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地安门
“石老爷，您说您买的房子是吏部张大人的，到底是哪位张大人？”
“是吏部侍郎张宗昉张大人，我过去常去他府上说书。他知道我长居天桥一带，想到自己在前门大街一带有一套别院，就低价卖给我了。”
“那您是否知道张大人府上在哪儿？”
石玉昆略加思索后，说道：“吏部在地安门帽儿胡同一带，张大人也住帽儿胡同。”
石玉昆这才反应过来，说道：“您的意思是”
“不错，既然宅院是张大人卖给您的，那他很有可能也认识金大人，关于宅院的秘密他可能也知晓一二。我们到他府上拜访一下，也许能真相大白。”
地安门，俗称后门，是皇城北门，位于皇城北垣正中，景山以北，鼓楼以南。天安门则是皇城的南门。南北互相对应，寓意天地平安，风调雨顺。地安门是北京皇城四门之一。明称北安门，俗称厚载门，亦称后门。
帽儿胡同位于北京老城区鼓楼和地安门之间，东连南锣鼓巷，西接地安门。明朝时候，称为梓潼庙文昌宫，清朝时称为帽儿胡同。
穆松筠此前在理藩院当差，对天安门长安街一带较为熟悉，而地安门一带则很少来。
穆松筠和石玉昆把马车停在了胡同口，就进入了这条小巷子。夕阳西下，将二人的影子拉的很长，一抹淡淡的阳光柔和地洒在这条幽深的小胡同，两旁精致的四合院，黝黑的宅门，胡同老槐树下扯着闲篇儿的老人，还有胡同口追逐玩闹的小孩儿让穆松筠几乎流连忘返，不禁感叹一句，好一处静谧的所在。
来到了张宗昉宅院门口，石玉昆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个小童，大约十六七上下，穿着青灰色的棉袍。
小童看到石玉昆，一脸惊讶地说道：“石老板，怎么是您，快请进。”
石玉昆向这小童拱了拱手，就跟随他来到了一进院子的大厅。小童招呼人给石玉昆和穆松筠上茶。
“两位老爷，我们家老爷赴宴去了，大概傍晚时分才能回来，您看”
穆松筠摆了摆手，说道：“不妨事，我们先在此等候。”
不一会儿，大厅之中进来了一个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长衫青年。这人穆松筠认识，不是别人，正是张浦睿。
看到张浦睿进来，穆松筠略显惊讶。他起身向张浦睿拱手说道：“张老爷，别来无恙呀，您怎么在这儿？”
此时石玉昆也站起来向张浦睿抱了抱拳，张浦睿向二人抱拳回礼。
“这话说的，应该是我问您吧，这是我家，我不在这儿还能去哪儿。”
穆松筠顿时惊掉了下巴。
“难不成您是张宗昉张大人的公子，真是失敬失敬。”
张浦睿摆了摆手，苦笑一声。
“都说虎父无犬子，我就是那个犬子。”
穆松筠满脸疑惑道：“不对呀，张老爷，令尊可是吏部侍郎，就凭令尊和穆大人的关系，您凭父荫也能拿个一官半职吧，何至于在刑部当个小小的仵作。”
“我这个人一直不求上进，读了几年私塾，连个秀才的功名都捞不到。我爹本想给我捐个实缺，可我觉得我不适应官场的尔虞我诈，就喜欢摆弄死尸，我爹拗不过我，就托穆大人给我到刑部安排了个小吏去做。”
穆松筠心想这京师真乃藏龙卧虎之地，连刑部的仵作都出身于吏部侍郎的府上。
这时穆松筠突然想起此行的目的。
“张老爷，您可否认识一个叫金义福的人？”
“金义福？”张浦睿回忆道，“莫不是那个高丽人吧？”
穆松筠心中一喜。
“张老爷您认识他？”
张浦睿点头回答道：“认识，前一阵儿老来我们府上。那阵儿穆大人同时担任吏部尚书和内务府总管，吏部这边要登记高丽使节的品级，核查身份，而金大人担任内务府接待使团的通事，所以两边来往挺多的。”
穆松筠心想：这里面果然有问题。于是他又问道：“令尊卖给石老爷那套位于鲜鱼口的别院之前是否有人住过。”
“那套宅院已经废弃多年了，怎么会有人住呢？唉，不对，好像住过几次。”
穆松筠心理咯噔一下，说道：“借给谁住了？”
“我记得是金义福和高丽使团的人吧。我听我爹说是好像是金义福他们那帮高丽佐领带着高丽使团的人逛完天桥、琉璃厂伍的，见天色已晚，就不想回玉河馆了，就暂住在我们家鲜鱼口的宅院。”
穆松筠心想怪不得金义福知道这宅院的后花园有狗洞，原来是在这儿住过。等等，高丽使节也在那儿住过？
穆松筠又问张浦睿道：“张老爷，金义福有没有提及过想买你们那套宅院？”
金义福摆了摆手，说道：“那不能，金义福长期在陕西巷的清吟小班有包房，平时逛完天桥、琉璃厂就直接奔那儿去了，根本不必在前门买房置地。”
穆松筠似乎发现了什么，他沉吟半晌，对石玉昆说道：“石老爷，您还记得您当初何时买的这个房子，何时入住？”
“是腊月四号转让的房契，腊月五号夜晚入住的。怎么了三爷？”
石玉昆又问张浦睿道：“张老爷，您还记得高丽使节暴毙，韩通失踪那晚是几号吗？”
“应该是腊月四号吧。”
穆松筠又是一惊，用手指点着脑门，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穆松筠赶忙对石玉昆说道：“三爷，您跟我再去一趟慎刑司吧，我可能猜到您家宅院之中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接着，穆松筠又对张浦睿抱拳道：“张老爷，等令尊回来后带我们俩向令尊问好，我们改日再登门拜访。”说着，穆松筠拉起石玉昆就往大厅门外走。
“唉，您这就走呀。”话还没说完，穆松筠就已经到了门外。
出了胡同口，穆松筠和石玉昆上了马车，石玉昆对穆松筠说道：“您到底发现什么秘密了？”
“您还是甭问了，希望是我猜错了，不然这宅子恐怕将来都没法再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