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去公社相亲

    正月十五，李家庄公社驻地，是一年一度的‘逢大会’，所谓的逢会，就是农村的赶大集；　　这天的大集，人特别多，买东西的，卖东西的，手艺人，说书唱大戏的，练拳卖艺的，耍猴的，捏唐人的，卖泥哨的····应有尽有。　　今天是王雪和李永年，约定见面相亲的日子。　　李永年在部队，收到了何美琴寄来的相片，感觉王雪人挺好，就跟部队请了假，正好也三年没回家了，顺便回来把亲事给定了。　　何美琴赶紧将消息，告诉了何桂珍，何桂珍就开始做王雪的工作，工作好歹做通了，同意正月十五，逢会上见面。　　一大早，何美琴领着王雪，来到供销社门口，趁着人不多，就在这门口见面。王雪今天穿了件新棉袄，新棉鞋，身后扎了个到腰间的麻花辫子，人显得干净利索。　　“美琴嫂子，俺来了！”

    不远处，李永年，穿着一身军装，来到了面前，身后还跟了个老太太；老太太其实并不老，也就五十多岁的样子，走路像鸭子一般，原来是小脚女人。　　“永年来了，俺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俺表妹王雪。”

    何美琴赶紧给永年介绍。　　“王雪，你好，俺叫李永年，俺看过您的相片，跟真人一个样，嘿嘿！”

    李永年还算是大方。　　“哎呀，婶子也来了呀！”

    何美琴介绍完了王雪，赶紧给身后的永年娘打招呼。　　“是啊，这不是在家里闲得慌，赶会来了！”

    切，赶会是假，来替儿子永年长长眼才是真吧。　　“永年，你跟王雪聊聊，俺和婶子去逛逛啊！”

    何美琴可不能让永年娘在这里瞎掺和，省的给搅黄了。　　“哦，对对，俺和美琴去逛了啊，你们聊吧！”

    永年娘名字叫姜翠花，脸上有些尴尬的，跟在美琴后面走了。　　“婶子，感觉人怎么样呀？”

    何美琴二人，刚拐过弯去，其赶紧问姜翠花道。　　“嗯，还行吧，就是不知道脾气咋样？”

    姜翠花倒是挺满意。　　“婶子，您老放心，俺表妹可是三乡五里，出了名的好闺女，人实在，也孝顺，您就偷着乐吧！”

    不得不佩服何美琴的嘴。　　“嘻嘻，美琴呀，就你会哄人，只要永年能看上，俺就没啥说的了，事成了，保准有你那刀肉吃！”

    姜翠花开心的道。　　这郯子县的风俗，媒人给牵线搭桥，成了婚事，男方是要送大礼谢媒婆的；一般都是割十斤猪肉，外加俩五斤的大锅饼，如果是男方稍微富裕一些，还会给媒婆包上个，十几或二十几元的大红包呢。　　这日子不好过，为了养家糊口，有的农村老太太或者小媳妇，就会专门的做这档子营生，东家说说，西家逛逛，说不定就会介绍成一个两个的婚事，这一年下来，还真能吃上几次猪肉，这种专业的营生，就叫做媒婆。　　“哎呀，婶子，俺可是为您家里好，可不是只图吃那块肉啊！”

    何美琴见姜翠花挺上道，赶忙谦虚起来。　　王雪瞅着李永年，感觉人还不错，只是这身军装，挺趁和人的，不管人丑俊，穿在身上，都让人一阵恍惚和眼晕。　　“部队上，干的还好吧？”

    王雪首先开了腔。　　“还不错，估计再有一年，就能复原回家了”李永年有些紧张，用脚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如果在部队没有前途，早回来也好，省的瞎耽误工夫。”

    王雪实话实说，就是这么个直肠子人。　　“是啊，俺立功都立了好几次，全军大比武，也拿了好名次，有几次提干的机会，都错过了，只因为俺的文化水平太低，不能胜任工作安排。”

    这李永年，说起话来也挺实在的。　　“好吧，今天就这样，你可以给俺写信，俺走了。”

