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师兄弟重聚
另一边,时间倒退回几个小时前。
岳纪明从悬崖上下来,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见没有危险,便晃动了三下绳子。
感受到绳子上传来的回应,他才放开绳子,守在一边,等其他人下来。
最先下来的是林泽带着十多个手下,接着便是顾墨怀和傅闻声。
悬崖上面留了七八个好手接应后面支援他们的部队,其余人陆续都顺着绳子滑了下来。
林泽清点了一下人数,确认无误,带头往前走,谨慎的观察着四周。
一行人走了十多分钟,队伍里突然有一个年轻男人严肃道,“二爷,泽哥,有情况。”
走在中间的顾墨怀转头看向他,他知道这人,耳朵比常人灵敏,可以听到很细微的动静。
他沉声问道,“什么情况?”
前面领路的林泽已经停下脚步,浑身气势紧绷,做好随时准备攻击的姿势。
那男人微微侧头,皱眉仔细又停了十几秒钟,才回答道,“好像是,虫子爬行的声音,很多很多,很多。”
最后他满脸骇意的又强调一遍,“二爷,声音越来越近,朝着我们聚拢。”
见他害怕的表情不似作假,再加上特地带上他,就是因为他听力过人。
顾墨怀沉声吩咐道,“林泽,点燃火把。”
这一路过来,遇到难走的路需要照明,他们使用的都是光线弱的手电筒,以免引起注意,暴露他们的行踪。
下到悬崖后,离敌人越来越近,他们便把手里的手电筒都关了,摸黑前行。
但现在情况不同,如果真的是数量庞大的虫子来袭击他们,那也顾不得暴露与否了。
几乎是顾墨怀刚吩咐完,走在最末尾的一个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有东西咬我,好疼。”
接着,又是几声痛呼,人群乱了起来。
这边,林泽已经动作极快的跟几个手下点燃了五六根火把,递给顾墨怀一个,傅闻声一个,还有岳纪明一个。
火焰的带着热意的光芒,在散发着寒气的夜里,似乎不仅照亮了周遭,更驱散了大家心里对未知的焦虑。
在林泽的强势控场下,局面没几秒就平静下来。
大家围成一个圈,严阵以待慢慢朝着他们靠近的,庞大到看不清数量的各色爬虫。
一如之前齐糖在朗日苗寨后山所经历的,让人看一眼,便忍不住头皮发麻。
岳纪明冷静出声道,“大家身上都有驱虫粉,都撒下去。”
众人闻言,动作极快的从身上掏出驱虫粉,沿着他们站着的包围圈撒下去,有多的再往远处一点撒。
令人振奋的是,有了驱虫粉,那些虫子果然无法再靠近他们,在包围圈外徘徊。
这时,傅闻声这个神医就派上了用场。
他蹲下身,把自己包袱往地上一搁,打开从里面拿出不少瓶瓶罐罐,开始配置药粉。
没几分钟配好两瓶,递给岳纪明和林泽一人一瓶,吩咐道,“把它们扔到那些虫子堆里面去。”
两人闻言,没有任何犹豫的接过药瓶,蓄足力量,将药瓶远远的抛了出去。
有火把以后,大家的视线不再受到阻碍。
药瓶被扔出去,在空中就撒了不少出来,落在虫子中间,还看不出多大的影响。
等瓶子落地,发出闷声,前后一两秒的功夫,虫子开始躁动起来。
但这一次的目标不是他们,而是那个药瓶掉落的地方,似乎对它们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接下来,大家就看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虫子们开始互相打斗攻击,撕咬吞吃,总之,就是在窝里斗。
它们本就是没有智商的低级动物,受到刺激以后,更是不可控制。
大家就只能静静看着,聚集的虫子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直到眼前是一地的虫子碎尸。
之前听到虫子朝他们而来的男人名叫马大耳,人如其名,两只耳朵长得又大又圆。
他凝神听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没有虫子再过来了。”
其他人听到这话,都松了一口气。
但同时也都知道,闹出这么大动静,估计他们下来的事情,已经瞒不住敌人了。
那么,他们只能再加快动作。
——
画面一转,回到齐糖这边。
把那些军人安顿好,秦简书问起齐糖到这里的目的,以及接下来的安排。
