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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纳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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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译禾原本以为成亲之后他又能过着懒散少爷生活了,可苏犀玉每日都要早起,说什么要去伺候公婆。

    每次她一起,陈译禾就被吵醒,起床气烧到头顶,对上她无辜的表情,又硬生生压下去。

    这是自己法定媳妇儿,不能家暴!不能家暴!

    生了一早上闷气,转头问钱满袖能不能免了苏犀玉的早晚请安。

    钱满袖也是个好吃懒做的主,装了两天贤淑当家主母有点遭不住了,迫不及待地就答应了。

    晚上临睡前,陈译禾再三叮嘱苏犀玉:“明天再敢吵我睡觉,我一定会生气的,那你就倒霉了。”

    苏犀玉犹豫了一下,被他眯眼一看,这才道:“不吵你了。”

    陈译禾一觉睡到天光大亮,精神充沛,心情也好得不得了,而苏犀玉正好相反,情绪低落,眼下微微泛着青黑。

    “昨天晚上偷溜出去做贼了?”陈译禾笑话她。

    苏犀玉沉闷摇头。

    陈译禾纳闷:“那是怎么了?不去伺候人你着急啊?”

    被问的人欲言又止。

    陈译禾耐心耗尽,打发丫鬟哄她玩,自己带着小厮出去了。

    他先是去了趟流鸢楼,想确认下原身到底是怎么摔下来的。

    白天的流鸢楼门前空荡荡的,不等他让小厮去敲门,红漆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衣衫凌乱地走了出来。

    隔夜的酒臭味道混合着脂粉味扑面而来,陈译禾呼吸一滞,猛地后退几步,紧紧捂着鼻子,盯着那人恍若盯着洪水猛兽。

    小厮都没反应过来,急忙跟上他,顺势劝道:“少爷,要不还是回去吧?回头老爷夫人知道了肯定要生气……”

    陈译禾简直要窒息了,怒瞪了那个男人一眼,转过头快步往别处去了。

    别说进去看看了,光是在门口停了那么一小会儿,陈译禾就感觉那股子腥臭味道几乎顺着呼吸道进了肺里,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走出去好远才松了捂着鼻子的手,狠狠咳了几声,感觉那股子恶臭还停留在嗓子眼里,难受死了。

    随意找了家酒楼想喝点水缓一缓,刚一进门掌柜的就迎了上来,恭敬道:“少爷今日在这儿用膳吗?巧了,纪管家正在后堂查账呢,少爷可要去看看?”

    一问才知道,这是陈家自己的酒楼。

    陈家家大业大,主要是些粮食铺、绸缎铺、酒楼食肆等等基础生活铺子,在广陵府遍地都是。

    陈金堂、钱满袖都是只会花银子的主,根本就不会做生意,前几年家里钱财快要被败完了,都打算卖铺子时,陈轻语打外边救了个男人回来,正是当时的太子,如今的皇帝。

    后来太子报恩,将陈轻语带回了京城,留了纪管家帮忙打理陈家生意,这才又慢慢好了起来。

    陈家一家嚣张跋扈又没脑子,但对纪管家十分敬重,从未把他当下人对待。

    纪管家尽忠职守,也把自己的身份看得清楚,对陈家几口很是恭敬,听说陈译禾来了,很快迎了出来。

    “少爷既已娶妻,也该接管生意了……”

    陈译禾刚灌了两盏茶把那股子不适味道压下几分,闻言直摆手。

    他穿越前就一边上学一边被迫跟着管理自家公司,起早贪黑吃够了苦头,现在有现成的打工人可用,怎么可能愿意自己接手。

    翻了几下账本胡扯一通,成功让纪管家锁了眉头。

    “看来我真的不是做生意的料,还是得辛苦管家了!”陈译禾装模作样感慨了一番,带着小厮准备溜走。

    “少爷。”纪管家喊住了他,“早先我听老爷说少爷对少夫人多有关怀,还以为今日少爷会留在府里陪着少夫人呢。”

    陈译禾回头,“今日怎么了?”

    纪管家一哂,道:“今日苏家送嫁的人就要回京去了,往后少夫人在广陵可就真的是只有少爷可依靠了。”

    陈译禾嘴角压了下去。

    “我出来前刚把人送走,那会儿还当少爷会带着少夫人一起送送呢,结果您二位竟然一个都没去。”

    听纪管家说完,陈译禾笑了,满不在乎道:“走就走了呗,我陈译禾的娘子,还能让人欺负了去吗?”

    “少爷说的是。”纪管家道。

    陈译禾在雅间待了会儿,饮了几口茶水,从雅间窗户看到外面街边叫卖着的热闹摊子,再往前是架着拱桥的金陵河。

    这条河从金陵城流到广陵府,河岸边停靠着几艘小船,正有渔民提着鱼篓与岸上行人还价。

    看了一会儿,他放下茶盏与仆从道:“走,回府。”

    回了府,房门口只有一个丫鬟守着,见了陈译禾道:“少夫人在房内看书,不喜欢人打扰,让其余人都下去了。”

    陈译禾点了下头,进了屋,见苏犀玉正坐在桌前,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一卷书,双目无神,显然是已经神游天外了。

    这是苏犀玉到广陵府的第五天,加上赶路的时间,她已经离开京城近一个月了。

    虽然只离京一个月,可京城的种种在她脑海中已经恍若前世了。

    苏犀想起过去,苦涩漫上心头,手指无意识地紧了紧,手中书册发出了轻微的声音,她这才回了神,赶紧松了手,细细抚平被她揉皱的书页。

    她心里藏着事,没注意陈译禾已经到了跟前,鹅蛋脸微皱,浅浅地叹了口气。

    一口气叹了一半,嘴巴里忽然被人塞了东西,苏犀玉惊吓中猛地往后缩但没能躲开,一丝甜味从口中慢慢散开,是颗蜜饯。

    陈译禾把蜜饯塞进她嘴巴里,夺了她手中的书道:“大好的天儿看什么书?怎么不跟丫鬟出去玩?”