    王雪说完，转身就走了。　　“好，俺会给你写信的！”

    李永年内心非常高兴，这对方让自己给写信，不就是同意了吗？　　王雪从公社，一路走回了家里。　　一路上，心潮起伏，难道这就要出嫁了吗？是不是像做梦一样啊？这李永年是俺心中要找的人吗？唉，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啊！　　看看满地里，正在冬眠的小麦，一茬一茬的，不就像人一样吗？人还能活几辈子啊？嫁出去也好，省的每天看老娘的那张脸，总是让人不舒服。　　“娘，俺回来了！”

    王雪刚到家门口，就大声的喊娘，心里再怎么讨厌这老婆子，但终归是自己的亲娘呀！　　“妮子，赶紧上屋里暖和暖和，俺喂完了牲口，就来！”

    何桂珍，正在牲口棚里给老牛喂草料。　　这牲口，眼看开了春，就要下地干活，现在就得伺候好了，要不然没劲头，脚软，拉不动犁，那可就耽误农活了。　　“妮子，见的人怎么样，跟相片里一样吗？”

    何桂珍摘下围裙，赶忙进了屋。　　“就那样呗，凑合着过也行！”

    王雪心里一片模糊，没啥感觉。　　“唉，妮子呀，娘是过来人，这找婆家，就要找会过日子的人，这李永年，既然受到了部队上的教育，就岔不了！”

    何桂珍语重心长的道。　　“唉，俺亲娘来，俺看您是，想赶紧把俺给嫁出去算了，那就随您老的愿望，还不行吗？”

    王雪不想惹娘生气，只能从了她。　　“这就对了，早嫁人，早安家，这是好事情！”

    何桂珍开心的道。　　“其实，俺心里还有看上的人，只不过，最近一年多，没了他的信息，俺也就死心了！”

    王雪心中，还是有一些秘密的。　　“你说的人，就是前年，邻村的那个青年？俺看他，可不靠谱，你死了这条心拉倒，以后别再提了！”

    何桂珍坐到纺车跟前，开始转着纺车纺线。　　“好了好了，睡觉去了！”

    王雪心里烦透了。　　“这妮子，真是让人不省心呢！”

    何桂珍边纺线，边思考着事情，得赶紧把婚事给定了，省的时间长了起化学。　　正月二十这天，何美琴，一路小跑的，来到了红布岭，累的气喘吁吁，出了一身臭汗，到了王雪家里，赶快将身上的厚棉袄，脱了下来。　　“表姐，你这急急慌慌的是啥事呀，看把你累的，头晌吃的饭，这一路也消耗没了吧？”

    王雪在一边打趣道。　　“哎呀，俺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你这妮子啊，赶紧倒茶，伺候俺一下，渴死俺了！”

    何美琴没好气的道。　　“嘻嘻，表姐辛苦了，俺这就给你泡壶好茶，感谢你老人家！”

    王雪见到表姐，不怼上几句，不算完。　　“美琴呀，真是辛苦你了，这大老远的，你咋不找人送送呢？”

    何桂珍挺心疼这个侄女的，毕竟一扎没有四指近呀。　　白家庄，到这红布岭，少说也有十几里路，一路走过来，要一个多时辰呢，怪不得何美琴累的叫唤，说不定这娘们怀上孩子了呢？　　“老姑啊，李永年假期马上就到了，三日后就回部队，他娘姜翠花，想在这几天，将两个人的亲事给定下来，您看如何回复呀？”

    何美琴一连喝了三杯茶，才算是解了渴。　　“哎呀，美琴呀，怎么这么着急呢，俺还没给你姑父商量商量呢？”

    何桂珍也是很吃惊。　　“是啊，王雪跟李永年谈的很好，早晚都是定，不如趁热打铁呀！”

    何美琴这媒婆，是挺在行了。　　“那好吧，俺商量一下，明日给你回话吧！”

    何桂珍也是留了一些余地出来。　　“那好，老姑，俺明日等您回话，俺这就回去了。”

    何美琴起身，走了。