但齐糖想了想,还是没跟秦简书透露他们的计划。
还是那句话,万事需谨慎。
倘若他们身份真实,当下这种身体状况也帮不上什么忙,还徒增担心。
要是他们的身份是假的,那就算她今天自作聪明,自作多情便罢。
她相信,大多数人面临跟她一样的情况,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宁可救错,不可不救。
从他们的房间出来,齐糖径直走向刚刚旬仲甫进去的那个房子。
屋里,坐在书桌边,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竹蜻蜓的旬仲甫似有所感的转头看向窗外,心中默念,“傅闻声,你终于来了。”
齐糖一路进去,还是没有看到别人。
那些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黑衣人,形同暗夜里的鬼魅,来无影去无踪。
听到她的脚步声,旬仲甫拉开桌子抽屉,将竹蜻蜓放进去,动作罕见的带着点小心。
只是他自己麻木的没有发现,这种于他而言是多余的情绪。
两人的视线隔着一道门框对上,片刻后,齐糖左右看了看,随意的找了一个凳子坐下。
旬仲甫却走出来,对她道,“把蛊王给我。”
这一回,他的脸色再没有从前的随意,而是带着冷意。
给人一种,这才是他原本应该有的态度。
在那些人还没有安全离开这里的情况下,齐糖没有拒绝的资本,甚至于,旬仲甫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她也只能照办。
好在,这个时间,不会太久。
蛊王有灵性,来前,齐糖已经跟小金子商量过它会被打主意的可能,让它好好配合,先苟着,再找机会反水。
现在可不就是应验了?
从自己包里掏出玉盒,为了不让旬仲甫怀疑,齐糖装作一副舍不得又担忧的表情,将盒子紧紧拽在手里。
“四师叔,你想对小金子做什么?”
“小金子?”旬仲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给一只百年难得一见的蛊王取这么俗气的名字。
果然小丫头就是小丫头,天赋再好,心性还是天真。
他冷笑一声,“记住你我的交易,从现在开始,你只需要听话。”
齐糖心里骂的飞起,但表面上却装作一副终于害怕了的模样,抓着玉盒的手不愿意松开。
最后是在旬仲甫的眼神强烈威慑下,没办法屈服,把玉盒递给他。
旬仲甫接过玉盒打开,看着里面金光乍现的蛊虫,作为蛊师,感受到那种血脉威压,心中无比的激动。
他眉眼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对齐糖道,“放一碗你的血给我。”
齐糖心里妈卖批,嘴上却紧张道,“要我的血干什么?”
旬仲甫没有耐心跟他纠缠,冷眼威胁的看了眼齐糖,齐糖没办法,只好拿着碗,乖乖的放血。
她是背对着旬仲甫的,正全心专注于蛊王的旬仲甫也就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鲜红的血液顺着齐糖的手腕流到碗里,但如果懂医理的人应该能看出来,那么点的伤口,根本不可能形成这样的血流。
甚至于,这些血,都不是齐糖本人的。
而是之前,齐糖了解蛊术后,知道人身上的鲜血,指甲,头发等等,都可以成为下蛊的媒介。
她便突发奇想,收集了不少这些东西,用作实验。
反正她又不会下什么害人的蛊,纯纯好玩,丰富自己的储备知识。
温热的鲜血放在她的储物间里,放进去怎么样,拿出来还是怎么样,连温度都不曾有丝毫变化。
放了大半碗血,齐糖快速将自己的手腕包扎上,转身脸色微微发白的看向旬仲甫,“四师叔,我头晕。”
旬仲甫只是随意的扫了她一眼,没有起疑心,一手拿着装小金子的玉盒,一手端起那碗血,转身离开。
等房门关上,齐糖叹口气,起身在房子转悠起来。
转了一圈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结果不如人意,但也谈不上失望。
整个房子到处都是装着蛊虫的坛坛罐罐,还有堆积如山的药材,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她随意的找了一个空房间,进去以后仔细检查一遍,确定没有暗门什么的,关好门窗,闪进空间休息。