    苏犀玉嘴巴里被塞了东西,脸颊鼓了起来,转过了身子茫然道:“你说什么?”

    “我说……”陈译禾以为她是走神了没听清,卷起手中的书在她头上敲了一下道,“天天闷在屋子里,不晒太阳小心长不高了。”

    苏犀玉神色一黯,又听他道:“不行,你必须得长高了!”

    他说完拉着苏犀玉就往外走,出了房间吩咐丫鬟:“去弄点牛……羊奶,对,羊奶过来。”

    “弄羊奶做什么?”

    苏犀玉奇怪,但是陈译禾并不与她解释,只是道:“你等着就是。”

    陈译禾觉得小姑娘闲着容易想家,拉着人在宅子里逛了起来。

    陈家占地面积很大,假山拱桥、竹林园艺等等,都是广陵特有的风味,与京城很不一样。

    苏犀玉原本不想走动的,被他拉着逛了一会儿,还真看出了点乐趣。

    后院有一处观景台,架得高高的,从上面能直接眺望到陈府外面的闹市,两人在上面歇息时,忽听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

    “这是谁在弹琴?”苏犀玉奇怪问道。

    按理说陈家现在加上苏犀玉也只有四个主人家,除了苏犀玉,另外三个都是懒散的主,琴棋书画那是一样不沾,更别提下面的丫鬟了。

    陈译禾也怪了,喊了附近的丫鬟过来。

    丫鬟支支吾吾,被陈译禾看了一眼,才低着头道:“是云姣姑娘。”

    “谁?”

    丫鬟不敢抬头,硬着头皮道:“就是少爷从流鸢楼里买回来的那个花魁,少爷昏迷时,夫人原本想把人送还回去的,可是怕少爷醒来后闹,就暂时把人放置在这边了。”

    “是她啊……”陈译禾摸了摸下巴,他知道原身临死前买了个花魁,但没人告诉他花魁还被留在府里。

    云姣也是原身出事时的目击者,或许能问出点什么。

    他心中有了些许头绪,合了折扇,拉着苏犀玉道:“去看看。”

    下了观景台,琴声还在继续,陈译禾随口问道:“你们大家小姐不是没事就研究琴棋书画吗?那你可会弹琴?”

    没得到一丝回应,他回头一看,恰好看到苏犀玉的眼神失望又哀愁,对上他的视线后僵硬地垂下了脸。

    “夫君可是想要纳她做妾?”她低着头问道。

    陈译禾原本是难得大发善心,想带她玩玩,现在是想看看能不能从花魁这里得到什么信息,没成想倒是被她误会了。

    陈大少爷瞅着她的发顶笑了:“我要是想,你打算怎么着?”

    苏犀玉抿了抿唇,苏铭祠给她定了亲事之后,她曾让丫鬟去打听过,当时听人说这陈家大少爷大字不识一个,只会吃喝嫖赌、横行霸道,还调戏良家妇女。

    可经过前几天平儿那事之后,她隐约觉得陈译禾和别人口中说的有些不同,还未完全放下心来,现在又发现府中竟然还藏着一个花魁。

    她双手拢着微微挡在身前,心道自己这个样子,他想纳妾也是正常的。

    男人纳妾很正常,自己父亲不好声色,可是也有两房妾室呢。

    苏犀玉说服了自己,抬起头道:“自然是帮夫君安置好后院。”

    “好!”陈译禾拍手,对她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头,“我呢,要的也不多,两房小妾就够了。”

    他朝着琴声传来的小院指了指,“这算一个,还有一个等我找到中意的再跟你说。”

    苏犀玉眼波晃了晃,点了头。

    “这可是你说的,要给我纳两房小妾。”陈译禾哈哈大笑道。

    也不去看花魁了,抓起她的胳膊往回走,边走边道:“为了防止后悔,你现在就去跟娘说一说,先让我把这个纳进屋里。”

    他心情看着很好,苏犀玉也跟着做出笑脸,心里却有些沉闷和心酸。

    陈译禾把她推去找钱满袖,待她走远了,招了下人问道:“这云姣来府里多久了?平常可有接触什么人?”

    下人老实答道:“自少爷买下那天就进府了,已有月余,夫人命人把她关押了起来,平日里除了送饭的丫鬟并未接触什么人。”

    陈译禾点头,“继续看着,把那些什么琵琶琴筝也都拿走,不许她再弄出动静了。”

    而那厢苏犀玉找到了钱满袖,被嘘寒问暖了一番后,才咬着唇说明了来意。

    她以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至少在京城很正常,可钱满袖一听,脸一下白了。

    “不行!说什么都不行!”

    钱满袖抓住苏犀玉的手情真意切道:“好孩子,娘知道你年纪小不懂事,是不是他闹的你?”

    苏犀玉还未来得及开口,她又说:“咱们家家训可是一不准纳妾,二不准跟青楼女子有染的,他要是敢犯家规,看我不让老爷打断他的腿!”

    钱满袖说了句狠话,见她一脸茫然,拉着她坐下道:“你还不知道吧,老爷他本来是家中次庶子,怎么都轮不到他来继承家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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