱吃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