按照岳纪明他们赶过来的速度,一切顺利的话,应该是已经在悬崖下面了。
事实上,
岳纪明他们,此时正在发生一场恶战。
虫群退去后,一行人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继续前进。
按照齐糖留下的记号,他们找到了山洞口,但之前明明只有两个人守着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严阵以待的二十个人。
双方对上,不需任何顾虑的厮杀起来。
两边人数差不多,只不过有岳纪明,林泽两个好手在,再加上傅闻声的药粉支持,差不多半个小时,这群人就被解决了。
大家原地修整了十分钟,继续前行。
只是,进到山洞通道,他们不知不觉的走上了另一条路,到达了一处山林。
再次经历过一场血雨腥风的厮杀后,顾墨怀手下死了四个人,还有还几个人受伤。
岳纪明在四周查看一遍,回来时表情沉沉,“这里没有糖糖留下的信号,山洞里有蹊跷。”
顾墨怀赞同点头,“应该是有机关,把我们引上了另一条路。”
一路来,大多数时候沉默无言的傅闻声遥遥望着远处开口,“我好像,从来不曾真正认识过他。”
这个他是谁,都不用猜,就知道是旬仲甫。
……
无论发生什么事,时间的消逝从来不会停止。
很快到了次日一早,天光大亮。
齐糖从床上爬起来,洗漱一番才出了空间,又检查了一下房间的门窗,确定没有别人动过的痕迹,才放心的开门出来。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旬仲甫不在,也没人管她。
齐糖乐得自在,拿了不少药材,过去看秦简书他们。
而旬仲甫人呢?
山谷的一处凉亭里,相对而坐着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石桌上摆着一壶茶,两人手边的茶汤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师兄,好久不见。”等了许久,旬仲甫本来以为傅闻声会气急败坏的质问自己,当年为什么假死。
但傅闻声却比他以为的要沉得住气,目光四处看着,没有一刻在他身上停留。
明明,他现在在他手里,凭什么还能这么云淡风轻?
“这里,倒是和神医谷,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听到旬仲甫说话,傅闻声收回视线,转过头来看着他。
表情是他前所未有的平静,仿佛之前得知真相被气得跳脚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
旬仲甫笑着,“只是有几分相似之处吗?这里一花一草,师弟我可是按照咱们神医谷来布置的。”
傅闻声端起茶杯闻了闻,突然抬手将茶水泼在地上。
冷哼一声道,“就算再像又如何,哪里比得上神医谷分毫?”
他这个态度倒是在旬仲甫意料之中,心里反而舒坦几分,仍旧是笑着道,“师兄,你难道不怀念咱们在神医谷的时光吗?”
傅闻声不答反问,“当年你既然带走了小师妹,为何又要辜负她?”
比起其他,这件事是最让他痛心的。
师父就只有小师妹这一个女儿,却因为遇人不淑,从一个巧笑嫣然的小姑娘,硬生生被命运磋磨掉所有灵气。
旬仲甫抬手轻轻抿了一口茶,才回答道,“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当年他被一个敌特组织盯上,知晓他过去种种,许以重利想让他加入他们。
刚好那时,因为世道不太平,他和云蝶的生活有点困顿。
再加上他从神医谷离开后,一直不甘于蜗居在一个小镇子上了却余生,便动了离开的心思。
他心里知道,以云蝶从小受到的爱国教育,是不可能同意他加入敌特组织的。
所以盘算再三,还是打算自己先行离开,等以后再找机会把云蝶接过去。
到时候事实已定,她除了接受也没有别的办法。
但世事弄人,他加入那个组织以后,组织经历了一次围杀,差点覆灭,等后面他们缓过劲儿来,他才腾出手去找云蝶。
可惜,云蝶已经离开了小镇。
并且他听说,云蝶还生下了他的孩子。
后来他想着,既然他们母子俩已经离开,或许是命运的安排,能让他们过上平静的生活,也就没有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